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宠》第94章


公主府大门前,沈桓目送着一辆渐渐远去的马车,神色莫测。
直到宁晋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沈桓动作一顿,目光微冷:“本王知道了。”
“喵。”
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沈桓的衣袖里探了出来,几番试探,见他没有反应,于是一个跃身,大胆地顺着他的衣袖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瞧着他深不可测的神色,团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垫子碰了碰他的侧脸,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觉得自己已经翻身的团子神气极了,它踩在沈桓的肩上,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模样。
一名抱着剑的郎君凑上前,将手指伸到了团子跟前,好奇道:“王爷,这只是……”
团子向来讨厌被这般无礼地指着,当即“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啊,痛痛痛——”宁泽脸色一变,当即大呼小叫起来。
宁晋呵斥道:“宁泽,不得对王爷无礼!”
宁泽与宁晋一样,皆是沈桓的手下,但与宁晋沉稳的性子截然相反,宁泽的性子很是跳脱,时常让宁晋头疼不止。
沈桓并不在意:“替本王好生照料这只胖团子。”
“王爷,可是它——”宁泽被团子欺负得差点抱头鼠窜,“啊啊,小祖宗,松口松口,不要抓脸……”
沈桓回过身,淡道:“回府吧。”
“是。”
*
苏琬回到苏府时,才刚过申时。
刚踏入前院的青竹堂,就见苏老夫人坐在檀木椅上,一个一身缟素的小姑娘正趴在她的膝盖上,哭得梨花带雨。
云和郡主领着苏琬上前,笑着道:“母亲。”
“祖母。”苏琬也跟着唤了一声,但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她是知道祖母平日的习惯的。苏老夫人喜静,除了接待宾客,极少出现在前院。
苏老夫人和颜悦色道:“阿缨和琬琬回来了。”
她怀中的白衫姑娘啜泣了几声。
苏老夫人忙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道:“好了好了,乖孩子,别哭。”
云和郡主打量了素衣姑娘一眼,问道:“母亲,这位姑娘是?”
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阿缨,这是周家的表姑娘。”
周家的表姑娘?苏琬心里疑惑。
“是个可怜的孩子。”苏老夫人眼眶微微酸涩,又对怀中的素衣姑娘和蔼地说道,“玉柔,来见过你的大姐姐和大婶子。”
素衣姑娘轻轻哭咽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苏琬方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十三四岁的模样,未施粉黛,生得清秀脱俗,一双眼睛却哭得肿如核桃。白衣素缟让她看起来宛如一朵梨花一般娇弱,浑身透出引人怜惜的楚楚姿态。
素衣姑娘诧异地抬起头,当触及苏琬的目光时,神情怔忡,眼中控制不住地泛起泪花。
娇呼过后,她的身体竟软软地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玉柔!?”
*
咻——
飞箭破风而去,毫不留情地将箭靶贯穿,红心的位置直接空出一块。靶上的红心被飞箭连带着射出好一段距离,直接钉在了更远处的树干上。
一旁的苏玦看得心惊胆跳,仿佛被羽箭射穿的是自己一般,他用斗篷将自己的脑袋盖住,挪了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琬琬,你不高兴吗?是谁惹怒了你?”
“没有。”苏琬冷冷道,“只是想起一个讨厌的人。”
苏玦思索片刻,猜测道:“是因为周表妹吗?你不喜欢她?”
“和她没有关系。”苏琬拉动弓弦,接着射出一箭。
昨日到府上的那位素衣姑娘名唤周玉柔。
苏老夫人从前有一个感情极好的嫡亲妹妹,但那位妹妹远嫁到衡州周家后,两人便再没有见过面。
周玉柔便是苏老夫人妹妹的亲孙女。一个半月之前,周家父母在出行时惨遭山贼劫杀,双双遇难,只留下唯一的嫡女周玉柔。
孤女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于是遣散了家奴,变卖了家当,带着丫鬟跋山涉水前来上京投靠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听了周玉柔的哭诉,想起旧时与妹妹相处的往事,对长得极像妹妹的姑娘更是怜惜万分。
只是未料到周玉柔会忽然晕倒在地上,云和郡主和苏老夫人忙喊来了大夫。
大夫诊断周玉柔是积劳成疾,加上悲伤过度,所以才会晕了过去。但苏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在翌日,她便去看望了周玉柔。一二
☆、第101章 101为难
单刀直入。
沈桓放下手中的杯,与他对视,问:“哦?苏大人是指什么?”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苏珩冷笑一声,道,“以公务为由,故意将下官调开,从我的妹妹和娘那里下手,王爷真是好算计。”
沈桓微微挑眉:“所以,苏大人是来找本王算账的吗?”
苏珩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王爷上次有伤在身,为何不说?”
沈桓问:“若是知道本王有伤在身,那苏大公子便会手下留情吗?”
苏珩冷道:“不,下官怕是会忍不住下手更狠。”
停顿片刻,又听他道:“我不是家母,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给糊弄,王爷大可不必用应付家母那套来忽悠我。”
沈桓道:“那苏大人此番前来,是想与本王再切磋一场吗?”
苏珩语气不善:“免了,王爷的伤未痊愈。我不是某些人,不会趁人之危。”
这番话听似风轻云淡,却是意有所指。立在沈桓身旁的宁晋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暗潮汹涌。
沈桓沉默了下,道:“那苏大人的要求是什么?这里没有外人,苏大人不妨直言。”
“王爷是聪明人,那我也不再绕弯子。”苏珩目光犀利,“我先前说过,若琬琬真心真心喜欢你,我也不会反对。但是,以王爷的身份,以及王爷在朝堂上的立场,你与琬琬并不适合。当下局势不明,皇上又迟迟未立下储君,一旦你们的关系就此公开,那必定会让琬琬遭受到各种闲言碎语的伤害。”
沈桓沉默以对。
苏珩接着道:“琬琬是我的亲妹妹。苏家也只有那么一位姑娘,琬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想让琬琬受到一丝伤害,但也绝对不能委屈了琬琬。若王爷要迎娶琬琬,那就请圣上下旨赐婚。等家父凯旋归来后,再名正言顺到苏府下聘,这个要求,王爷能否做到?”
宁晋脸色微变,惊诧地看向沈桓,欲言却止。
沈桓静默了一阵,却道:“好,本王答应你。”
*
苏珩离开后,沈桓仍留在亭子里,半晌没动。
一向沉默寡言的宁晋也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为何要答应苏大公子的要求?他这明显是在为难王爷,他明明知道皇上现在……”
凌帝龙体抱恙,储君迟迟未立,各方早已蠢蠢欲动。目前朝中局势剑拔嚣张,而朝廷又被卫王操纵。
卫王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他处处提防着沈桓。端郡王府在各方眼中,就是一块肥肉,若沈桓真的迎娶了苏琬,在卫王眼中便是如虎添翼,他又怎么会愿意给沈桓下旨赐婚?
沈桓收回目光,只淡道:“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你不必再提。”
“是。”
宁晋也不好多言,只能退下到一边,心里更是担忧了。
*
沈昭趴在干硬的柴堆上哭了一整夜。
他自小娇生惯养,连斧头也提不起来。费力地劈了半天,才劈了那么几根柴木,根本不能用。
夜深天渐冷,他又冷又饿,只觉得委屈极了,就这样趴在柴木上哭了起来,不知不觉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沈昭最后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
柴房半掩的门突然被推开,他惊醒过来,方才发现一夜已过去,这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柴房地上散落着斧头和几根破碎的柴木——这是他昨日唯一的成果。
听到从外面而来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呜咽着道:“七、七皇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皇不管我,宫里的人都欺负我,为什么连你也……”
沈桓面无表情地道:“你觉得你住在本王这里,本王就得好吃好住地供着你吗?你以为,你还是宫里面那个受到帝王宠爱的十三皇子?”
沈昭摇了摇头,道:“不会的,父皇只是受陈妃蒙蔽,他不会不管我的……呜呜……”
沈桓冷笑一声,道:“到了现在,你还相信你那个愚蠢的父皇?”
看了凌乱不堪的地面一眼,他忍不住皱眉:“连斧子也提不起来,你平时是如何修习武术的?本王记得,这宫里面,君子六艺可是必修之道。”
沈昭浑身一僵,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小声呐呐地道:“我……我……母妃说,在宫里不能太出风头,让我收敛锋芒。我……”
他生性顽劣,加上被老皇帝和温淑妃宠得无法无天,整日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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