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第31章


朱闻微微示意,便有人上前将那男子拖下,那人匆忙之间,只得一方帛巾裹身,侍卫们如狼似虎的将人拖曳而出,庭中粗糙的道石将人擦得皮开肉绽,惨叫声连连。
燕姬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却是下意识裹紧了衾被,朱闻走近她身边,一扬手,却不是意料中的耳光一件衣衫当头罩下,朱闻的声音在一片模糊中越发显得淡漠蔑然。
“穿好衣物,我有话要问你。”
燕姬跪在地上,冰冷的砖石让她双膝酸软,她小声啜泣着,偷眼看着上首的朱闻。
朱闻端起茶喝了一口,面色无怒无恨,惟独那双深邃黑眸,却让燕姬心中咯噔一沉。
“你的主人是怎么吩咐你的?”
这突兀一句,让燕姬浑身一颤,她颤唇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朱闻冷冷一声制止,“别再拿什么话来搪塞你今日这一出,已然德行有玷,以宫中规矩,正该乱棍打死!”
见燕姬仍不开口,他冷笑一声,微微点头,便有人拖着一具满是血污的身躯上前。
“今日我就是把你们俩活活杖毙,也不会有人说个不字为你们自己好,还是识些时务吧!”
燕姬看着一旁的血肉模糊,胸中作恶欲呕,她终究支撑不住,泪流满面道:“我说……今日晨间之事,是世子妃指使的……”
她一边断断续续说完,一旁屏风后,却有一道清脆声音插入,“口说无凭,让她招供画押。”
“是你!”
燕姬脚一软,几乎要瘫软在地,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嘶声喊道:“是你们……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她随即被拖下写供词,一边挣扎,却一边恶毒诅咒道:“你这个面丑心毒的妖女……”
疏真理也不理,从屏风后现身,到了朱闻身前,道:“等她写完供词,不必将她交给宫里的慎刑司,连人带供词送到云家去。”
朱闻双眉一挑,若有所悟的笑着问道:“为何是云家,而不是世子的东明殿?”
疏真微微一笑,“你这是明知故问世子不过是秋后的蝼蚁,世子妃更是无知悍妇,就算揭穿他们,也不过是被废而已。让云氏知悉这件事,一则是向他们致歉,二则,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族女自惹其祸,把柄还在我们手里。云氏的族长若没有老昏聩,就该知道怎么做。”
“他们会丢卒保帅?世子妃可是老族长的亲孙女……”
疏真冷冷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更是他们荣华富贵的倚仗,若是这倚仗有一日成了累赘,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女儿嘛,再生就有了……眼前,不还是有个好人选?”
虽然早已料到此节,朱闻仍被他她那幽冷淡漠,仿佛司空见惯的语气所摄,他心下震动,终究叹了一声,再不多说。
云府接到朱闻派人送去的致歉信和五花大绑的燕姬,先是一惊,使者不过等了二刻,族长的态度便是截然大变,不禁绝口不提自家千金受辱之事,反而请他们入花厅奉茶,热情和蔼的寒暄了许久,又让他们把燕姬原样带回,此事便看似告一段落了。
朱闻律己甚严,为平云家怒气,不惜牺牲肇事爱姬,而云家也通情达理,宽宏谅解,此等和睦雍容,在朝野被赞叹不已。这话传到燮王耳中,未及惊讶,云氏族长却来拜谒,两人密谈竟日,燮王的面上却是添了不少怒意。
又过了三四日,东明殿却传出消息,道是世子妃神思不宁,已然有些癫狂,太医束手无策后,燮王一道旨意,便令她暂时归宁母家疗养。
疏真那日却不顾朱闻劝阻,执意要去看。
傍晚的昏色中,平素华衣丽服,高傲不可一世的储君正妃,未来国母,被一群人生生拖出,发丝垂乱之外,连衣裙也在地上拖磨得不堪,世子妃云氏哭喊着自己无病无灾,却没有一人理睬,世子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却是如泥塑木雕一般。
云家来接的车驾虽然华丽,却仍隐约可见内中的残旧,世子妃之母虽然垂泪,却对爱女的哭诉也是充耳不闻这个女儿在云府中,大概会一直“癫狂”下去了。
暮色之中,有一群寒鸦从西北角盘旋而过,它们的嘶叫声混合着车轮辘辘声而过,显得无限萧索,只有满地乱滚的钗环,仿佛余韵未歇。
朱闻见疏真凝目看着,有些入神,不禁上前握了她的柔荑,只觉冰凉,于是嗔怪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也是警醒我自己人一旦失势,便是谁都可以践踏,保不住自己,更护不了身边之人……”
疏真的声音低低而出,正当朱闻咀嚼她的话意时,却见她霁颜一笑,回头道:“你今日又有何感叹?”
“若是要铲除世子夫妻,何必如此迂回?”
疏真瞥了他一眼,笑容清澈宛如冷泉,“你心软了?”
不等他回答,她款款而行,任由枝头凋叶拂上衣衫,清瘦身影,仿佛黑暗中一缕轻烟,随时都可能消散,“先前世子与你有隙,你不但不能报复,反而要为他求情这样,天下人才会称颂你的贤德宽宏,不以私怨废公。”
“而如今,虽然他没废,可众目睽睽之下,正妃被逐回娘家,颜面扫地之下,却是不废也废了。众人只会窃议王上寡情,却沾染不到你丝毫……而云家只会感恩你不再追究,不管婚姻缔结与否,却是不免要向你倾斜。再则,用此一招杀鸡儆猴,其余势力也要对你忌惮三分。”
第四十九章储君
更新时间2009…4…300:45:51字数:2001
她的声音幽微低沉,每一字却仿佛在他耳边一般清晰
“这个世上所谓的贤人,都是退一步,等待时机再进两步……可叹世人昏昧,哪能看清这其中诀窍。”
“至于另外那些女人……”
疏真说到此处,朱闻心领神会,接过话来道:“经此一次后,我们的家政也该理理了
他不由也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着许久不见的冷冽嗜血。
疏真微微颔首,“原先你在北疆时要韬光养晦,不得不纵容这些妖孽,如今倒是要打狗镇主人,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全然撕破脸。”
“放心吧,我还要留着她们为主子通风报信呢,全清扫干净未免太过无趣。”
两人说话间,终于出了中庭,此时天终于暗下来了,圆月初升,清爽凉意将方才所见的微妙凝滞驱散,只让人心胸为之一清。
冷月冰轮在天穹中缓缓而上,朱炎正在正殿批阅各地送来的奏报。此时长夜寂静,却隐约有男子的哭嚎声传来。
朱炎微微挑眉,轻敲了书桌,殿外便有侍从趋近
“王上……”
朱炎朝窗外瞥了一眼,指了南角东明殿方向道:“你去,让世子安静些……”
侍从面露难色,踌躇着不敢多说,朱炎扫了他一眼,却让他顿时胆战心惊,汗流浃背,“小臣这就去。”
殿中又是一片凉寂,才过半刻,窗外隐约传来的嚎声便小了下来,只是仍有些许动静,仿佛是压抑的抽噎一般阴魂不散,听在朱炎灵敏的耳中,却更觉厌烦。
他的眼前自然浮现出世子朱棠那双略微上吊的眼得意时张狂暴虐,失势时却又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更是为了自己,或许更为了那个无知愚妇,象鼠蚁一般哭嚎!
废物……
朱炎在唇齿间默默说道,他袍袖一拂,仿佛要将虚空中那不存在的尘埃掸落于地,他索性站起身来,又来到窗边,展开他那张心爱的画轴。
深衣重裳当风而临,翩然有天人之姿,只是那半侧的神色之间,有着睥睨天下的高绝凌厉……
这张画像,百看不厌,仿佛能驱除一切烦恼,却又生出新的惆怅之思来。
朱炎以指尖抚着宣纸,却仍觉这画师虽然技艺高超,却仍不能现出真人十之一二的神韵。
他叹了一声,殿中的氤氲紫烟,遮没了他的神情,他不自觉的抚上鬓间几丝苍发,唇边却终究生出苦笑来。
那人……生来便是金玉明珠一般的人物,如今权倾天下,又有挚爱相伴,漫漫长夜中,大概,永远不会念及自己这个不轨叛臣吧?
他微笑着,眼中的笑意逐渐冷却,终究凝为平日的无波无绪,正要卷起画轴,却听身后有一声清脆声响。
蓦然回头,却见萧淑容端了满是水果的银盘,在五步开外怔怔看着自己手中的画,连盘边小银刀落地,都浑然不觉。
“臣……臣妾失礼了!”
萧淑容很是艰涩的挤出一个笑容,仿佛不胜惶恐,手脚轻盈微颤,却终究捡起了地上的银刀。
朱炎并没有责备她,他回身望去,幽暗灯烛下,萧淑容那轻蹙颤动的弯眉,实在是象极了那人……
他深深凝望了一阵,这才回过神来,接了盘中青果,默默放入口中。
萧淑容体贴的替他擦了唇边汁水,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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