《复秦》第237章


秀绮微微笑着,牙齿缝里透露出丝丝寒意:“我笑得不够自然吗?”
史纹不说了,他摇头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出了房门。等史纹走后,秀绮才自言自语的说道:“真的不够自然?淑女明明就是这样的嘛!”
她身子微倾,继续用那腻死人的声音叫道:“见过秦王。”
她行了一礼,又愣了一会。说道:“为什么人们都喜欢淑女呢?唉!为了日后不被送回去,我还是要好好练习练习该如何装淑女了。”
嬴子婴并没有回到屋中,而是亲自提了一桶水,在马厮里为烈风整理毛发。烈风依旧神骏,在嬴子婴的抚摸下不停的打着响鼻,嬴子婴将它全身的毛发都整理得干干净净,摸着它的脖子叹道:“烈风啊烈风,你说你的主人为何如此狠心?她临走前将你送给了我,是不是她已经预感到了她回不来了?”
嬴子婴摸着烈风的皮毛,仿佛又看见那个月光淋漓的夜晚,那一张充满喜悦的笑颜,她招手的样子,在那一晚永远的刻进了他的心里,是故才有后来的一见钟情与见色起意的话。
他静静的回想着这一切,现在感觉好像是一场梦。梦早已经醒了,不管他愿不愿意,赵予都已经死了。他可以不相信李左车,但不可能不相信秦军们的话,赵予的死是他们亲眼目睹的。李左车没那个能耐让所有人都陪着他说谎,更何况骑兵里面还有他安排的亲信在里面。
嬴子婴无心毁约,只不过对伯彦的女儿印象实在是太差了,那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他全身发寒。当初他不过随意的提了一下,可以让秀绮一起赴宴,没想到那女人果然来了。不仅来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那番话,这让嬴子婴情何以堪?
嬴子婴牵着烈风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他在走廊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嬴子婴将马送回了马厮,走到那个小脑袋边,弯腰问道:“你怎么来泾阳了?”
小伊水道:“义渠不好玩,我就来泾阳了。王兄,你身上好臭。”
嬴子婴一愣,闻了闻自己的衣裳,点头说道:“果然很臭,你要不要闻闻?”
小脑袋一下缩了回去,笑道:“太臭了,我才不要闻。”
嬴子婴开心的笑了,趁小伊水没注意,将她抱在了怀里,大声的说道:“臭不臭?”
小伊水大声的嚷嚷:“臭死了臭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血仇
上郡,阳周。
昏暗的室内,老鼠吱吱的从枯草丛中爬出,鼠须在空中微颤着,两只小眼似乎瞅见了什么东西。一盏油灯吊在木桩上,发出淡淡的光芒。光芒照亮了二尺之地,老鼠眼尖,看见靠墙的角落还残留着几粒饭粒。它欢快的跑了过去,凑到饭粒上,小嘴轻轻的嚅动着。黑暗的壁间,光亮永远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一只手伸了出去,五指抓住了那只老鼠,手掌一用力,只听“吱”的一声,那只手又缩回了黑暗的深处。
死囚是不会有人光顾的,特别是这最深的囚牢,也许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来。看守死囚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狱卒,他整天都在打瞌睡,好像从未见他清醒过,他的眼角留有灰褐色的眼屎,就像是蜡烛快要燃尽之时的蜡泪。他每日的任务就是送饭给死囚里的人,如果他高兴了,他会留一小撮饭放在破碗里,扔到了壁牢外面,有时候想不起来,他就帮忙吃了,反正也无人知晓。这破牢里面关了五位死囚,可惜半年都未曾处决,似乎外面的人已经忘记了这里的存在。
最开先的时候,死囚里很热闹,老狱卒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打斗声,后来没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听到低沉的嚅咬声。老狱卒年纪大了,没心情管里面的破事,他每天都是趴在木桌上,打盹睡觉。只有偶尔为油灯添油的时候,他才往监狱里瞟一瞟。里面黑黝黝的,只能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眸子,老狱卒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吓出了一场大病,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往里面看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监狱里能听见细不可闻的嚼嚅声,那声音犹如梦魇,弄得老狱卒几晚都不敢在木桌子上睡觉,他跑到了外面,外面的牢房只要一听见响动,就会有无数只手从缝隙中伸出来,他们叫嚷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老狱卒才有一种活在人世的感觉,死牢的最深处,那里关押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老狱卒越来越不喜欢待在里面,他老是抽空跑出来,将里面的情形跟几个年轻的狱卒说了。年轻人胆子大,非要去瞅瞅究竟,他举着油灯贴着缝隙向里面看,里面有一团漆黑的黑影,年轻的狱卒张着嘴打笑了两句,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生生的从一个只有一巴掌宽的缝隙中扯里进去,骨头、脑袋、身子完全扯变了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接近那个死囚。外面当官的贵人,也不处置死囚里的那个恶魔,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老狱卒依旧在打盹,在某一天睡得迷糊的时候,牢房里来了好多人,无数装备精良的甲士,簇拥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很像一个商人,眼睛里面写满了精明,他的十个手指都戴满了戒指,金的、银的、翡翠玉、羊脂玉、各种式样都有,他脖子上挂着的饰品占了胸口一大圈,走路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叮叮当当的作响。
所有的甲士都对那人很恭敬,他们嘴里叫那人侯爷。侯爷进了那间狱室,无数的火把将那间屋子照得通明,老狱卒也终于看清楚了狱内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情形。
那里面铺着累累白骨,一个穿着乌黑囚服的人蹲在里面。他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等到众人接近,他才缓缓的抬起了头颅。火把在明亮也难以看清出他的长相,他的面孔乌黑,留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绿得发亮的眼眸。任谁被那双眼眸扫中,都会从脚底板生出一丝寒意。
唯一不害怕的,就是那个浑身挂满了饰品的候爷,他目视着里面的那个人,嘴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接着又转成哈哈的大笑。候爷笑够了,才对着黑影说道:“乐阳啊乐阳!没想到你这样都不死。”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黑影颤动着,绿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外面那个一脸富态的男人,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了两个音节:“伯——彦!”
他的声音无比的沙哑,言语中透露出的恨意任随听了都会浑身发寒。伯彦很随意,他蹲了下来,向监狱里的那人说道:“其实你早就该死的,可惜我这人记忆不好,老是忘了杀你。前些日子我一直很忙,忙着追杀董家的余孽,忙着同魏赵周旋,忙着调兵遣将,忙着嫁女儿。忙着忙着就把你忙忘记了,所以你能多活这么久,说起来还得感谢我。你一定想不到,我最终选择了谁,我将女儿嫁给了秦王,带着上郡投奔了秦国。我跟你一样,其实都是小人物,不同的是你一直觉得你是个大人物,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小人物。哪怕现在我拥有了上郡,也能称候道孤,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所以,我得攀上大人物,秦王是什么人?他身上留着的可是这世上最珍贵的血脉啊!我把女儿嫁给他,我也能成为大人物,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注意?”
“无耻小人,必不得好死!”乐阳在监牢里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伯彦笑了,他摇头说道:“我得不得好死,你说了不算。不过你肯定不得好死,我是知道的。”
伯彦站了起来,在监牢里四处打量着,摇头感叹道:“生咽人肉的滋味不好受吧?放心,一切都会解脱的。”
伯彦带着人走了出去,监牢外面一个灰衣官吏拿着一策竹简摇头晃脑的念道:“乐阳弑主叛乱,十恶不赦。明日午时,推到校场车裂!”
牢房里,传出了疯癫至极的狂笑声。那声音震动了整个监狱,监狱中的囚徒都缩成一团不敢再闹。到了晚上,老狱卒将一盘烧鸡,一碗米饭送到了牢房边上,他说道:“吃了那么久的人肉,也该尝尝米饭是什么味道了。不然,临死也不知道自己曾做过一回人。”
黑暗中伸出一双手,将盘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拿了进去,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嚼嚅的声音。老狱卒再也不害怕了,他倒在木桌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大亮之后,数十个甲士来到了牢房中,一直未曾打开的牢门终于打开。老狱卒听到了一声疯狂的咆哮,接着就是无数的打斗声。过了好半天,牢房里才没了动静。牢房里的那个疯子终于被制止住了,他身上捆着无数的铁链,被人拖了出去,他出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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