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夫人神算》第79章


于是云瑶便被禁了足,整日留在北宫里卧床静养,连宫门都很难出得去。
偶尔薄太后会过来同她说说话,但多半都是些旁敲侧击且又饱含深意的话。例如,依云瑶之见,应该拿那位小皇帝怎么办。
小皇帝是她的继子,不巧死在了吕后前边,现在刘恒不知该给他上什么尊号、要不要迁陵。
云瑶苦笑了一下,道:“依照规矩来罢。他的生母……能否请陛下封个夫人?”
薄太后闻言惊讶莫名:“你愿意给他的生母封夫人?”
云瑶疲惫地抬起手,有气无力道:“起初我因为年纪幼小,无法生育,太皇太后便从宫人那里抱了个孩子过来,予我抚养。现在太皇太后、刘恭、还有那位不知名姓的宫侍,都已经去了。封一个夫人,也不打什么紧。”
她的神情郑重,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薄太后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与鲁元公主一点都不像。”
云瑶又笑。她并非真正的张嫣,自然不像鲁元公主。至于那位无名氏……那孩子已经逝世了,还是让母亲去陪陪她的好。同一个死人较劲,实在是不应该。
薄太后又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又道:“我知道了,我会让陛下去做的。阿嫣,我能唤你阿嫣么?封夫人的事儿暂且放到一边,前日高将军同我引荐了一位医者,说是能治好你的顽疾,你要让他试一试么?”
云瑶轻轻一挑眉,他引荐的,医者?
那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那位医者很快便被带到了宫里。云瑶病恹恹地躺在榻上,伸出手腕,看着那位医者搭了脉、看了瞳孔、看了舌苔、问了病情,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结论:应该卧床静养。
但是,那位医者又补充了一条,为了让太后身心舒畅,应该在乡下静养。
云瑶瞪着他,几乎没忍住笑场。
乡下……静养?!
西汉的乡下倒是有些田园风光,但是很少有庄子啊……
莫非他要自己住在茅草屋里静养么?唔,倒是个很有情。趣的地方。
薄太后听闻医者之言,倒是不疑有他,毕竟这时代神神叨叨的医者多了去了,一个“在乡下静养”的方子,比起太医们开出来的“卧床静养”的方子,确实是奇怪了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至于让人难以接受。
于是云瑶便在两位贴身宫侍的陪同下,从北宫搬到了长安城的田郊,美其名曰:静养。
在她离开之前,刘恒果然如她所言,给那位没有名姓的宫女,封了一位美人。
对,是美人,而非夫人。
云瑶得知此事,亦是相当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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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长安·城郊·乡下·茅草屋。
云瑶躺在榻上,盯着漏了个破洞的屋顶干瞪眼。据那位医者说,“最亲近自然”的静养方式,才最有利于她的身心,于是她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在这件茅草屋的隔壁,还有一间不漏雨的茅草屋,是给她在大雨天居住的。
那两位陪她一起来的宫侍,她们住在对面的砖瓦房。
云瑶揉揉眉心,暗想高肃推荐的那位老医,到底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唯亲近自然、顺其自然者,方可百病不生,无灾无病。”那位医者一本正经道。
云瑶不懂医理,便只能按照他所说的,每天住在这间漏顶的茅草屋里,亲近自然,亲近阳光,亲近月光,偶尔还能亲近亲近两滴飘过的雨点。
直到有一天,高肃来了。
他干脆利落地在砖瓦房里点了熏香,等那两位侍女睡死过去之后,便跑到这间漏顶的茅草屋里,抱着云瑶闷闷地笑。他呼出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有些痒。
她抚着他的背,有些无奈道:“带我来这里‘亲近自然’,是你的意思么?”
高肃将头埋在她的颈侧,闷闷地笑。
她轻轻拧了一把他的腰,感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翻了个身,轻轻按住她的手背,正色道:“莫要胡闹。唔,那位医者,确实是我有意安排的。”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68|54
往常只有在疲惫至极又骤然放松的时候,他才会躺在自己怀里,这样笑。
她的指尖轻抚过他的面容,在弯起的嘴角上停顿了一下,忽然被他握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啄。
她轻轻嗳了一声,唤道:“长恭!”
不知不觉便带了些娇软。
高肃稍稍撑起身子,侧躺在她的身边,用手肘支撑着上身,另一只手轻拂过她的长发。她奇异般地被安抚了下来,乖乖窝在他的身旁,但依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高肃目光环绕四周,在周围的茅草和木制案几上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火。这里很容易失火。而且一旦失火,便再也无法挽回。”
云瑶轻轻嘶了一声,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你大约已经猜到了。”高肃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里既偏僻又清幽,周围没有任何田舍,而你又亟需‘顺应自然,养病’。阿瑶,再没有比茅草屋更适合失火了。”
也再没有什么理由,比失火更适合掩人耳目。
她呆呆地望着他,一副愕然的神情:“你、你是要……”
“唔。”高肃缓缓点了点头,道,“是要‘失火’。这破了顶的屋子,偶尔飘下几根稻草,飞溅到火盆或是灯烛里,瞬间便会引发一场大火。阿瑶,你——”他微妙地停顿了片刻,低声问道,“你的身子,可还能承受得住么?”
要配合一场失火案,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一个正常人的体力。
他没有忘记,她是来这里养病的,身子比常人要孱弱许多。
云瑶尚未从刚刚的震惊里清醒过来,愣愣地指着自己,道:“我终将在这场大火里‘死去’?你、你从一开始便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才从宫外找来了那位医者,谎称我需要到乡下静养?……”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无暇去占卜吉凶。
高肃握住她的指尖,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口干。舌燥。
首先,那位医者是高肃引荐的,茅草屋也是高肃一手操办的。假如她这个太后“死”在了这里,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高肃都逃脱不了干系,而且还有很大的干系。
其次,跟她来的那两位宫侍,妥妥地会受到牵连。
再次,要是自己离开之后,火堆里空无一人,他从哪里找人来顶替自己?
最后,此事的破绽太多了,要是有人追究下去,未必就追究不出来。
云瑶定了定神,将自己的担忧,逐条逐条地同他说了。
她一面说,他一面笑,低低沉沉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悦耳。等一二三四条都罗列完之后,他才摇了摇头,埋首在她的颈侧,闷闷地笑出声来。
“别笑。”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背,“我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他闷闷地说着,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依你看来,为夫该如何消解这一二三四条的顾虑?嗯?阿瑶心思通透,想必早已有了主意罢。”
云瑶僵直了好半刻,才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连坐的制度,在西汉已经很少见到了。起码刘恒是个心软的人。如果这起预料之中的失火案,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那么高肃和那位医者的责任,便会被降到最低。假如当真失火,她的贴身宫侍们自然也是有责任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们支使回宫,再换一批人过来;在这一来一回的间隙里(顶多半个时辰),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也并非是不可能。至于留在茅草屋里的痕迹……
对呢,谁来顶替“死去”的自己?
总不能拣来一具无名尸,便声称她是张嫣罢。
这种事情总会有痕迹留下来的。只有有痕迹,便很难躲得过有心人的眼睛。
她将自己的顾虑和对策,缓缓地同他说了。
高肃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轻轻地“嗯”一声,目光里隐隐有赞许和惊异之色。他支着身子望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诡异,但眼里的鼓励之意,却是真实的。
她说完了,又眨眨眼睛,等他的下文。
他的回应是,凑上前去,亲亲她的嘴角,笑道:“阿瑶心思缜密,实在不输世间任何谋士。”
她知道高肃手底下养着一些门客,也知道高肃的脑子一贯好使。但她却不知道,高肃刚刚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是指他已经考虑过这些意外状况,还是指……
“这些事情,我都曾仔细地考虑过。”他的目光缓缓掠过她的面容,低声叹道,“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直到前些天,你病了,我让医者设法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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