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医妃》第159章


“慢着!”沈千沫出声阻止了永乐公主显然是正在气头上的冲动之举,平静说道:“要找出凶手,其实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公主若是信得过我,只须将这几日贴身伺候驸马的下人叫来,再给我一间屋子,让我单独问他们几句话即可。”
“贴身伺候驸马的下人?”永乐公主微拢柳眉,“煊王妃的意思是说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沈千沫点头,“两日前驸马应该还是意识清醒,若不是他信任的贴身伺候之人,不会有机会喂食驸马服下毒药。”
“煊王妃言之有理。”看着眼前这位始终保持淡定沉着的煊王妃,永乐公主也跟着冷静下来,对旁边的婢女吩咐道:“速去将思棋和知画叫到东院厢房接受煊王妃问话。”
此次西北之行,一直都是思棋和知画两个婢女在照顾驸马的饮食起居,若是她二人有心加害,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
“是,公主。”那名婢女弯腰应了一声,便欲转身离开去找人,却又被沈千沫唤住。
“记住,一个一个的叫来,若她二人问起是何事,你就说是关于驸马之死。”
婢女停住脚步愣了一下,永乐公主斥道:“就照煊王妃的意思,还不快去!”
煊王妃特意这样交代,定有其用意。不知为何,永乐公主直觉的便相信眼前这个温婉淡然的素雅女子。
院内东边厢房,四下无人,静谧清幽,房门只开了半扇。天近晌午,日头高照,暖阳清辉透过窗棱和半掩的门缝投射进屋内,洒落在坐于厅中的一名身着淡青色衣衫的女子身上,衬得那女子一派从容闲适,韵味悠然。
婢女思棋被带进屋里,门自身后“吱呀”一声关上,她心中猛地一颤,战战兢兢的行礼道:“思棋见……见过煊王妃。”
沈千沫抬眼扫视了她一下,是个容颜娇媚,身段窈窕的少女,难怪能成为南谵驸马的贴身大丫鬟。
“坐。”她淡淡的吐出一个字,然后低头喝茶。
“奴婢不敢。”思棋忙垂首做惶恐状。
“坐!”沈千沫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喀”的一声,把思棋吓得心惊肉跳,忙屁股沾着半张椅子坐下,却还是低着头,眼神漂浮不定,就是不敢直视沈千沫。
“抬头。”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前面传来,思棋畏畏缩缩的抬起头,一接触到沈千沫的目光,便下意识的想把头低下去,却听得眼前女子沉声说道:“驸马身故,思棋姑娘想必很忙,这样吧,我问,你答,配合一些,大家都省事儿。”
思棋微愣了一下,呐呐点头道:“煊王妃请问……”
“你跟在驸马身边几年?”思棋话音未落,沈千沫便直截了当的开始提问。
思棋想了一下,答道:“奴婢跟在驸马身边已有五年。”
“驸马是哪一日上的凤鸣山?”
思棋答:“驸马爷是三日前上的凤鸣山。”
“两日前,你是否进过驸马的房间?”
“进过。”思棋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奴婢贴身伺候驸马爷,自然日日都要进出驸马爷的房间。”
“知道了,你下去吧。”沈千沫低头喝了一口茶,淡然说道。
身后房门打开,还是刚才那名婢女将思棋带了下去,不多时又将第二名婢女知画带进了房内。
同为南谵驸马的贴身丫鬟,知画的相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神色同样是战战兢兢。
沈千沫还是刚才那一套,让知画先坐了,抬头正视她,问道:“你跟在驸马身边几年?”
“啊?”知画愣了一下,显然想不到沈千沫会问这样的问题,犹疑片刻,小声答道:“三??三年。”
“驸马是哪一日上的凤鸣山?”
“三日前。”
“两日前,你是否进过驸马的房间?”
“自然进过。”
“嗯,下去吧。”沈千沫点点头,目送知画出门离去。
候在外面的叶清岚随即推门而进,沈千沫抬头,对她平静说道:“清岚,把思棋绑了,带到永乐公主那里。她就是毒害驸马的凶手。”
☆、第166章 剖心,无所遁形
厅内,双手缚于背后的思棋跪在永乐公主面前,大声喊冤,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公主,奴婢冤枉!奴婢跟随公主和驸马多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怎会做出下毒暗害驸马爷这样的事,还请公主明鉴,为奴婢做主啊!”
永乐公主面有难色的看了一眼沈千沫,显然还是不大相信会是思棋这个丫头下毒害死驸马。
这丫头跟在驸马身边多年,一直颇受驸马宠爱信任,虽说是贴身丫鬟,但驸马对她向来不薄,所有伺候驸马的丫鬟里面,就属她最为得宠。
她为何要下毒害死驸马?害死了驸马,对她又有何好处?
沈千沫冷眼看着思棋哭天抢地的样子,嘴角轻扯,淡然说道:“思棋姑娘既然对公主和驸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刚才我问你话之时,你为何要心虚?”
思棋抽噎着说道:“奴婢不懂煊王妃之意,奴婢坦坦荡荡,何来心虚?”
“不懂吗?”沈千沫冷笑道,“那么我让你懂。思棋,方才我问了你几个问题?”
思棋一愣,下意识的答道:“三个。”
“三个。”沈千沫重复了一遍,点头道:“你看,你这样回答才自然。”
思棋显然不懂沈千沫之意,面色一片茫然。厅内其他人也是同样不解沈千沫之意。
沈千沫继续解释道:“你回答三个,而不是回答三个问题,这便是答话之时自然和生硬的区别。你想一下刚才是如何回答我那三个问题的。我问你跟在驸马身边几年,你答你跟在驸马身边已有五年,我问你驸马是哪一日上的凤鸣山,你答驸马爷是三日前上的凤鸣山,最后一个问题,我问你两日前可有进过驸马的房间,你答进过,却随后又补充了一串解释之词。这便是心虚的表现。”
“……”思棋还是茫然无语。
沈千沫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内心坦荡者说话自然底气充足,唯有心虚者才会担心因话简不够说服力而被人怀疑,以为说的多一些才可信,殊不知有时候说多了恰恰就显得生硬不自然,从而表露出他底气不足,心虚害怕。我故意让前去传唤的婢女向你透露叫你来是询问关于驸马死因之事,你听了之后必定心情紧张,也有了戒备,然而当一个人谨慎过度之时,往往也会过犹不及,露出破绽。”
“……”思棋脸色转白,哑口无言。
“那么思棋姑娘,请问你为何连回答这三个如此简单的问题,都会底气不足心虚害怕呢?”
“那还用问,自然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嘛。”一旁的百里笑简直对沈千沫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这样简单的问了几句话,便能将人的心理剖析的这般到位,而且听上去还该死的有道理,简直让人无所遁形,这……到底是什么学问?
永乐公主柳眉一拧,冷声说道:“思棋,你有何解释?”
思棋惨白着脸色,却仍是倔强的喊冤。“公主明鉴,奴婢冤枉!公孙先生也说了,驸马爷是身中虫毒而死,与奴婢无关哪!”
“是吗?”沈千沫微微挑眉,“因为驸马曾被毒虫咬伤,所以公孙先生才会认为是毒虫的毒性所致。但是我看过驸马的尸体,他唇内起疱,舌有烂肿,腹部肿胀,全身青紫,这明显是服毒的症状。”
顿了一顿,沈千沫又低头喝了一口清茶,抬眼看向神色愈加灰败的思棋,缓缓开口道:“你见驸马被毒虫咬伤,而且伤势严重,便趁照顾之机向他喂毒,以为他反正中了虫毒,刚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遮掩过去。只可惜你虽然聪明,却不懂毒理,不知道毒不同,伤情也不尽相同。虫毒一般是酸性的,很少有碱性,就算邪蠹不同于平常的毒虫,腐蚀性虫毒也应该只对毒液接触部位的皮肉造成伤害,如果不是吸入性中毒,一般不会致使全身青紫,由此可见驸马是服过毒的。至于你为何要下毒,下的是何毒,又是受何人指使下毒,这些问题我想永乐公主应该比我更想知道吧?”
沈千沫说完这一番话,暗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除了前世给法医部的实习生们上课之外,其余时候还从未如此长篇大论过。
如今既然凶手已经找到,她所能做的已经完成,剩下的便是南谵国内部之事了,她不便参与,也不想参与,于是便起身向永乐公主告辞。
争权夺位这档子事儿,历来大同小异。永乐公主既是南谵国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选,那么想必也是整个南谵国最风口浪尖之上的人物,想要她性命或是想要断其臂膀削其实力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说南谵王几个儿子,眼睁睁看着王位就要被自己的王姐或者王妹坐去,想来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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