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278章


吕泽见了此阵,心中却对韩信感到由衷的敬佩,忍不住说道:“将军之才,非吾能及,前些日子——。”
他刚想说点客套话,韩信却忍不住伸手止住。韩信转过身来,目视吕泽道:“吾有鲲鹏九变,依旧败在嬴子婴手中。这非天意,而是人为。嬴子婴没有布阵,却布下了一张大网,任凭我在网中如何变幻,却始终挣脱不出。此人能在危难之间复起,如不早除,迟早会成为汉王的心腹大患。关中土地肥沃,乃中兴之地,如果不将嬴子婴扼杀在危难之间,汉王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韩信之言,说得二人都皱眉紧思。过来半响,郦食其才问道:“如今大将军已经兵退关中,嬴子婴已经坐稳了关中,以前都奈何不了他,如今他依关死守,又能怎么办呢?”
吕泽也附和道:“秦起关中,不仅是汉王,对天下诸侯来说都是一大祸事啊!”
韩信看着二人说道:“嬴子婴还未坐稳关中,此时还有机可乘。二位,韩信恳求二位一件事!”
说到这,韩信突然屈膝跪下,向二人说道:“韩信心有不甘,还想继续兵伐秦国,还望二位助我!”
郦食其摇头说道:“不妥啊!如今汉王战事吃紧,又岂能让你两面开战?”
韩信目光炯炯的看着郦食其道:“在我看来,南阳战事,可缓不可急!”
郦食其连忙搀扶起韩信,向他问道:“此言何解?”
韩信站了起来,向郦食其说道:“项羽虽然步步紧逼,但汉王如果放下身段求和,项羽念顾旧情,肯定会退兵!”
郦食其摇头说道:“不妥不妥!纵然汉王求和,可项羽已经快拿下宛城了,岂会善罢甘休?要知道汉王可是向天下诸侯发了檄书啊!”
站在一旁的吕泽突然说道:“韩将军所言说不定有效!”
韩信点了点头,却不多说。先将二人请进营帐,吩咐下人用鼎蒸肉,三人分主宾坐下后,韩信才说道:“如今情况与先前已经不同了,秦室复起,这不光是汉王的事,还是天下诸侯的事!要知道汉王与楚王还有兄弟之情,而楚王与嬴子婴可是世仇啊!当初项燕临死立誓‘楚非三户,亡秦必楚!’如今秦朝复起,项羽岂能坐视不管?在吾看来,汉王现在兵力不足,并不是与楚王决战的时候,只要汉王放下身段,拿出秦室复兴的说法来,项羽说不定会同意议和!”
韩信没将话说满,毕竟项羽此人太过骄傲,刘邦檄书天下扫他的面子,他未必会放过刘邦。当郦食其听了韩信的话,却忍不住拍案叫好,郦食其深谙纵横之道,觉得韩信此言有理。刘邦跟项羽打到现在,也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他并非项羽对手,如能求和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三人商议了一会,都觉得这个计策可用。韩信向郦、吕二人说道:“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不管这一个月能否再夺回关中,到时候我自缚双手向汉王请罪!”
郦食其尚在沉呤,吕泽却突然向韩信说道:“大将军所言有理,既然大将军有心,吕泽怎能不助?不管议和能否成功,这一次我替大将军前往南阳,好安汉王之心!我走之后,河洛之地就拜托给大将军了!”
吕泽先前一直称韩信为韩将军,这一次却肯叫他大将军,显然是真正的折服了。韩信将吕泽请到主位,对他跪拜道:“吕将军深明大义!请受信一拜!”
郦食其见二人如此,忍不住跺脚说道:“罢了!罢了!你二人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我向汉王进谗言?”
吕泽扶起韩信,三人相视大笑。
第二百八十八章 煮棋
司马府中,司马翼侧着身子躺在榻上,眯着小眼看着屋中小鼎中散发出袅袅白烟,鼻孔深深一吸,一股令人陶醉的牛肉香气便直通了肺腑。眼角的余光扫到蹲在鼎旁添加木炭的司马燕身上,司马翼拉长了声调,用半死不活的声音问道:“熟透了没?肉要煮烂,没牙不好咬。”
与其父的轻松不同,司马嵐脸上挂满了狰狞,他龇牙咧嘴的向手底下门客家仆吼道:“烧!烧!将这全烧掉!”
手忙脚乱的门客家仆们,举着火把,嘴巴里大声喊着为自己鼓气,一咬牙就冲进了街道上的民房之间。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声,火舌“嘭”的一声冒出房顶。
刹那间,有人在狂奔,有人在狂笑,有人在怒吼,有人在跌倒。
看着天上笼罩的黑烟,司马嵐势若疯狂的朝部下吼道:“没有退路了!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都犯下了死罪!死罪!唯有杀了秦王!我们才有机会!”
家仆们眼中的恐惧与茫然渐渐的消失,他们都红了眼,跟随着司马嵐一起狂吼大叫。然后在司马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杀向了信宫!
而此时,魏家的家主魏柯正悠闲的与一位年纪轻轻的后生下棋。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互相攻伐,宛如两条气势磅礴的巨龙在相互撕咬。两人正专心的看着棋盘,而他们身畔站着的两位小棋童却略显紧张,他们咬着嘴唇苦思冥想着,显然也是被棋局所迷。魏柯思虑了良久,方从碗里拾起一枚白棋,放在了左上三三位。待棋子落下之时,魏柯似大局已定,捻须笑道:“我执掌的秦国,有吞灭六国之志,一路上兵戈狰狞,这次看我直捣黄龙!”
言毕,将子落下,脸上颇有自得之色。年轻的后生却摇头说道:“不然,鲁国虽小,但人心整齐,虽然没有一吞天下的气概,却也有守土保家的信念。如若逼急了,说不定也能让秦国在阴沟里翻船。”听这二人的话,似是而非,放佛不是在下棋,而是两国在交战。这种棋局名叫“灭国大棋”,在战国时期颇为流行,不过等秦始皇扫平六国之后,这种棋局就再也无人敢下了。
之所以叫灭国大棋,这棋局的布置也肯定与平常的不同。一般的棋局肯定是在空白的棋盘上对弈,灭国大棋不同,它是先在棋盘上布下局势,让双方博弈者挑选国家,这些国家有战国七雄和三十几个小国,大国着占有先天的优势。这二人挑选的国家不平等,在战国时代,西方秦国也是大国,鲁国却不过是个小国家,从开局来说鲁国就有先天的劣势。而观棋盘上的形式却与平常不同,固然秦国形式广阔,鲁国却占四个大角,中腹还有一队“鲁军”正在出逃。魏柯所说的“直捣黄龙”也就是围杀这中央这一队“逃兵”。显然,“鲁军”若是逃出,则秦国地、势皆失。“秦国”若擒获“鲁军”,则灭鲁无疑。
二人下了没多久,魏柯突然惊疑一声,捏起棋子却不敢落下,原来是“鲁军”看似山穷水尽,却突然掉头攻击“秦国”不甚整肃的追兵,且一举切断追兵归路!按照局势这么演变下去,要不了十余回合,秦国必败!魏柯苦思冥想了好久,突然弃子叹道:“我输了!”
言毕,丢下了棋子,向年轻的后生躬身行礼道:“晏先生,还请教我如何破此局势!”
被魏柯呼为晏先生的年轻后生却微微一笑,下了席案伸手邀道:“魏公请!”看这样式,竟是要与魏柯交换位置。等二人互换了座位之后,晏先生从碗里拿起一子,却落到了西边三一一位,魏柯愣了愣,连忙指挥“鲁国”这队人马慌忙逃窜,二人下了十余步,魏柯突然又不下了,他长大了嘴巴看着局势,犹自不可信道:“这……这难道是一步死棋?”
晏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不要被局势迷惑,鲁国势小,任凭它如何翻腾,都难以阻挡秦国的大势。这一步本就是死棋。”魏柯却突然醒悟,摇头笑道:“不是这样,如果是先生来下,它就是活棋,如果让我来下,它只能成为死棋!晏先生,还请教我,在当今这乱局之中,该如何选择?”
晏先生突然不说话了,他沉思半响,方才叹道:“我既然受了你们家大恩,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步入歧途。”说到这,他让两个小棋童将棋盘端走,等二人走后,他方对魏柯说道:“你若助司马家,到头来只会受到牵累。不管司马家事成与否,魏家都得不到任何好处!如司马自立为王,魏家作为与司马家不相上下的关中豪族,到时候免不了成为司马家下一个针对的目标。魏公不要忘记,司马家既然敢造反,那肯定是打着塞王司马欣的旗号,魏家毕竟当初是依附赢氏而上位的豪族,二者不可共存。如果司马家投降关外,那魏家更不能相助了!”
魏柯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有理。”说到这,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酸事,忍不住摇头说道:“可毕竟有当初的‘咸阳之变’,魏家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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