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第80章


她张了张嘴。好似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说话啊。解释啊。只要是你说地。我都愿意相信!”
萧策低喝出声。一拳擂在桌上。木屑簌簌而落。随即整张书桌裂成几块。
“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地。”
疏真垂目说道,整个人几乎化为无笑无泪的冰像,这让萧策越发愤怒。
“十年了,这十年你有无数的机会向我坦白。”
“这无数的机会只会有一个结果冒充天朝皇嗣,足够让我被凌迟十遍。我不认为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疏真的声音虽然低哑,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晰。
萧策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石秀在一旁听得真切,冷笑着说道:“你还真会假装无辜你谋害公主在先,假冒身份在后,凭你那狡诈阴狠的心计,此事早有预谋,只可惜天日昭昭,公主殿下侥幸没死,这才戳穿了你的阴谋!”
他随即对着殿外扬声道:“殿下,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请您进入吧!”
由门边传来绸衣的轻微摩擦声。环佩叮当中,有人身着宫装,行似弱柳扶风,袅娜娉婷。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却是一位羞怯轻颤的俏丽女子,她虽发佩累珠凤钗,华衣锦绣,一举一动却都温驯有礼。她站定了,向着萧策深深一躬,咬唇低泣道:“本宫全赖清远侯做主了!”
萧策一时不知如何是何,手忙脚乱的还了一礼,头脑里仍是一片混乱,却见昭宁公主瞥了疏真一眼,仿佛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事物,颤抖着躲到石秀身后。
“殿下别怕,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你好生跟清远侯说说,他才能替你做主呢!”
石秀笑得好整以暇,眼角却露出一丝犀利光芒。
满殿寂静,只听昭宁公主哽咽道:“那日山匪劫持,我这侍女自告奋勇说要替我挡灾,她说自己是公主,我还感动不已……谁知,她随即让那群山匪把我推下了悬崖!”
第一百三十九章反目
昭宁公主的哭声幽咽,隐忍中带着惊恐无助,任是铁石心肠的之动容。
疏真静静听着这哭声,不由得冷笑一声,笑声不复平日的凌厉,却更带三分狂傲讥诮。
霍然抬眼,她的黑眸与萧策深深对视
“你相信她所说的?!”
她看到的,是刀凿般的冷怒眉纹,冷得几乎冻冰,下一瞬,萧策别过头去,好似看见了什么污秽不洁之物。
疏真只觉得五内俱焚,体内真气受此一激,疾窜乱走,一口鲜血涌到唇边,却是不愿示弱,生生咽下,只化为一声低笑。
几许悲愤,几许痛绝,几许自嘲,尾音已经嘶哑,却仍倔强低笑,几乎笑断肝肠。
笑声一停,她双眸金光一盛,垂腰长发无风自动,眉目之间竟是一片冷肃
“好好好!”
一拍之下,腰带化为护身软剑,束腕而上,轻颤之间光芒吞吐,竟是遥遥指向昭宁公主
深殿之中顿时被一片杀气笼罩,威狞深广之下,竟连石秀也觉得周身凉遍,昭宁公主早已面色惨白,嘤咛一声坐倒在地。
“你……你阴谋败露。居然还当殿行凶?!”
石秀虽有准备。被这剑意当面逼来。竟连话也说不流畅。大惊之下正要呼喊。却只觉眼前一黑。竟是萧策脚步一挪。挡在了他与昭宁公主身前。
“你要做什么?”
萧策终于开口。风声呜咽。将他地声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疏真只是冷笑。剑尖不动。却有嗡嗡声破空传来。
流丽黑眸扫遍深殿。接触到地三双目光。有痛恨。有恐惧。更有……冷漠。
事已如此,还会有相信自己的一言一句呢?
她目光凝聚在昭宁公主身上,后者虽然抖成筛糠,眼底闪动的算计仍不脱她的利眼。
事隔十年,这位娇纵而头脑简单的公主殿下,却也终于如她母后一般工于心计,只是道行尚浅,仍须修炼。
疏真轻笑一声,微昂起头。
她的双眼,只是凝聚在一人身上即使是痛恨也好,总比这般冷到骨子里的漠视要好!
“放下剑。”
这一声低而冷,冷得她再无半点思绪。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么?
“萧……萧卿家!”
昭宁公主哆嗦着,却是顺势倚在萧策肩上,好似弱不禁风的吐气如兰,萧策一楞之下,单手一揽,终于使她站定,两人之间几无间隙。
这一幕却是让疏真周身血液再次逆流,她双眉一扬,剑势竟如星陨狂飙,朝着昭宁刺去。
所有的悲伤黯然,所有的绝望欲狂,都因这一幕而彻底炽燃,她知道石秀才是幕后黑手,亦知道此举很是不智,只是心中那根弦砰然一断,白热的火花便将什么都燃烧殆尽了。
这一剑一往无前,仿佛要将她十年的尊荣梦华生生撕裂,一寸寸化锦成灰。
这一剑,将是玉石俱焚。
谁是玉,谁是石?
剑风轻如叹息,她在吉光片羽中轻笑自问,却终是无解。
剑吟如龙,交错而过的金戈光芒耀眼一闪,一切便归于平静了。
滴答……滴答……
有水声轻响,在她耳边幻化成马蹄的旋律和洪鸣……戎马倥惚中,他与她,曾经联臂纵驰,这是过往的云烟,还是千疮百孔的如今?
剧烈的疼痛从胸前飞速蔓延,一切的幻景都在下一瞬消失了,血流如泉,在满殿辉煌映衬下,格外刺目惊心
疏真就那样微微笑着,含笑看着萧策从她胸中拔出利刃,她颤巍巍伸出手,挣扎着,好似要抓住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下了。
“你骗了我这么些年!如今真相现出,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萧策最后所说的一句。
利刃虽然离体,那刺入骨髓的冰凉,却仍深深的留在血肉之中。
那般的冰凉……
疏真呻吟一声,从无边噩梦中醒来,却只觉无边冰冷,那样的寒意,好似永远留在了身上。
“你终于醒了……”
她目光所及之处,朦胧的脸庞逐渐清晰鲜明,那样清秀凛然的男子容貌
“朱闻……”
第一百四十章变故
王朱炎望着殿外缓缓飘落的第一片黄叶,只觉恍然一便已经结束。
燥热被秋风一吹,便荡然无存。黄昏天光下,树梢的叶脉已经半黄,在风中摇摇欲坠。朱炎长袖一拂,端起桌上茶盏,却发觉入手已是半凉,下意识的想唤萧淑容来添,却蓦然想起她被自己斥退,只得微叹一声作罢。
他轻咳一声,殿外有侍从躬身而入,替他换过冷茶,朱炎头也不抬,只是漫声问道:“二王子率军走到哪里了?”
“刚出城不久……”
侍从偷窥着他的脸色,又道:“二王子行兵果敢神速,不久必有大捷,王上大可安心。”
“安心?”
朱炎不禁失笑,眉峰微微一凝,却是吓得侍从双手一抖,几乎将茶器摔落地上。
朱炎似笑非笑,低声道:“你说得对,有这样出息的儿子,寡人确实该安心。”
他想起先前瑗夫人所报,朱闻竟是与那个面女子同处一车,不觉微微皱眉,暗暗道:鬼迷心窍……
但这样的鬼迷心窍,难道不该让自己更加安心吗?朱炎不禁如此自问。他随即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个让自己骄傲而警惕、疏远又亲近的二儿子。
殿外有急匆匆地脚步声。不用分辨。朱炎就知道是三子朱瑞。
朱瑞仍是如往日一样。端着一碗药大步而入。
那日地毒药风波之后。他仍是如往常一般。为朱炎亲伺汤药。丝毫不见有避讳之意。所不同地。却是他事必躬亲。不再让任何人碰触汤药。
熬药需要两个多时辰。每日如此繁琐异常。朱瑞却丝毫也不见不耐。每日都是准时出现在王殿。让所有臣子侍卫都暗自敬佩。
“父王。最近天气转凉。您旧伤未愈。还请多加保重。”
朱瑞地话虽然平实。却让朱炎神情转为柔和。他笑着安慰道:“寡人自幼打熬得好筋骨。还没这么虚弱。”
“父王!”
朱瑞正色争辩道:“您一身干系国百年气云,最近又两度受创,正该好好调养,怎可如此轻忽?”
朱炎发觉儿子颇为认真也略为愠怒,心下一暖,笑着拍了他的肩膀道:“依你还不成么,有你这位未来的大国手为寡人调养,还怕不能长命百岁吗?”
朱瑞有些腼腆,脸有些发红,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却是满面诚恳道:“我听说最近四弟哭着要母妃……”
朱炎面色一沉,正要说话,却听殿外有轻健脚步声疾来,随即有响亮禀报:“王上,京城有旨意前来!”
这个时节……
朱炎暗自狐疑再过半月,他便要按照惯例上京朝觐,此时此刻有诏书前来,到底是意欲何为?
疏真仍有些目眩,仿佛仍沉溺在方才那梦境旧忆之中,她身子有些微颤,勉强欲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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