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说该嫁了》第63章


江素没有跟楼承私奔前,一直都是江家的掌上明珠,全家人宠着捧着呵护着,自然没下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回不去云州了,江素便依着记忆里的味道,自己鼓捣了许久,才勉强做出了记忆里的味道。
楼湛想起母亲,便觉心酸。
这一顿饭吃着,有萧淮和江蕴采调节气氛,吃得还算其乐融融。用完饭,挥退了下人,江锦带着几人到了后院,凝视了一阵角落,道:“祝兄,出来吧。”
蓝袍人便依言从暗中走了出来。
他依旧戴着斗笠,腰间悬剑,虽然看不见面容,却也让人隐约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人物。
江锦拱了拱手:“十年一别,多谢祝兄护持。”
祝七摇摇头:“在下的命都是家主给的,这一点小小报恩又算得了什么。”
楼湛也朝他拱了拱手。
江锦道:“院内就只有我们几人,还有世子殿下的护卫,都是可信之人。如此,江某便直言了。”
他转头看着萧淮:“三日前,贵王府送来的那些账目和名单,可是真的?”
萧淮颔首。
江锦沉吟了一下,目光中厉色一闪:“江某知道了。”顿了顿,他道,“世子来此的目的江某也明白。请放心,江某从未有独吞那样东西的念头,十年来都藏得妥当,除了江某之外,绝无二人知道在何处。只是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将那东西奉还,还请世子见谅,也请世子将话带给宫中的那位。”
萧淮肃然:“江伯父放心,当年楼大人信任江家,皇室便信任江家。”
楼湛大概猜出了靖王府送来的是对南平王谋逆的证据,也知道他们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心中不免摇头。
这世上争权夺利的人太多。南平王如此苦心孤诣,为的也不过是个“权”字,执掌了大权,最终也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利益。
这种人活得可怜又可怕,他们一辈子都逃不开利益的笼子,却又因为自身,害了不知多少人。
本来萧淮和楼湛只是打算到江家看看情况,第二日便离开。毕竟云州政治清廉,一路而来也未见过民声怨道。在这四面环山、难以进入的地方,百姓更容易安定,更何况还有个好官当政。
江锦却是有些舍不得楼湛离开。
虽然两人话少,甚少交流,但毕竟都流着同样的血,血浓于水,只是每次看着,都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楼湛和萧淮商量了一下,决计在江家庄园里待上几日,也好规划一番未来的行程路线,也需要讨论一下以后的应急方面。
最乐不可支的莫过于江蕴采,他本来不知在忙什么,没什么影子,一听楼湛要留下来住几日,又惊又喜,连忙跑去想敲敲楼湛的脑袋。青枝得到萧淮的示意,站出来挡下,和江蕴采打了一架。
毕竟是楼湛的表哥,也勉勉强强算是萧淮的表哥,青枝便有心留手,见招拆招,打一架打得呵欠连天。
江蕴采却是起劲了,以后每日都要来找青枝打几架,青枝见到他就想跑,却又不能离开萧淮身边,过了几次便不再留手,将他揍得鼻青脸肿。
结果下一天,江蕴采又来了。
青枝满脸痛苦地看向萧淮:“……主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萧淮温和浅笑:“过两日。”
青枝只好扑上去,逮着江蕴采又胖揍了一顿。
接下来的行程定下,先从西南方进入益州,随后到凉州,从凉州进入并州,转至幽州后,最后到青州。
拟订了路线,楼湛便准备告辞离开了。江锦也不再挽留,只是在楼湛离开前,带她到江家的祠堂里参拜了一下列祖列宗。
楼湛的目光搜寻了一番,看到了父母的灵牌。
江锦道:“上面的就是你祖父祖母的灵牌。”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下去,“他们生前其实一直期望着小妹回来,可他们二老从年轻时候就死要面子,不愿派人求小妹回来,只想等着小妹自己回来。”
所以,一方其实死等着一方,另一方却以为自己被排斥着,不敢回来。便这样,至死都再未相见。
“小妹和阿承的死讯传来时,他们当即就昏倒在地,晕了三天才转醒,问我:素儿回来了吗?”江锦闭了闭眼,明明语调无波无澜,楼湛却觉得他的声音在颤抖。
“没过多久,你祖母便去世了。你祖父也没撑太长时间,临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将你们从云京接回来。”
江锦顿了顿,“阿湛,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派人保护你和楼息,却不派人保护楼挽?”
楼湛怔了怔:“不是因为阿挽没有江家的血脉?”
“不是。”江锦神情冷峻,沉声道,“十年前我也曾派人保护着楼挽,但是五年前,我察觉到了南平王可能就是幕后主使,便派人四处收集可南平王的生平,这才发现,昔年,南平王有一子,进京时被人流挤散,失踪无影。南平王也一直在查那个孩子在何处。”
楼湛大脑一片空白,就听江锦道:“南平王遗失的那个孩子,肩上有一颗红色弯月,楼挽身上正好也有。”
“阿湛,楼挽就是南平王丢失的那个孩子。”
☆、第五十八章
楼挽其人,内向羞涩,自卑敏感。无论是对待谁,都是彬彬有礼,手足无措,像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声音大些,就会吓到自己。
他喜欢一个人待在安静的书房里看书写字,一向不大有什么存在感,甚至经常被忽略。
楼湛还记得,她六岁那年冬日,父亲将冻晕在城墙下的楼挽捡到,带回了楼家。
楼挽发了一场高热,险些丧了命,勉强保住性命,醒来后却丧失了所有记忆。见他乖巧懂事,又懵懵懂懂看着可怜,楼承和江素商量了一下,便收养了楼挽。
十几年过去,楼湛早已将楼挽当成了亲弟弟。上一世,楼挽的病逝对她来说简直是重重一击,若不是还有沈扇仪,还有远方安然无恙的楼息,她差点不堪重负,大病一场险些随之而去。
这一世,她的大舅舅却说楼挽是她杀父杀母、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子?
楼湛僵硬地跪在蒲团上,盯了父母的灵牌好一阵,才轻声道:“舅舅,不论阿挽是什么人,但是他在楼家待了十几年,是我的弟弟。”顿了顿,她垂下眼帘,声音淡淡的,“希望舅舅能保密此事。我不希望阿挽知道。”
楼挽也是发誓要出人头地,给养父母楼承江素报仇的。他那个性子,看着绵软,实则倔强,说到定要做到。
若是他突然之间知道了,他发誓要寻找的仇人,竟是他的亲生父亲……那该是多荒唐又残忍的一件事。
离开平漓时,江锦没有相送,只是让祝七继续跟着保护楼湛。倒是江蕴采不知所踪,让青枝大大松了口气。
青枝学的功夫本就是杀人用的,要切磋武功,必然束手束脚,担心一不小心就把这个便宜表哥杀了。发现可以用揍的后,却又不能下手太狠,打残了也不好交待。
就跟对待个瓷娃娃似的。
青枝好是憋屈了一阵。
去益州的路比起进云州的路相对来说平缓了许多,益州处在同邻国接壤之处,好在这些年不曾有过战事,还算繁荣。让楼湛讶然的是,益州太守就是江家的人,对萧淮三人的到来显得十分欢迎。
从益州到凉州时过了半个月,都是一片安稳。南平王手下的鬼面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云京那边来的、疑似是大长公主手下的刺客也销声匿迹,似乎多次的失手让他们明白了不可能成功,自动放弃了。
楼湛三人却从未放松过警惕,果然,才刚一踏入凉州,就有一波接一波的刺客杀来。
当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有鬼面人,也有蒙面刺客,这次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杀死萧淮和楼湛。
对比,楼湛思量片刻就明白过来。
凉州离云京已经不算太远了,这两班人马都是为了阻止她和萧淮回到云京。因为事关重大,所有证据都没有派人送去,只怕途遇叛徒或者遭劫。如今到了凉州,本可以让青枝带着东西先回云京,但这一*死士不要命地涌来,却是棘手无比。
若只是留下江家祝七,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毕竟追杀的人不断加人更换,被追杀的却都是那几人,还得随时仿察注意,提心吊胆,精疲力尽。
况且一个人对付一大群人,纵是武力再强,也终有衰竭之时。
青枝只好留下,同祝七一同护着两人,举步维艰地向并州而去。
如此被伏击着,祝七和青枝也受了不少伤,穿越狭长的凉州时,已经十一月份。
并州与云京被一座连绵起伏的高大山脉阻隔,若是登山而去,未免太过危险。山中也潜伏着不少威胁,虽然近冬,不少猛兽已经掩了踪迹,但是还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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