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请下凡》第22章


浩浩东海之上,是云遮雾绕的神仙府邸,琪花瑶草丛生,白鹤青鸾翱翔。千顷碧梅,围着一眼清泉。泉边有白玉砌成的桌与凳,两个仙人分坐两旁。
其中一个着了极简单的淡灰色仙袍,乌发披散,显得颇为随意。另一个则着了紫色霞衣,外覆白色宽氅,束发高冠,一丝不苟。两个皆具绝世之貌,出尘之姿。 
东华微微侧过头问玄天:“这是你哪一回来的紫府洲?”
玄天叹了口气道:“师兄居然如此健忘么?” 
东华抿了抿嘴角,道:“你掌管西极与北极时,得了空便跑来,我怎能次次都记得这般仔细?”
玄天还未答话,梦境中当年的玄天,已经开了口:“师兄可知凡界有这等所在,男子出资可入,取其中女子随意享乐。”
东华看见,当年的自己虽然新鲜到两眼放光,却还是故作深沉的道:“师兄自然知道,只是政务缠身,改日我二人可同去看看。”
玄天勾起一抹笑,挑眉道:“我记下了,师兄休要食言。这房中百态,我早想去看看了。”
东华面色略僵了下:“百……百态?你怎生知道这个?”
玄天眼角闪过一丝狡黠:“自然是师兄往日跟我说的,你忘了?”
东华有些惊讶的道:“啊?我说的?”又看了对方笃定的点头,面上起了疑惑之色,“我为何没有印象。”
玄天朗然笑了一声,起身走至泉边,俯身轻嗅那碧梅,良久,才转而对自己的师兄道:“谢过师兄今日款待,我得回去了。”
“这就要走?今日为何如此之早?”
“不过是魔境最近异动颇多,我要多做些部署。”
东华也站起身,沉吟道:“照眼下魔境的动作来看,天界与之终有一战,你那北极与魔境交界,凡事万要多加小心。以后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常常跑来了,应以大局为重。”
玄天笑道:“师兄又开始教导人了,你比师父还多操了几分心思,你师弟办事,何时失手过?”
东华道:“我不日便要闭关,待出关之日,再与你同叙。”
梦境外,东华终于记起来,不久之后,魔境突然冲击北天,大举进攻,酿成一番仙魔大战。中间又有诸多变故,因此,这便是迄今为止,二人最后一次在紫府洲上的畅聊。
东华忽然问玄天:“那百态之言,其实不是我透露给你的吧?”
玄天神色未变:“哦,师兄记性果然不差。”
东华顿了顿,终是将前日的事说了出来:“我在一处书摊上,买到了一本名为百态之房中术的册子,书名那几个字是你题的。你和素女,也研讨过这些俗事罢?”
玄天负手沉思起来,片刻之后才道:“这书原来已在凡间随处可见了么?岁月果是倥偬。”
此时,梦境中当年的二人已经各自离去。半夕泉中的汨汨清水在渐弱的夕照下,徐徐干涸。只有东海一层一层的掀着白浪,时重时轻的拍打紫府洲边缘的礁石。
东华垂下眼睑,对于往事,玄天竟是淡然如斯,只投以“倥偬”二字。东华缓缓蜷起了手指,悠悠的说了一句:“现在看来,你当年确是没有失手,失手的唯我而已。”
玄天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东华抬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看好你。”
眼前忽的被黑暗填满,梦境重新变回到山洞的景象。
玄天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倘日后再来个三番仙魔大战,师兄定然还是会帮天界的吧。”
东华猝不及防的被这么问,便道:“自然要帮,我是天界帝君。你当初做帝君时,不也是责无旁贷的为天界效力么?你我各行其道,没什么好说的。”
半晌之后,方才听到玄天低低的笑声:“好一个各行其道,师兄此言,使我的意念又坚定许多。”
“什么意念?”
玄天徐徐道:“恪守魔道,盛极魔境。”
东华转过头看向他:“我不想再看见你,以后不要给我托梦了。”说罢,等了许久对方却没有回应,东华不由怒上加怒,冷声道:“若是不想我日后与你为敌,你大可现在就将我的元神诛灭。”
玄天忽而肆意的笑起来,整个山洞都回荡着他突兀的笑声。
东华被他这笑声搅得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一拍石床,极利落的站起身:“何故发笑?”
玄天笑声骤停,他沉沉的道:“横竖在师兄心里,我已经是十恶不赦,何妨再多忤逆师兄一回。你要我灭你元神?我却反其道行之,在这凡界一世保你,无人伤得了你分毫!”
东华叹道:“你远在魔境,如何保我?就凭一个夏非满?师弟,我原以为你当了魔皇,这张狂的性子,兴许能收上一收。”
玄天不予反驳,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撤掉了梦境。
东华重新陷入沉眠之前,浮起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他这是在与本上仙怄气么?
次日,东华沉沉的醒来,感到浑身僵硬,关节处略有疼痛之感。暗道这肉体凡胎就是娇贵,睡硬一点都受不了。
夏非满正将食盒里的清粥小菜摆放在床前的空地上,见东华皱着眉从床上起身,眼底下有一小片阴影,微微一怔,道:“帝君昨晚睡得不好?”
东华随口答道:“还好。”顿了顿,又道:“玄天让你将本上仙赚到此处的用意,你竟不知?”
夏非满道:“尊上曾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他吩咐的事情,我们只听只做,不说不问。”
东华又开始感慨魔境之人的率直。他揉了许久的额角,沉重之感方才轻了一些。
这梦境通过法阵传入,本就需要许多灵力。玄天虽是操控者,但东华此番在梦中,免不了也被汲取了一些灵力。
东华躺回床上闭目许久,方才起身。在夏非满寻来的零散东西中,找出一把篦子,自己梳了头。又命夏非满打开洞门,此时一轮旭日斜斜的挂靠在东天一隅,其下流着一片云海,整个山间浮光溢彩。
东华看了片刻,赞叹几声,这才出了洞,在山后寻了一处细如丝线的泉水,洗脸漱口,期间又是不住的抬头欣赏山间晨景。
他不禁生出了些好奇,玄天在此处暂居之时,是否曾被这样一处山间美景打动。如有,那他观看这景象时,又是在何时何处,别是……也和自己一样,就在此时此处罢?
梦境最后的对话,忽而浮上心头。似乎两个人自从撇开伪装坦诚相见之后,每每对谈,到末了总是针锋相对,率先离去的还都是玄天。
果然是成了魔之后,脾气大了许多。搁在从前,他哪敢对本上仙这个师兄说上一回狠话?
东华怔了怔,凝视着远天,缓缓抬起手,不自觉的覆上了自己的唇角。
昨夜倒是默契,他和本上仙都没有再提起那夜的放浪行径。
东华回到山洞,唤夏非满一起用过饭,便听山洞外面有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一来,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月亮十六圆,开窗一看没有月233333
☆、何夕(十四)
这场秋雨连绵了好几日,这几日的夜间,玄天再也没有出现在东华梦里。
东华并不是个内向的人,可对着一个一问一答,不问就变哑巴的夏非满,东华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在让夏非满下山买吃食的时候,顺道买些笔墨水彩并画纸。随后将石床上的被褥翻在一边,腾出一片不小的空地,将画纸铺了几张在上面。许久不曾作画,不妨趁着如今还有些兴致,练一练手,权当消遣。
夏非满一开始并不感兴趣,只盘膝坐在洞口听风声雨声。而后仿佛是觉得有些乏味,或是东华拿笔在纸上时缓时急的挥洒,让他觉得好奇,总之,他终于起身,挪到了石床边。
东华低头挥笔,一旁已经画就了好几张,全是各色人物。而他此刻眉目低垂,专心致志,整个人显得清和温润。一只挥洒自如的笔舞在画纸,正在人物勾勒好的衣衫轮廓上涂着淡灰色。
夏非满的目光从已经画好的几幅人物图上,一一掠过。东华画工极好,尤善工人物。他笔下的人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他曾给二师叔玉清真人画过法相,连一向挑剔的玉清真人都能难得的点点头,给予已是最高评价的两个字:“尚可。”
更遑论如今夏非满见了,会产生怎样的惊艳之感。他一向认为东华帝君是外表道貌岸然,内里心肠歹毒之人。但如此的一个人,居然能作的一手好画,当真是讽刺。
他不由得再审视东华的脸,忽然发现东华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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