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医家》第74章


一路前去越河三地,快马加鞭走了十来天才到,那是咸阳以南株洲以东的地方,被越河贯穿三地,土地肥沃,物阜民安,每年能供给朝廷不少粮食。
然如今这片地方有一半都浸在了水涝中,越河下游尤其严重,原本在京都出发时还晴的天,在靠近越河的前两日沿途就开始下雨,阴雨蒙蒙的还能看到有难民从越河三地那方向过来。
两天后他们到了越河上有,赈灾物资被安防在了上游,太医院带去的人被分成了三组,分三处先查看情况,戚相思跟着陈太医前往中游,眼里看到的不再是描述中的鱼米之乡。
下游那儿望过去已经是浸在了水患中,山路泥泞,下着小雨的天阴沉沉的,许多从下游上来的百姓住在简易的棚子内,时不时有咳嗽声传来。
四月的天再暖也不是夏季,雨水阴冷,到了晚上气温就会降低许多,第一次赈灾发来的东西不够,许多人挤在一起,巷弄中还有奇怪的味道传来。
衙门为他们选了一处干净的民宅,是当地一家富户,院子外搭了棚子用来收容百姓,院子内高起来的地方又搭了棚子,靠墙的地方沿着竖起一排灶台是用来煎药的,主人家已经去别的地方避灾了,主屋几间都是紧闭的,唯有旁边一排小屋可以进。
“你们留在这里。”陈太医看了一眼外头,话说一半,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之后回头叫了戚相思一起,“你和姜应随我过去。”
戚相思套上麻衣跟着陈太医出去,就在这边隔壁的两个棚子内咳嗽声不断,陈太医交给他们用白布裹住抠鼻,进入棚内,已经泛潮的地上坐着不少人,有些躺在那儿的身下只垫了席子,棚内还有一股雨天霉湿的味道。
忽然里面传来痛喊声,陈太医赶过去看,一个妇人蜷缩在席子上,手捂着肚子,痛的满头是汗。
陈太医蹲下为她诊脉,脉象弦细,两个尺脉跟没有似的。
陈太医眉头深皱,让戚相思伸手去卷起她裤腿,触碰时那肌肉硬的像石头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昨夜开始,还泻了肚子,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妇人虚弱的喊着口渴,一旁照料她的端起碗喂了她一口,才刚入口就全吐了出来,陈太医制止她继续喂水的行为,沉声:“恐怕是霍乱之症,姜应,你去看看罗太医那边,若是这样的病人多,先行隔离。”
姜应离开了棚子,陈太医又看了几个身子不舒服的病人,没有像妇人这样严重,他随即让戚相思去煮蚕矢汤,又叫了官兵进来,把妇人抬去院子内赶紧的地方。
戚相思回院子后按着方子抓了药交给宫女煎煮,很快那边人抬过来了,妇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喊着渴也不能喝水,戚相思扶了一把让她躺下,这边得知有大夫前来,好些人连搀带扶朝着院子走来。
水涝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期间死了不少百姓,许多人染了病,上吐下泻,扶进来的人好些都堪堪只能靠坐在墙边,由陈太医和内教习的人把脉,写了方子后又戚相思去抓药,有些带回去煎,有些还在院子里等着。
这一忙一直到了下午才稍微停歇了下,此时距离他们到越河已经过去三个时辰,滴水未进,别说是戚相思,连姜应都累得不行。
几个药罐还在接连不断的煮着药,宫女靠在那儿额头出着汗显然是累过了,戚相思怕她也倒下,拍了拍她肩膀:“你去歇一会儿,这儿我看着。”
“多谢齐姑娘。”罄竹也没推托,她是真的累坏了,原本坐马车过来就有些不适应,到了这儿即刻开始忙,气都没喘一口。
戚相思注意着火候,转头看向棚子内,之前姜应跑了罗太医他们几个处,得来的结果和陈太医这儿差不多,这边发了霍乱,可这霍乱症状不一,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严重,有几位病人还出现了性命垂危的症状。
药不能一起用,每个病人的药剂都根据症状把脉所配,戚相思还得注意来拿药的不能给错。
这时外面传来衙门官兵路过的声音,内教习的王麟走进来,戚相思招手让他过来看着,自己则拎着放在门口的木桶走了出去。
雨还在下,从中午时转小,现在是毛毛细雨,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抬头看去,远处的山雾蒙蒙一片,笼罩在水雾之中。
可无心赏景,戚相思从巷子里过去到了越河边,这儿往下看河水冲刷的很急,若是雨不再继续下,水涝会慢慢退下去,可若是雨不停,水势说不定还会涨。
戚相思小心的踩在之前固定好的台阶上,弯腰在引过来的水渠里打了些水,沉淀过后比河内的要清澈的多,戚相思拎着往回走,背后传来一阵轰隆声,转身看去,对岸的山壁上忽然塌陷了一块,巨大的泥石陷入水中,飞溅起巨大的水花,可转眼又被水势给冲到了底下,再无动静。
幸好对岸没有住人,天灾面前,人力甚微。
脚下有河水冲击而过的轻微震动,戚相思转身之际,那边临时搭建的府衙处所内走出了个熟悉的身影。
。。。。。。
在这儿遇见小王爷并不算是太意外的事,朝廷赈灾总得有人领队前来,只不过自打上次在宫外一别,戚相思有一年多没有再见过他。
“小王爷。”
戚相思笑着打招呼,拎着水桶朝那边走过去,严从煜刚好下来,两个人走到了一块儿。
“你跟太医院过来的。”严从煜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再看她拎着的水桶,眉头轻皱,太医院怎么会派她来。
“是啊。”戚相思换了只手拎着水桶,出巷子时看到巡逻回来的官兵,“朝廷派小王爷过来,是来主持大局还是看守赈灾粮资的。”
话刚问完经过的巷子里忽然飞快的窜出来几只硕大老鼠,戚相思吓了一跳,抬脚间下意识朝着严从煜那避去,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那老鼠从他们身边窜过去后戚相思才缓过神来,转头看他,严从煜蹙着眉宇,她退开时他的手也松开了,就好像刚刚是错觉一般。
木桶中的水溅出了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撒到他身上,戚相思的注意力在刚刚窜出老鼠的巷子里,她看到那里堆满了东西,在那杂物间还有老鼠窜动的影子。
而刚刚那几只,似乎是窜到对面巷子里去了。
戚相思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却又抓不住,她想了想问严从煜:“小王爷,您到这儿有几天了?巷子里这些东西是不是近几日才丢的。”
严从煜到这里有五六天了,起初巷子里还没这么脏乱,但这儿安置的百姓越来越多,棚子内潮湿,外头还下着雨,别说是巷子内,就是路上都脏乱得很。
戚相思听他简言意骇说了几句,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情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来的路上她也翻阅过好几本医书,有关于过去疫病的记载,其中就有关于鼠疫的,如今水涝严重,棚内潮湿,本来生病的人就不少,这时就该忌着人畜之病。
“能不能把这些人往上游再迁些,今天我们到的时候那边还挺空的。”戚相思抬头询问他,“有些人只是染了风寒,现在还出了霍乱,不能让他们再住在潮湿的棚子里了。”
戚相思话说完还没等来他的回答,那边院子门口姜应看到了她,忙喊她过去,戚相思拎起木桶赶去,到了门口,姜应已经拎好了一桶煮好的姜药汤,专门用来驱寒预防,分发给这边的百姓。
“这一桶够了?”戚相思沿路过来看到的都有好几个棚子,加上附近民居内的,哪里够分,“我进去煮,你去分。”
“也行,刚刚罗太医那儿派人送了吃的过来,你先去吃点。”姜应拎着木桶朝下面的棚子走去,戚相思走进院子,那边会诊的地方,时不时传来痛哀。
罄竹在煎药,戚相思把木桶内的水兑了兑,用纱布滤了下泥沙,倒入大锅中,放入陈太医配好的两剂姜药汤,捂上盖子,转身时才发现小王爷进来了。
戚相思顺手拿起挂在柱子上的布,又从架子上拿了饼朝他走去,把两样东西递给他:“没吃吧,这个你戴上,里面就别进去了。”
连宫女罄竹都吃不大下去的饼,戚相思一口姜汤一口饼也给兑下去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很快半个饼下肚,等她再抬头去看时,小王爷已经不在了。
“早知道这儿这么辛苦,我就不过来了。”罄竹靠在那儿小声道,她才进安乐堂多久,难怪那些年长的宫女都不肯来,这里的活比安乐堂内辛苦的可不止几倍。
“你现在也回不去啦。”戚相思拍拍她肩膀,“吃饱,把这喝了,今晚我值夜,你好好休息一晚。”
罄竹转头看她,眼底还闪着不可思议,这个跟着陈太医前来的学生,竟然是官家小姐,她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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