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第391章


彭先道:“大王不仅疯言疯语,而且我亲眼看到,他便溺在瓮中,却把尿当水喝!如此行径,岂能有假?”
彭越眉头一皱,说道:“若是真疯了也好!这些日子不少大臣吵闹着要去觐见大王,皆被我推脱过去。等到了恒山郡,我就让那群大臣看看,他们想见的大王已经成了疯子。让他们彻底死心!不过,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改立新君了。”
彭越说完,却依旧不放心,他吩咐彭先道:“不要放松警惕,务必盯紧了他,别让任何人接近他!”
彭先拱手道喏,便退了回去。
等马儿再一次跑回车窗下时,彭先看车里的那人,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惜。好端端的大王,如今四肢俱废不说,而且神智都不清楚了。他老是爱唱歌,可是他已经不明白那些歌里都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了。
如今的赵王陈余,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一个木偶。他一样会说会笑,可他已经完全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笑又为何而笑。
一时走神,彭先心里竟涌出万千感概。待回过神来,却见一个白发老臣不停的向周近卫弯腰稽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彭先下马走近,心思:“这赵拓来干什么?”
赵拓乃昔日的赵王歇的堂兄,陈余叛乱之后赵氏宗族固然是死抗到底,但也有些人是例外。就如这赵拓,先前与陈余敌对时是铁骨铮铮,一旦被俘立即就改弦易帜。像这种朝三暮四之徒肯定不为君王所喜,不过他是唯一投降的赵氏宗亲,陈余没理由不留他性命。
彭先走近,一脸倨傲的喝问赵拓道:“制礼博士(官名),不知你前来有何要事?”
赵拓连连拱手,脸上堆笑说:“臣特来请教大王,不知北上恒山郡后,是住忌城的行宫,还是摆架至郡治?”
原来以前的赵王歇曾在忌城修建了一座庞大的行宫,专门用以北巡时居住。赵拓前来自然不是关心陈余的居住问题,主要的目地还是为了一探虚实罢了。而彭先又岂能入他所愿?彭先按刀直挺挺的站在赵拓面前,轻描淡写的说道:“此行是避战,而不是游玩。如今齐国大军即将北上,大王岂能如往常一样入住行宫?你们这些博士,在大战之前还费尽心思奉承拍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我说,误国者就是你这等腐儒!”
赵拓脸上一变,嘴巴张了张却还是没敢还嘴,他忍气吞声的告了声辞,这就走了。彭先看着赵拓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讥讽之色。
赵拓回到了后军,刚上了车架,就有好几个朝臣来打听消息。有朝臣问道:“此次如何?”
赵拓无奈的一笑,摇头说道:“连面都未见到。”
又有朝臣道:“你在朝中素来被大王亲近,大王又怎会不见你?”
赵拓道:“小鬼难缠,上将军派自己的亲侄儿贴身保护大王,又岂能有什么好心?你我其实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惧怕彭越的权势而已。”
听赵拓这么说,几位朝臣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其实在邺城的时候,就有流言说上将军囚禁了陈余。可在朝会之时,上百位大臣看见彭越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步入大殿之后,谁又敢多说什么?
至于彭越所说的方士造反,大王负伤之言。更是漏洞百出,很多大臣都能看出这是彭越的遮掩之词。几个方士顶多不过是阿谀奉承之徒,又岂有造反的决心?更何况那廉越乃出了名的刚正将军,他饱受大王重恩,又岂能随几个方士作乱?
彭越用这劣质的借口搪塞朝中大臣,而朝中大臣却无人质疑。说到底,还是因为陈余继位不久,本身就是叛乱上位,不得人心罢了。
几位博士摇头叹气,悄悄在肚子骂了几句奸贼误国之类的话后,便各自离去。
国中一乱,又哪有什么忠心可言。不知已经疯癫的陈余可曾想到,即便是他大为重用的家族血亲,如今也一样的作壁上观。
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走出了邯郸郡,而彭越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八千断后的赵卒全部战死。北上之军,到现在只剩下两千来人。却不知彭越是否想过,纵然到了恒山,那里依旧会形成一个主弱臣强的局面。没有大军作为后盾,他这个上将军说的话又是否有人会听呢?
陈余北上的第十日,齐军横扫了整个邯郸郡,屠了三座小城之后。齐王龙且大犒三军,然后乘胜追击,将大军开往恒山。另外还派出了使者前往燕国,龙且亲自写了一封国骂信,痛斥了豫先这个小人,并在信中写道:容孤灭了赵国,再往燕国取汝首级!
而刚刚到达恒山郡的赵国君臣,屁股还没坐热又不得不继续北上。原来恒山郡守告之彭越,就在齐国入侵的时候,有不少城池打着为赵王歇报仇的名号,纷纷反叛。而恒山军的兵力一直羸弱,郡中更有不少未曾除尽的赵氏余孽。
单单一个恒山郡,就冒出了数个赵王,有人称是赵歇的儿子,有人称是赵王嘉(既最后一任赵王,赵歇乃赵王迁的儿子,是嘉的弟弟)的后裔,恒山之乱已经祸及十余城,如果陈余再次逗留的话,恐怕要不了几天,那些声称自己是赵氏宗亲的叛贼就要杀进恒山郡治了。
得此消息的彭越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何谓人心背离?这便是人心背离!——就在赵国要遭到亡国之痛的时候,不久没有慷慨义士愤然从戎,反而还有不少人趁机作乱。
民心既乱,这仗又如何打?
彭越突然间就丧失了与齐再战的勇气,觉得赵国的局势已经糜烂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他的脑海中甚至涌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如就此撇掉陈余,自己逃到秦国或者是燕国,说不定到时候得秦王(或燕王)重用,还能东山再起?
要不然,投楚又如何?
想到这里,彭越更是恨自己,当初为何为田荣那样卖命,楚国大将萧公角就死于他手中,楚王项羽曾立誓要将他活捉,五马分尸以祭萧公角的在天之灵。
心已乱,不堪战。
彭越连扫平恒山叛贼的勇气都没了,立即下令众军,继续北上代郡。
第三百九十六章 邶风·无歌(十)
代郡,始置于公元前475年,赵襄子使人请代王。使厨人操铜枓以食代王及从者,行斟,阴令宰人各以枓击杀代王及从官,遂兴兵平代地。故代国灭,代郡始。郡治今河北省蔚县代王城。
公元前205年,项羽在关中分封诸侯,徒赵王歇为代王。公元前204年,赵歇下诏陈余击常山王张耳,张耳死后赵歇再任赵王,封陈余为候,邑代。公元前203年,陈余弑赵歇于邯郸,先称代王,随后取赵而代之。
赵、代二王数次更变,赵国内乱长达三年之久。这一切祸患的根源,终究是当年分封造成的。项羽在分封一事上做得很成功,他成功的导致了天下再次大乱,各诸侯国国力都大幅度下降。遥想当年的战国七雄,随便一国便能起兵三四十万,而如今呢?能拥兵十万的便是强国。唯一能抽调几十万大军的,也只剩下楚国一家。
往事休提,却说彭越挟陈余入代,刚渡过寇水,便遭到一支兵马拦路。彭越见对面军容整齐,不敢造次,急派司徒邓莫前去探听,得知拦路者乃赵国降将秋卓。秋卓按兵不发,问邓莫道:“大王在否?”
邓莫儒生意气散发,根本不理会秋卓,反而大骂道:“叛国贼子,你不得好死!你背赵降齐,又有何面目见你的列祖列宗?”
秋卓大怒,一箭射死邓莫。立即引兵攻打,彭越无奈,只得带兵相迎。彭越兵少,秋卓又是骑兵,又如何抵挡得住?不多时,彭越大败,连忙夺路而逃,舍弃了赵国君臣。
朝中大臣见彭越战败,心中更是惶恐。秋卓领军将车队团团围住,有人在车上大叫:“你来劫架耶?还是救驾耶!”
秋卓哈哈大笑,他枪指众人道:“吾在数日之前就袭下了代县,断去了北方军团的粮草。你们所冀望的边军很快就要被饿死了!你说我是来救架还是劫架的?”
众臣大惊,再也不敢造次。又软语央求秋卓道:“大王先前待你不薄,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秋卓冷言道:“待我不薄?他亲信方士,不听将言。我本是堂堂的左将军,却因为误了那狗屁丹药的差事被罚到信都,那廉信兄弟手握大权,屡次欺压我!他们要修水寨,向朝中讨不到钱粮,就来信都索取。都当我秋卓是好欺凌之辈吗?”
大臣见秋卓愤慨,急忙劝慰道:“秋将军,你是久随大王的旧将!大王纵有万般不是,可你不可不念顾旧情啊!”
听闻此言,秋卓脸色数变。他本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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