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第74章


细想之下,他们还从未曾一起过一次人间的除夕,倒也是件遗憾事。
想着自己上一次过年都已经是飞升成仙之前的事了,到现在只隐约记得个热闹,细节却是全想不起来了。
凡人都想修仙,若知道天上神仙又都想着凡间的热闹,不知作何感想,忍不住有点失笑。
“想什么事,这样高兴?”沧黎背着手,已经换回他在凡间的普通人的样子。
“哦,”锄药看着沧黎:“我在想,人也好,仙也罢,总是得不到的最好,失去了的才想珍惜。”
“怎么感叹起这些,你想要什么得不到?本君兴许能帮你一二。”
锄药笑了,趁着日暮,光线昏暗,默默拉过沧黎背在身后的手握住:“没有什么,只是想起,咱们似乎是从未一起过过凡间的除夕。”
“除夕不过是凡人自己瞎想的,哪里有夕这种东西。何况,那人间的普通炮竹怕是也只能吓吓猫狗,天上的神兽岂有害怕的道理?”
“不是说这事。”锄药知道沧黎未曾在人间经历太久,这些乐趣自然是不明白的,便捡简单的说给他听。
他自己也记得不多了,且那时候的朝代也远不如现在,但有些习俗还是流传着的,放炮竹是一个,挂灯笼贴窗花也是,做吃食裁衣裳也少不了,而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上元节的花灯。
从前的年代花灯做得没多么精巧,大致也就十几种样子,大多都是将心思用在灯面的画和猜谜上。现在却是形状各异,巧夺天工,单是陈伯给他买回来的那一盏蓬莱迎仙琉璃莲花座就十分的精巧,只是可惜做灯的人佛、道混为一谈,那精心雕刻的如来、蓬莱仙人搁在一起,让他看到就觉得好笑。
沧黎听他说着,沉默了一阵,道:“本君素来喜静。”
锄药一愣,扭头见他脸上没什么笑意忙说:“是,小仙冒失了,我……”
不待他说完,沧黎又接着柔声道:“但你若喜欢,待到来年,本君就陪你往人间再来一趟也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祝所有看文的小天使都快乐、健康、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第 67 章
仙君这一句类似情话的承诺就像一根细小的钉,不偏不倚,正正好好钉在锄药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忍不住心中一酸,神情在那一瞬几乎控制不住,忙低头掩饰,好在沧黎并未回头。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金葫芦?”锄药整理了情绪,想起这事就问了。
那金葫芦还是历劫时沧黎特意□□赢来送给蒋仲谷的东西,那时他一直都带在身上,后来更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在石炉山的一堆枯木底下找出来的。
这事除了静虚元君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今日被沧黎说了正中,不禁也好奇起来,不知沧黎是什么时候看见了这金葫芦的。
“……早就看到了。”沧黎面色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儿在锄药殷切的目光里终是说:“上一次打伤你的时候……”
这事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提,实在是因为他后悔得不得了,如果他能再多点细心和耐心,就应该早早的发现锄药的那些行为都是做给他看的戏,也就不至于亲手伤了他。
不但让锄药断了两根仙骨,生了病,还生生是让他这位火神后人的智慧也降了一个台阶。
锄药想了一会儿,却没头绪,并不记得那时他是怎么就将这个一直藏在衣服里的金葫芦露出来的,又问:“我怎么不记得显露出来过?”
“……你当时正发着热,糊涂着呢!我也只是看见了那葫芦上的红线和半截金葫芦而已。”
锄药点点头,哦了一声。
难怪他这么费力演的一出好戏会突然就被沧黎识破。
不用想也该知道的事。哪有真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还会贴身带着那人送的东西?
这真是自己疏漏了。只是,也不能完全怪他,他找回这金葫芦不容易,自是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妥,只有戴在胸前才踏实,合该这就是他们的命数。想要改变怎能那么容易!
“你又是如何找回来的?”沧黎回头问:“我听说当时那里的一切都毁了,你又现了真身……”
锄药吱唔了一下,然后含混道:“也不难,我来的早,又总是在石炉山转,只要我有心寻找自然是能找到的。”
待沧黎再要仔细去问,锄药伸手一指,说:“土地庙……到了。”
和他们想象中的样子比起来,现实状况更糟糕。
眼前的土地庙破败失修,那一尊泥塑的土地爷差不多风化得只剩泥胎,连脸都看不清了,供桌的一条腿已经朽的断了一截,下面是用一块石块垫着,供桌上的香炉里连香灰都所剩不多,供品更是根本就没有。
这地方穷乡僻壤,村民连自己的生活都快要顾不过来,自然也就没有能力供养土地爷,能将这里简单打扫维持到眼前的样子已经不易。
这小庙也没什么后堂,一间瓦房放了泥像,放了供桌也就不剩什么地方,三人若想施法换个舒服的环境睡觉,怕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且有陈伯在,沧黎也不好施展太过的法术。
然而,这土地庙里连块多余的木板也没有,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想的都是这夜该怎么过。
锄药抱歉的笑笑。他只想着要避忌些人,却没想到这地方根本是连将就也将就不了的,现在后悔不已,觉得刚刚还不如跟着村长回去,至少还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这下可不好办了……”锄药对于这种凡间的贫苦日子是挺有经验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算是想席地而眠,这春天夜里也得有干草铺在地上才行,或者至少也得有干柴能生个火。
锄药搓了搓手,心中正想着办法,庙外头却响起脚步声。
那声音尚远,但他与沧黎的耳力自不是凡人可比,陈伯还未有任何察觉,正在四周转悠着找木柴,锄药和沧黎却听出那声音的不对来。
脚步声明显是刻意放轻了的,听起来有十几人之多,却绝不是村长等人去而复返。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昏暗夜色里往这荒凉的土地庙来做什么。
沧黎正要运法去看,陈伯却抱着捡来的枯枝进来到了两人身后:“公子,这些树枝可坚持不了一晚……”
锄药按住沧黎的手,对陈伯说:“先放一边吧,暂时不用点火。”
眼见夜就深了,温度也降得厉害,陈伯不明白为何锄药不让他生火,但见锄药与沧黎脸上神色严肃便不多问,只将那些枯枝堆在地中间,而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依照那声音判断,那些人离这里少说也还有两里地,要在他们到这里之前离开并不成问题。沧黎往土地庙外看了看,但见东南方有一座小山,山上密林中隐约能见到些微的火光。
想是那些人也不想被人发现,即使赶的夜路,却也没有多点上几个火把。
沧黎掐指暗暗算了一算,冷冷一笑。
他们原不是十分确定那些人当真就是往这土地庙来,但这一算,却得了个“晦夜有犯”的提示。
此刻入夜,月光晦暗不明,四周再无人家,若有来犯,自然只能是这些人。
虽然不知这些人的来路,但其实也并不难猜,无非就是些过不下去日子的跑到山上当了强盗的人。终究不过是些凶悍点的庄稼人。
两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索性坐在门槛上等着,只可惜,微风凉夜却没有皎洁的月色好欣赏,不然的话,倒也算得上是片刻的好时光了。
沧黎:“十一个人,一匹马。”
“……”
未听得声音,沧黎回头去看身边坐着的锄药,见他眉头紧锁、两手抱肩,这才想起,他断骨未愈,现今还怕冷的很。现在正是夜里寒气重的时候,想是断骨又在隐隐作痛了。
伸手拉过锄药的,与他十指紧扣,沧黎自掌心送了些仙力给锄药,见他脸色缓解了才慢慢停住。
“好点吗?”沧黎柔声问道。
锄药点点头。
沧黎的仙力最是温暖,那来源于火系的法力将锄药体内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寒气都除了个干净,脸上也随着那法力在他体内运转显出些微红晕来。
这会儿的功夫,那些人已经下了山,距离土地庙当真是不远了。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大约就应该到了,沧黎似乎是很期待的样子,嘴角边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等到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陈伯才恍然大悟,而此刻已经来不及商量对策,急得有些焦躁不安。依他所能听到的那一阵脚步声,除了知道人多外,也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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