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自在小打滚》第48章


原本舒缓自由的旋律变成上下激荡的慌张,变成句句匆忙。
——不要,不要过去。景敖,回来。不要这样离开。。。。。。。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平笙伸出手,勾住邵逍手掌心的冰凉。
这个平日里只会在心中念叨阿黄的玄色少年,到底是遭了什么罪遭了什么慌,竟然为此疯慌成这样。
众人屏住呼吸,在不清不明的惶恐中看向天空浮动的火花。
景敖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山头,在月光下造出喧嚣的嘈杂,飞溅大块大块迸发的泥土块,皲裂的泥地上裸|露的草根翻出,纠缠蠕动的爬虫。
爬行的男人们如潮水般纷纷往外爬,默不作声地昂首,打量秋千旁的景敖。
“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跋扈的少年突然僵硬在远处,话语冻结在腥酸的喉咙口,如同卡在铁架上的木头,艰涩而缓慢地移动,却哑了般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就这样如同掐住少年地喉咙,惊恐从后背的脊梁骨往上蹿,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开始往上爬。
景敖低下头。
趴在地上的的男人们继续发出呜咽的叫声。
一时间头痛欲裂,他慢慢低下头,瞬时间脸色褪成苍白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浑浊发臭地气息喷发在他后颈上,缓慢到几乎静止,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呼吸!
一下——
两下——
背后的东西从喉咙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景敖张开嘴,终于有声音从他如铁锈般沉钝的嗓子中发出声响,他刚想松口气,却蓦然僵直身体。
这喉咙中发出的声响。。。不是他平常的声音。
而是一声声,一声声。。。。。。爬行在地上的男人们。。。。发出的怪异呜咽声。
树梢头的乌鸦发出聒噪的啼叫,在寂静的凝滞中僵硬地转动头颅。
月光逐渐被薄薄的黑色云雾掩盖,逐渐变成模糊的暗影,稀释在杂乱不可见的丛林中,变成枝桠交错中的刺棱。
邵逍站起身,他的手猛得捏紧平笙。
灌木丛中的三人,眼中俱是不敢相信,暗淡的月光模糊在斑驳中照射在他们震惊的脸上。
他们眼中的景敖,那本是气如破竹、刺破夜空而去的少年,落在山头发出“砰”然响动后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沉寂揪住每个人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气势汹汹的少年僵硬的山头,不再动弹,僵持在地面上,被那群爬行在地上的男人们包围。
终于,少年动了。。。。。。
铁质的秋千越扬越高,发出尖锐的锈声,少年在不断向秋千逼近,身体却僵硬地像戏台上被匠人们操纵的傀儡。
一步。。。。。。
两步。。。。。。
地上的东西们发出兴奋的呜咽声,又逐渐往秋千处围去。
秋千却突然停止晃动,就在刹那之间停止,但它的弧度不是正常的平,而是夸张的陡斜,刺拉拉僵硬在半空中,仿若有双无形的手拉住它,不让它动弹。
少年僵硬地走到秋千前,身体如同泄气般缓缓往后栽,往后倾斜,直到屁股严严实实地被吸附在发锈的秋千上。
“嘎吱”
“嘎吱”
慢慢地,慢慢地。。。。。。。那秋千开始摇晃,两根粗壮的麻绳儿在空中缓缓摇曳。。。。。。
张——
弛——
张——
弛——
夜风中,少年火烧云的身影烫伤所有人的眼。
“不好!”青衣顾长世从胸腔中发出声艰涩的叫声。“师兄难道是。。。。。。失了心智?”
他话音未落,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箭矢般破空冲出去。
玄剑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凌厉。
平笙伸出手,却只抓到邵逍的衣袍角。
邵逍在风中狂奔,胃中的酸腥不断往上涌,赤红的血色如网而罩,在他颤栗的灵魂中发疯、发癫、发狂。。。。。。。
好难受。
喉咙被紧紧地掐住。
好想吐。
他眼中的少年不停摇晃,正如十几年前的那人一样,在空中不断震晃,震晃。。。。。。。
震晃到幽冥与黄泉间。。。。。。
邵逍从小就是孤儿,从他有孩童般暧昧懵懂的记忆时,他就在不断的震晃中逃窜。
如果说人分三六九等,人有高低贵贱。
那就是那三六九等中的三,那高低贵贱中的贫贱之贱。
他像条狗一样窝在臭水沟旁落塌,脸上一年四季都是腥臭的渍泥黑斑,他时常趴在肮脏的泥地上,扒拉哪怕星星点点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东西。
那些人总是喜欢打他。。。。。。在他还不清楚什么叫做恶意什么叫做下作的时候,那群大孩子们如同鬼魔般闯入他的人生,大肆喧哗、为非作歹。
他们摁住他的头,把他淹入无尽的水缸。
无论他如何挣扎,浑浊的水便如同蛇般钻入他发胀作痛的脑袋,在里面充胀浑浊的血液,他的挣扎和窒息就这么被那群人的尖笑声包裹,变成不值一提的闹话。
他就像一只卑微低贱的鸟,被群眼冒绿光的猫盯住,咬断翅膀,发出生命中苟延残喘的呼救声。
可没有人来救他。
谁来救他?
他不知所踪的父母?寺庙中的泥塑佛祖?亦或是天道?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悲的是——他只有他自己。
他趴在泥水中,沾满血腥的脸翻向天空,天空万里无云,尖啼的鸟从惨白的空中划过。
他伸出稚嫩的手指,慢慢地伸向遥远的方向。
无名无姓,无所归依。
从那天起,他捡起地上的树枝,开始装模做样地学起城头哑巴教的剑术,在胡同口处小心翼翼地偷偷练习。
每每练成一个术法,他就用树枝在胡同口的泥地角落划上一个杠。
那段时间农家大忙,那群鬼魔没有时间来找他的杠子,除了偶尔对他拳打脚踢的醉鬼,其他的一切都顺顺当当。
他给人作最低廉的零工,一天一个铜钱。
他在胡同巷子上画正字,逐渐有了五个。
他的心中逐渐生长出一个念头——他要买一把剑。
一把真正的剑。
在城南的柜子中,有把通体纯白的剑,如同捎带仙气般发出凌厉的寒光,而剑鞘上又刻上几个遒劲的大字。
他不识字,但他知道,那大概是什么人间至臻至纯的意境。
他把自己的铜钱悄悄锁在发锈的铁盒子中,一天一枚,一天一枚。。。。。。。
每天晚上,他都会紧张地擦干净自己手心中的汗水,而后深深地呼气、吐气,庄重地把攥了一整天的铜钱投入铁盒子。
——“叮”得一声。
他认真地祷告。
无论是自己不知所踪父母,山头寺庙中地泥塑佛祖,亦或者遥远不可及地天道,哪个都行——请保佑他得到那把剑。
他双手合十,认真地祷告。
然后,他搓搓自己长满冻疮地手,脸上露出一个仿若美梦成真地餍足笑容。
他爬向自己堆满柴草的窝,带着这个笑沉入梦乡。
梦乡中,他抱着那把剑。
梦中,没有饥寒交苦。
梦中,他变成一只苍鹰,翱翔在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土狗改了个封面儿(趴下。。。。。。)
心路历程:先写个风流自在小打滚。。。。。。这个‘风’字好丑!裁剪——只剩下‘流自在小打滚’(趴下)
小土狗歪歪脑袋。。。。。。这个‘小打滚’怎么是歪的!裁剪——只剩下‘流自在’(趴下)
欸嘿。。。。。。这个‘在’怎么看怎么颜色不对!裁剪——只剩下‘流自’(趴下)
流自。。。。。。
第41章 此情融融
“你知道吗,这世间有种东西,叫做——鬼。鬼和人、魔、仙、妖都不同,他们是那些没有归处的怨灵们所化,他们不像人一样有情感,不像妖一般洒脱随性,不像魔似得有那么执着的愿望,更不会像仙人们那般至臻至纯——他们的心肺是黑的,他们的胸腔是流脓的,他们的眼睛不断翻滚!他们会挖下你的眼珠子,他们会吸走你的气息,他们会教你成日茶饭不思不断颓废直到奄奄一息。只要被鬼找上的人,就会变成鬼,身上长满虫,眼珠流出脓!”
第十个‘正’字的时候,那群孩子回来了。
他们把他赶到密不透风的屋子,稚嫩的身躯如同水泥袋砸向地面,发出“砰”的声响。当最后一丝光亮被掩映在门外,那群孩子们关上门,留下抹性本恶的残忍微笑,灰尘就这么漂浮到空中,旋转不知名的哀怨。
他连臭水沟都睡过,还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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