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246章


“你!”
这是秀绮第一次踏足秦王的住处,府衙外面有两个甲士将她拦住,她道:“我要见秦王!”于是那两个甲士便放行了,连通报的意思都没有。
屋子里悬挂着数盏油灯,桌案边盘踞着一个黑影,正埋头看着什么。听了脚步声,黑影抬起来,淡笑道:“你来了。”
秀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他的脸,他脸上长满了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着他淡笑的样子,秀绮带来的一肚子话突然都忘记了。她愣愣的望着他,眼眶里有眼泪开始凝聚,她颤动着嘴皮,问道:“秦王,我还记得你当初话。不知道你还记得?”
“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好听多了。”
嬴子婴说完,沉思了一会,说道:“孤知道你想说什么,孤也未曾忘记对史将军承诺的话!”
“那为何秦王不肯派援军?”说完了这句,秀绮用眼睛死死盯着嬴子婴,她要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记住,只有这样她才能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嬴子婴闭上了眼睛,长吁了一声,说道:“你是个好姑娘。”
有沙子被风吹进了眼中,秀绮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掉了下来,她哭着说道:“没想到秦王连我这个小人物也要利用!”
嬴子婴深吸了一口气,如实说道:“孤与军师连夜推演,得出的结论是上郡乃韩信使出的诱饵,他等着孤去吃饵。孤如果派出援军,不仅救不出你父亲,还会葬送无数将士的命。纵然没有援军,你父亲躲在肤施也不会有事。”
“这么说来秦王还是说慌了?”
秀绮脸上已经带上了些许嘲讽,嬴子婴无奈的叹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三章 缘由
轩窗寂寞,屏帐萧然。屋中二人,相视了半响。
待脸上泪痕稍干,秀绮扭头看着旁边的焰火,嗤笑着说道:“秦王为了大业,可以不顾我父亲的死活。那下一个又是谁?章燕?陇西?等二地一失,你纵然有再大的能耐又能如何?我父亲说你是个英雄,原来你什么都不是。”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宛如娓娓道来,但配上她脸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讥讽。
嬴子婴默默的看着她,猩红的眼睛写着无数的疲惫,张嘴想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空中气息变得越来越浓稠,吸进鼻子里感觉越来越沉闷。殿中的那个女人,她的眼睛里面流露无比的失望,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感觉面前的那个人的面目是多么可憎!
虚伪、无耻、过河拆桥……
无数恶毒的字眼从她的心里生起,她愣愣的看着他,右手悄悄从袖里摸出了一支金簪,一步步走近。
“既是如此,那便一起死罢!”
嬴子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这个女人,娇艳欲滴的面容却又静如止水,斜飞入鬓的凤目里乌溜溜的眸珠带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她一步步接近,步伐很轻盈,她的手在袖中不停的发抖。
她的情绪,她的反应早已经将她的心事抖落。
当秀绮走到桌案边的时候,嬴子婴终于说话了。
“回去吧!别犯傻了。”嬴子婴抬起头,盯着秀绮的眼睛。
秀绮如今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在那个晚上献舞之后,她用手中簪想刺杀他。被褚辽一剑刺死,最后抛尸荒野。
当秀绮接触到嬴子婴的眼神时,她浑身一震,手中簪再也拿捏不住,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那猩红的眼中全是痛惜和不忍,秀绮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叮咚”一声,手中的簪掉落在了地上,秀绮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取了生气,呆呆的站着如若木偶。
嬴子婴从席上站起,走到金簪掉落的地方,弯腰拾起。看着手里的金簪,他叹道:“明知不可为,何故而为之?”
秀绮转过了身子,向他说道:“你杀了我吧!”
岐山南接秦岭,北枕千山,中为广阔平原,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南北狭长,东西较窄,境内山、川、塬皆有,渭河、韦水河穿境而过。
离岐山不远有一城,名为杜阳。杜阳接壤北地,出城四十里可至阴密。阴密守将乃东方宇,他曾派聂政偷到杜阳城探查,聂政回来之后说道:“杜阳城中兵少,不过秦王的铁鹰剑士偷偷的找到我,他发现岐山之中有兵营扎寨的痕迹。”
东方宇本以为韩信藏兵于岐山,目的是为了取阴密。可没过多久派往漆县的探子来报:“漆县囤积重兵,汉军正伐木取竹,准备渡泾河!”
从漆县渡河能攻打长武,长武之东乃泥阳。两地屯兵,虎视眈眈,东方宇得到消息后坐立不安,立即派聂政前往泾阳向秦王求救。
如今北地之兵一共有一万二千多人,其中阴密跟泾曲关各有三千,华亭有两千兵,剩下的兵马全部集结在泾阳,足足四千人。阴密之兵乃南部郡县的兵马,有一半以上的是投降过两次的秦兵。泾曲关位于长武之下,紧挨着黑水的一处关隘。远不如武关,函谷,连尧关也比不上。不过此关据黑水,秦军占领此关,汉军渡河就不是那么容易。如今驻守在泾曲关的部队乃金宁的三千援军。
北地真正的精兵还是在泾阳,城里有步兵三千二百人,马军八百。嬴子婴如果援助上郡,那北地不保,如果不援助上郡,伯彦一败,汉军就可以从上郡直取义渠。
岐山之中,山间草庐。
天空晴朗,白云悠悠,眺目下观,河水潺潺,一方平原万顷良田。
山虽未青,却也听得见鸟兽齐鸣。咳嗽一声,就能惊得草丛里的山鸡振翅高飞,“咯咯”的叫个不停。草庐石凳,桌上美酒已经烫好,酒香四溢,闻之皆醉。
草庐中对坐二人,一人华服锦衣,年纪较轻。一人土布麻衣,须发皆白。一人是那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人是那忙时耕田闲时采药的老叟。一人谈笑风生,论古道今;一人唯唯诺诺,傻笑附和。
美酒烫好,老叟却不敢拿手去碰。两只手平放在腿上,脸上干巴巴的笑着。韩信伸手邀请道:“老翁尽管痛饮,下山之后我派两个军士送您回去!”
老叟赶紧点头,说道:“将军请!”
韩信笑道:“吾不常饮,不过今日高兴,当陪翁一醉!”言毕,取樽向老叟一敬,饮酒入腹,再看时樽中已空。老叟看韩信先饮,连忙端起酒樽,点头示意。
酒至酣时,韩信详醉问道:“本将领兵,与民无犯。却不知为何,百姓对大军怒目而视,更有甚者,抛石掷瓦。本将百思不得其解,请问老翁,这是何故?”
老叟两樽酒下腹,已经分不清天南地北了,他砸吧着嘴道:“你是汉军,我们是秦人,你们集结兵马要打秦王,百姓当然对您怒目而视!”
韩信惊道:“百姓如何得知我们要打秦王?秦国已灭,子婴在北地复国,使得关中大乱民不聊生。尔等为何向秦?吾闻楚王项羽入关之时,还有很多百姓打开城门,迎接六国之兵入关。你们又为何这般对待汉军呢?”
老叟醉矣,酒壮人胆,他张牙舞爪的站起,朝韩信呸了一脸。吕台立于身后,大怒拔剑,韩信止住。老叟叉腰说道:“你们汉军虽不扰民,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向我们征税,一家就要缴纳七八成的粮食,弄得许多百姓连春耕的种子都没了。秦王在北地,只向百姓收取三成税赋,还要均分田地给百姓,我们当然盼望着秦王归来!”
言毕,哈哈大笑,竟然唱起歌来。吕台向韩信说道:“此人出言不逊,将军让我杀了他!”
韩信闻言若有所思,举手说道:“不可!”
他站了起来,看着那弯弯的韦水,笑道:“心中早有端疑,如今方解。一个耕田犁地的老叟也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必然是嬴子婴派了细作潜入内史,在各地散播谣言!”
吕台心中有些疑惑,向韩信问道:“这些百姓即便是心向秦国又能如何?这些谣言难道能阻挡我们的大军伐秦?”
韩信哼了一声,仰头说道:“如果是以前,我恐怕也不会明白。不过陆贾曾经劝我广施仁义,收拢民心,我想嬴子婴这一招就跟陆贾说的差不多吧!”
“这个,有用吗?”吕台又问。
韩信道:“吾只知兵,不管它有没有用,到时候我大军一至,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看着下面,脸上微笑道:“嬴子婴在北地只收取了三成的税赋,北地不仅遭受了天灾,还久经战乱。仅凭这三成的税赋,又能支撑多久呢?本以为可以调虎离山,只要他援助上郡,我就攻打北地,看来他已经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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