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334章


线上。这片地区要是按刘国建的话说:是灯下黑!周围都是繁荣西化地区,独独它们是保留着清国的风范。
要是刘国建不被搞倒,再执政个三年,不,执政个一年,他就会一条大马路捅穿这个灯下黑。不过即便如此,这种小破院子撑死也就是120个银元可以买下。齐云璐知道这家房东是一个天天早晨卖早点的小贩子,老光棍一个,估计是羡慕最近县城房屋租赁生意大好,也把自己的房子出租了。
“老吴听说你把你这院子租了?”齐云璐背着手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房东在门口树荫下坐着乘凉。“哎呀!这不是齐先生吗?您昨天不是受重伤要死了吗?这么快又出来选举啊?”看到齐云璐过来搭腔,汗衫裤衩的老吴及拉着拖鞋拿着蒲扇站起来很殷勤的巴结,即便是个卖早点的对县城选举也是很熟悉的。
齐云璐对老吴没啥兴趣,指着他破烂的院门说道:“租了?真租了?”“哎呀,齐先生,县城里外地人太多了,到处找房子短住,我也凑个热闹,租房子赚点小钱。”老吴看起来很高兴,提起租房,笑得合不拢嘴了。“那你住在哪里?你家房子也不够多嘛。”齐云璐站在巷子里,弯腰往院子里打量,想看看潘近星在不在。
“我住杂物房子,我东西少,好商量,正屋给客人住。住杂物房,才觉得我那坐西朝东的小房子挺凉快的。”老吴笑道。问明白客人样子好像就是潘近星,齐云璐问道:“有点事想问问你那客人,他在家吗?方便吗?”
“方便!方便!刚刚好几个记者走了,还有记者在采访呢!了不起呢!”老吴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的说道:“我家也住了个贵客呢,虽然是清国打扮,但是我听见他给记者说英文了呢,好溜!听说也是西洋留学的呢,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呢!”“记者?”齐云璐听了一愣,也不理老吴了,跨脚就进了那院子,几步走到屋门处,掀开帘子直接进去了。
掀开老吴散发着蒸饺馅子味道的帘子,一进去,齐云璐眼睛还没适应屋里的黑,就闻着里面好大一股烟味,他挥手在鼻子前挥了几下,看清了屋里的情势:老吴很穷,正屋里也没啥东西,空荡荡的就是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柜子和一个倒扣在地上当椅子的长脖子竹萎。床边竹篓上坐着一个人,面朝床,胳膊压在桌子上,一手捏着个笔记本,另外一手正从嘴里拔出烟蒂,指缝里还夹着铅笔。
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他斜躺在床上,因为身材驼背瘦小,当好像一只巨大的虾米窝在老吴破烂的竹席上,手里拿着一杆烟枪,枪眼对着桌子上一盏油灯,他在抽鸦片。因为是炎炎夏季,白天进去这充塞烟雾和油灯的屋里,齐云璐立刻感觉浑身出了一身汗,越发感到热了。
“哦?这位是哪个报纸的记者?我就是潘近星。”床上的干瘦男人咳嗽着,用鸡爪子一样瘦骨鳞晌的手撂下烟枪,略略起身用难以听懂的福建口音的粤语问道。他床边那个黑大汉扭头看了一眼,立刻扔了烟蒂,起身要握手,嘴里笑道:“齐大候选人怎么来这里了?你也找老潘?嗯?你来本身就是大新闻啊。”
“哎,在选举里我就是个蹭吃蹭喝蹭上报纸的陪考,我来算什么大新闻呢?您是哪家报社的?”齐云璐微笑着和对方握手。“我是《海宋选举报》的李文新社长,就是用圣经发电报的那家报纸。”黑大汉笑着自我介绍后,松开手又坐下了。
“哇,就是您啊?久仰大名。”齐云璐也不客气一边恭维,看没地方坐,就坐在潘近星的床脚,从口袋里抽出传单说道:“潘先生,我来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您传单上说的事。”
李文新瞄了一眼齐云璐,脸上呈现出一种兴奋和恐惧交织的表情,他朝床上不知所以然的潘近星说道:“潘先生来龙川不过两天,可能不是很熟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齐云璐先生,也是候选人,也是自由党的,和您说的那位是弟兄和同志。”
“嗯?这家伙什么意思?有点敌意啊。”齐云璐直觉感到面前这个记者对自己的到来又兴奋又有点害怕,大约是怕自己和张其结一伙的,扰乱他的当事采访人。
看着床上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潘近星,齐云璐指着手里的传单解释道:“老张的弟兄和同志可不止我一个,全龙川一半的人都尊重这位好人。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您在清国呆着不好吗?大老远的来龙川这小地方写传单,还是关于张其结的传单,就是想问问怎么回事?不能造谣一个好人嘛!”
“好人?张其结是好人?我呸!“潘近星重重的一拍凉席,那里发出卡啦一声,老吴破败不堪的竹席被拍出了一个弧形的口子。李文新扭头对齐云璐道:“我正采访潘近星先生,对他说的很有兴趣。但是潘先生不乐意旁边有人打扰,齐先生您要不吃完午饭后再过来?”
潘近星制止了李文新赶人的意思,他对着齐云璐叫道:“我不怕你是张其结什么人,反正道理在我这边,随便什么人来,我就是说真相。”齐云璐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表示他这怒火发不到自己头上,接着摆手道:“您请说!请说!我就是好奇,听听。”
潘近星不再理坐在脚边的齐云璐,自己又倒回床上,头枕着胳膊,抽了一口鸦片,徐徐吐出一口烟,好像在整理思想被打断前的话题,然后他慢慢的说道:“接着说,李先生,你可能不知道,美国虽然地名有金山二字,但也不是遍地黄金的,即便是去美国讨生活,很多华人也食不果腹的,甚至死在铁路修建上、歹徒枪口下,变作异乡的孤魂野鬼。
我和我哥兄弟两人1845年就去了美国,那时候我才15岁,算很早的一批华人,美国那时候地广人稀,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顺着铁路开一排杂货店、邮局、货栈,连民宅都没有就可以叫做镇子了。那个时候钱还好赚的,我们弟兄俩掏过金子、修过铁路、开过烫衣店、做过饭店、当铺、鸦片馆,干过棉花出口代理,什么都做过……”
说着他对着床前两人伸出一只手来,说道:“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烫伤就是熨烫衣服时候留下的;虎口的刀伤是淘金时候被蛇咬了,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我大哥就用刀子害开我的皮肤吸血出来。我大哥就是被美国的毒蛇咬死的啊,当时是荒郊野外,我扛着大哥尸休走了16公里才回到镇子上啊,我们找到的金块还挂在我裤裆里。
我扛着大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问老天爷:“我不要这金子了,还我大哥回来好吗?……呜呜呜呜……”说到这里,潘近星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李文新和齐云璐一起递上手帕,空中两人手碰在一起,都是一惊,看着对方都在想:“你小子听得挺认真嘛,难道这家伙说得是真的?”
潘近星随便拿过一条手帕擦了眼泪,又抽了一口鸦片,哽咽着说道:“大哥死了,虽然我挖到了金子,但谋生依然不容易,就靠一个词:能吃苦。别看洋人论身高力壮能顶我两个,我一个人能干他们三个人的活,拿命换钱啊!在1860年前后,我靠着淘金的收获和开店的成就,在唐人街小有名气。
考虑到自己都30 岁了,家里太穷,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娶媳妇。美国根本没有华人女人,娶不上媳妇,没法传宗接代。而且美国报纸说这边出了个基督徒皇帝,远东局势朝和平方向发展,我就想衣锦还乡算了,毕竟在美国过得再有钱总不是自己的家啊!
我变卖了自己的两个洗衣店,一个饭馆,一个鸦片馆,加上省吃俭用的存款,总计有了9万美金多点。这是我全副身家,我就上了太平洋航运公司的轮船,头等舱。唉!谁能想到在轮船上赌博起来了呢?我要是继续坚持节俭和财不露富,买个二等舱或者三等舱船,怎么会认识端茶递水的张其结呢?十年来,我每天都会想起来这事,每次想起来我就想剁掉自己这双手啊!”
潘近星说到这里,突然安静了,翻了个身,怔怔看着头顶的屋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了,不住的流,如同溪流那般。“9万美金是了不得的大钱,相当于9万两银子,料想以您的能力,另外这十年也应该有这么多身家吧?但是您现在看起来落魄了点。这样的话,谁能相信您在1845…1860年能赚9万美金?”刘文新等了一会,看那眼泪流起来没完没了,自己单刀直入的发问了。
听到这个问题,潘近星猛地转过头来,用鸦片枪指着李文新睁大满是眼泪的眼睛吼叫道:“讲清楚!不是我一个人赚的,是我和大哥两个人近20年工作的血汗钱啊!还搭上我大哥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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