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第337章


过去日日盼着灭了这雄盅,现在它每弱一分,他就害怕十分,前所未有地盼望它能活灵活现。哪怕折磨得他欲生欲死,他也会高兴。
可是他越是盼它折磨他,它却越是死一般地沉寂。
之前曾信心旦旦地说过,来去不过是这一世,大不了再去来世寻她,来世寻不到,就来来世,但真到了不见了她的这一天,却禁不住地绝望。
这久违的绝望如同她当年纵身铸剑炉一样清晰。
搁在小腹前的手不由地攥紧。
肖华退位,木泽也随着他离开皇宫,肖华这次到增城,短时间不会再离开,木泽自然也跟着他前来增城。
木泽见肖华揭开帘子,带马过来,“侯爷,马上要进城了。”
肖华轻点了点头,紧赶慢赶,赶着在八十一天前回到增城,是因为他始终存着一分侥幸和奢望,但越靠近增城,越是心慌意乱。
他不知道过了今天,没有了侥幸,他还剩下什么。
抬头向城门口方向望去,他带着奢望而来,然到了门前,却丝毫感觉不到希望。
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强烈的气流波动,肖华凝神看去。
见一袭常人无法看见的光晕将增城牢牢罩住,他认得那是天星子布下的天网,嘴角一哂,那小妖不知是何方人物,竟让天星子在这里耗了这许久时间。
耗?
他的人不分昼夜地监视着楚国公旧居,彩衣以及她的下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彩衣对他仍不肯死心,他离开增城,彩衣按理不会不跟。
她要上京,就得做些安排,如果青衣失踪当真跟她有关,就不会不露出丝毫马脚。
不料,彩衣这回竟变得聪明,象是料定他一定再回增城,整整两个来月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没有打算离开,自然也就没有别样的动静。
照着彩衣的性子,如果手上有棋子,不会如此沉得住气,除非她不敢动。
肖华一个激灵,“去楚国公旧居。”
彩衣接着消息,肖华回来增城了,面露喜色,自己蹲守增城,果然对了。
仅接着又听人来报,肖华朝着这里来了,怔了一下,忙起身整了整衣裳,又拢了拢发,让自己看去艳丽动人。
没有一会儿功夫,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前,肖华从车上下来,不让任何人跟随,大步进屋。
彩衣迎了上去,肖华不看她一眼,径直看向墙上水晶。
彩衣眼皮跳了一下,不露声色地上前,“你来了?”
肖华视线不离水晶镜面,淡问道:“青衣在哪儿?”
彩衣轻咬了咬唇,垂下眼睑,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她真的……”
肖华把她的话打断,“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儿?”
彩衣委屈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肖华冷瞥了她一眼,忽地向水晶边缘摸去,彩衣眼里闪过一抹紧张,肖华看在眼里,心里定了下来,不再理会彩衣,细看水晶边缘的花雕图纹。
他精通奇门异术,果然没有一会儿功夫就看出花纹是以五行排列,他略一沉思,手指落在其中一处花格处,摸到后头一粒突起,轻轻一按,又摸向另外几处,直到最后一处突起按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地一声响。
肖华薄唇微微抿紧,往一旁墙壁上摸索过去,一推之下,果然推开一道门户。
回头,轻睨了彩衣一眼。
彩衣脸色瞬间惨白,如果被他发现屋里囚着的青衣,那么她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肖华嘴角一冷,忽地扣住彩衣手腕,将她抛入密屋,自己随后进入。
彩衣面如死灰,从地上爬起,正想求饶,却见肖华环视了一眼四周,眼里露出一抹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绝望之色。
彩衣迷惑回头,见床上空空,平时要死不活睡在上头的青衣不知去了哪里。
她不知道青衣什么时候逃走的,青衣逃走,是什么后果,她不敢想,但现在不用被肖华揪个正着,对她而言是万幸之事。
仍俯在地上,做出受到莫大的委屈的模样,落泪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
这屋里除了床只得一桌一椅,一个花格架,再没有别的东西,一眼就能看穿,哪里藏得了人。
肖华刚才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冰冻,直坠入无底深渊,就在这时体内全无气息的雄盅在快速瓦解,片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残存着的那点侥幸和奢望也随之消逝,再抓不到一丝一缕。
彩衣从地上爬起,突然扑上前,将他一把抱住,哭道:“我有哪里比不上她,她活着,我做的再多,你也只看得见她的光华。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肖华慢慢低头,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彩衣见他望来,暂时忍着哭,仰了头,尽量让他看清自己与青衣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突然身体被他猛地往前一推,后背重重地抵上身后墙壁。
见他欺身上来,做出羞涩之态,慢慢垂下了眼睑。
以前北疆王兴头来了,猴急起来,随时随地把她按在墙上就办事。
她以为肖华悲怨之下,见了她与青衣相似的容貌,动了,拿她泄欲。
这种方式固然可悲,但她不在意卑微地开头,只要与他有了肌肤相亲,以后可以慢慢地得到她想要的,就象她在北疆,开始也一个卑微的舞姬,不过短短时间,就成了他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怎么开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正在她暗暗窃喜之时,忽地脖了一紧,被他死死扼住,彩衣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肖华一双眼如同寒夜的冰潭,不见丝毫暖意,更无半点,他脸上神情也是淡淡地,淡得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卡在她喉间的手紧得让她呼吸不得,而除了卡在她脖子上的手,他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她,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与青衣相貌有几分相似,而对她有任何顾惜,他始终没有相信青衣已死,他留着她,是想从她这里探出青衣的下落。
他发现这间密屋,希望破灭后,她就失去了价值。
这一认知,让她害怕,用力去抠卡在喉咙上的手,试图能吸进多一点空气,艰难出声,“我是她姐姐……”
她现在只希望和青衣之间的关系,能让他生出恻隐之心。
彩衣因恐惧和呼吸不畅涨得红紫的脸,与青衣的神情再没有半点相象。
他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波澜,“你死在我手上,定会恨我入骨,对她自然也会恨的更多,是么?”
彩衣愕住,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敢接话。
肖华看着彩衣,忽地轻轻一笑。
他明明是看着彩衣的,但彩衣却感觉不到他看的是自己,仿佛他的目光穿透她的身体,看向她身后的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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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无情的肖华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一笑,却让彩衣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窜上背脊,所有愤愤之言全卡在喉咙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恨她,到了下头,自然要找她晦气,而她又是不肯任人打骂的性子,一定要打还回来,一来二往,她是不是就会晚些去轮回转世?”肖华说完,又是低低一笑,幽幽道:“我把你送给她,可好?”声音温柔得如同面对着心爱的女子。
彩衣打了个寒战,感觉到卡在喉间的手陡然一紧,瞳仁瞬间扩大,恐惧到了极点。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疯了,他真疯了。
她不愿这么死得不明不白,不愿去做拖延青衣投胎的绊脚石,用力地挣扎,身上却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连抠住卡在脖子上的手都软弱无力。
正绝望之时,忽地门口传来一声带着迷惑的娇糯糯的声音,“爹爹。”
肖华卡住彩衣的手蓦地僵住,回头过去,见凌云抱着小龙儿,与丹心并肩站在门口。
他轻抿了薄唇,不动声色地慢慢放开卡在彩衣喉间的手,小龙儿还太小,他实在不愿小龙儿看到这些辛辣狠毒之事。
任彩衣在手边滑下,看着小龙儿,方才还冰冷森寒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温柔暖意。
彩衣顺着墙壁滑坐下去,捂着喉咙一阵猛咳,在她心目中,肖华永远温文尔雅,进退有度,无美得如同一块胭脂暖玉,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肖华,温暖的外表下流着那样冰冷的血。
她过去常听人说起美貌与冷血残忍集于一体的平阳侯,自从她知道肖华就是平阳侯的时候,对那些流言极为屑。
这一刹。她突然深深体会到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害怕之余又感到绝望,为她这些年来苦守的爱情绝望。
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进了不他的心,甚至入不了他的眼。
他甚至异想天开地想杀了她来绊住青衣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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