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舞》第30章


“我只是把原本要告诉你的说出来而已。或许他碰巧就从中明白过来他与你之间的差距。”
他看着罗伊皱了皱眉,继续说:
“作为同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为交友不慎而害了自己。我们和他的人生轨迹没有任何相交的可能。论种族,血精灵本来就是堕落又卑贱的一族,早就被我们视为精灵的耻辱。论阵营,伊利达雷出生入死,战斗在最前线,而联盟与部落始终是群缩头乌龟,贪生怕死却还敢在背后捅刀。近墨者黑,这种朋友只会害你。”
他在说话的同时,目光不时扫过罗伊的脸。罗伊略带倦意的脸色越来越差,但看起来没有任何打断或反驳他的意向。
“罗伊,他救了你一命,或许因为无知,或许因为突发奇想的善意,或许出于好奇。只可能是这些,这就是全部。因为这个我们就能与联盟或者部落和睦相处?你想多了。”
罗伊沉默地看着他,仍然没任何辩驳。
是不屑一辩吗?还是自己全都说对了?
总之他的话无一遗漏地传递给了对方。
卢卡斯收回严肃的表情,转而说:“我向凯恩。日怒请示过,他同意如果你的伤还未痊愈,可以不用去前线。”
罗伊愣了愣。
“什么意思?怎么这么突然?我……”
“那我换一种说辞。”卢卡斯打断他,“军团大举进攻,此战必然凶险非常。你……”
他抿了一下嘴唇。
“你能不能不要去前线?留在指挥所也可以纵观战局、下达指令。”
惊讶在罗伊的脸上停留许久。
接着他笑起来,仿佛这是极为荒唐的提议。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凯恩一样了?明明需要我,却总在口头上说让我退居后方安心养伤。”
卢卡斯抓住罗伊的手臂,紧紧凝视他。罗伊回视他专注的眼神,对于他的反应显然有些意外。
“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在虚伪地劝你不要勉强自己。这是军团打入外域的首战,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你别逞强。”
“我没有在逞强,卢克。”
罗伊轻轻握住卢卡斯抓着他的手。
“我不是唯一受伤的人,更不是伤得最重的人。与滞留在神殿无法参战的伤员比起来,我可能连伤者都算不上。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的承受能力,我也从来都不会盲目送死。”
卢卡斯盯视着他。
“我不敢相信你。”他说,“我不想再一次……”
“不会的。”
罗伊说:“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的队友。在此前提下,”他说,“我会出现在伊利达雷最需要我的地方。”
卢卡斯下意识地松开手。罗伊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的意料之外。
出现在伊利达雷最需要我的地方。一时间,他的脑海被这句话充斥了。他定定地看着罗伊,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
你终于回来了。
语言无法表达他的感情。他能说什么呢?
他向前一步,拥抱罗伊,放纵自己被喜悦淹没。
☆、第二十章
“你心意已决。”大主教再一次问道。
年轻人目光落在地上,却站得笔直。事实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授任仪式马上就要举行,已经没有必要再次确认他的决心。但大主教纳苏恩仍感到一丝悬而未决,因为几天之前与他对话的时候,对方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蓝眼睛注视着他,却不在看他,甚至有些失神。这一切都让纳苏恩觉得自己仿佛在向他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他找认错了人。
哈兰说:“是的。”
大主教审视着他,为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感到欣慰。
本以为会拖到最后一刻才做出决定的人,竟然这么快地就接受了这份职责。从他的声音里,大主教甚至听出一份急切。
“好。跟我来吧。”
圣光大殿下层早已挤满了人,纳鲁周围最拥挤,由那里向四周扩散。教会的人拦在人群前,清出一条直通往神明的路,从阶梯口到纳鲁。随着大主教与哈兰一前一后走进下层殿堂,人群开始躁动,更多人涌进来,大殿内很快变得拥挤而喧嚣。人们仿佛对这一时刻早就翘首以盼,或只是凑热闹的旁观者。他们互相推搡着想要往前,而教徒们岿然不动,死死隔开人群和走向纳鲁的两个人。
奥森挤在人潮前端,目光越过教徒们的肩膀看向前方。只见大主教纳苏恩目光平视,不紧不慢地走向大殿中央的纳鲁。哈兰跟在他后面,穿着一件深灰色长袖单衣、黑色的长裤与细长的胫甲,眼帘低垂,银发在脖子后面束起来。他的左侧佩戴着一把短剑,右侧是他那把使用多年的羊角柄短刀。他们在纳鲁面前停下脚步,一瞬间,人群寂然无声。
大主教与哈兰在神明前相对而立。高等精灵跪下来,大主教从身旁的教徒手中接过一把精金长剑。那把剑象征指挥官的身份,纳鲁的圣光在剑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边。大主教将长剑平放在双手上,递到哈兰面前。
大殿里没有一点声音。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所有人屏息凝神,注视着纳鲁面前的两个人。
哈兰低下头,抬起双手举过头顶,抵在剑身上。
“倾听我的誓言,做我的见证。”
他的声音清晰明朗,如流水击石。
“我不眷恋生的美好,我不惧怕死的痛苦。
“我不畏怯敌人的强大,我不奢望同伴的护佑。
“我的信念来自鲜血与雷霆,我的力量化作怒火与牺牲。①
“为外域,亦为艾泽拉斯,我活着将永不退缩。”
他从大主教的手中接过长剑,站了起来。周围响起了掌声,回荡在殿堂里,震耳欲聋。一旁的教徒再度上前,双手递上指挥官的战袍。年轻的指挥官接过它,黑色的战袍上用银色丝线绣刻联军的纹章,是一簇尖利的晶体。没有部落的血红,也没有联盟的蔚蓝,这件袍子看上去中立而低调,但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驾驭它。掌声仍未停止,哈兰将长剑放在战袍上,捧着它们向四周环视,迎接人们的目光。万众瞩目似乎没有为他带去任何压力。人群中响起了欢呼,有男有女。
这一刻,奥森意识到,这一切早该发生。两年前,三年前,甚至五年前,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大不相同。哈兰也不会是败军之将。
哈兰的视线与他交会。短暂停留,又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地继续移向旁边。
奥森感到心中一痛。
那目光里尽是冰冷。
他想起梅根茜尔德质疑他与哈兰关系亲密,现在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了。指挥官的身份是哈兰应得的,也是奥森期望他获得的,却在同时将哈兰送上一个他所不能及的高度,离他越来越远。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们之间终被身份隔开,因此最后那一份热切也佚失了。
那个眼神……
奥森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哈兰也不像是会把猎鹰岗哨的那次冲撞放在心上的人。
那究竟是什么,让他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
——————————
文森特赶到的时候,哈兰正被人们簇拥着从圣光大殿走出来。他手捧着战袍,一把光辉熠熠的长剑佩戴在他的身侧,顿时将另一侧的短剑比衬得黯然无光。
他一转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文森特的时候,那眼神就像遇见了救世主。
文森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哈兰就快步朝他走来。他露出笑容,又似乎意识到自己崭新的身份,马上收敛回去,只剩下眼睛里的笑意。文森特喘着气,两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哈兰走过来。
“你来得正好。”
“抱歉,巡逻刚结束。”
“没事。走吧。快。”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高地走。文森特只能跟上他。
“和我去看看我待的地方吧。就在奥尔多高地。”
他们一前一后,迅速远离了圣光大殿。文森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民众跟上来,只有目送他们远去的视线。他知道哈兰反感受到关注,刚才那一两个小时可能已经将他透支了。所以也难怪他此刻健步如飞,就差跑起来了。
天色阴沉,空气湿润。风钻进哈兰宽松的上衣,让它鼓起来,又瘪下去。文森特始终走在他的左后方。
哈兰忽然停下脚步,文森特差点撞上他。
“嗯?”
哈兰侧过头看着他。
“……”
一个眼神已足够,哈兰重新往前走。文森特与他并肩而行。
“我刚才有点紧张。”
“什么?”
“说誓言的时候。我总在担心大主教会不会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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