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夫那捧着书的手微微一动,不急不缓的抬起头来说:“嘉诺差不多该到了。”
今天早上希尔由法夫那亲自送来,嘉诺顺理成章留在了家中。而正当斐多安疑惑时,摇铃清脆,嘉诺提着一筐蔬菜进到了店内。
“嘉诺先生?!”斐多安一头雾水,希尔热情的跑过去迎接,并帮嘉诺将食材提到了厨房。
“主人说午饭要留在店里吃。”嘉诺说:“材料我拿来了,斐多安,下来帮忙。”
“好,好!”斐多安刚扭身跑下楼,法夫那突然站起身,说:“你们两个都不要动手,今天由我来做。”
嘉诺和斐多安同时顿在原地,错愕的目光投向法夫那。希尔闻声扭过头,恰好迎上了缓步走来的法夫那,“希尔,你来帮忙。”
“主人,还是由我……”嘉诺不太放心,可法夫那心意已决,完全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无奈,嘉诺只能和斐多安退到厨房外。斐多安见嘉诺紧拧眉头,心神不宁,不禁小声询问:“嘉诺先生,这很糟糕吗?”
嘉诺点点头,又不确信的摇了摇头说:“几百年了,主人他可从没做过菜。”
第40章 Chapter40。
法夫那脱去外衣,里面是修身的卡其色夹克,流畅精致的金边印纹让简单的衣着不失华贵的质感,纯白的棉质衬衫包裹他修长的手臂,看似单薄,却透不出半分皮肤的颜色。
法夫那脱下丝绸质的白色手套,交给嘉诺。卷起衣袖走到料理台前,看着桌上准备的材料,说:“嘉诺,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蛋包饭,我听说孩子普遍都很喜欢。”
法夫那点点头,将食材依次取出,交给希尔。
嘉诺预料到法夫那会让希尔帮忙,将家里准备给希尔使用的小瓷刀带来。希尔接过刀和蔬菜,精神抖擞的开始工作。
希尔小心将胡萝卜、土豆、洋葱和香菇切丁,而切牛肉需要更锋利的刀,希尔只能将危险的工作交还给嘉诺。
嘉诺不安的瞅着法夫那,法夫那若无其事的开锅煮水,等水沸腾,将几个棕色的块状物扔入水中,芡汁上色,搅拌。块状物很快在热水中化开,逐渐和水融合成巧克力色。
“希尔,土豆。”
法夫那一声指示,希尔利落的将切好的土豆递了过来,加入锅中。随着继续烹煮,酱变得格外浓稠。
出锅过滤,去掉土豆渣的酱散发出浓郁微辣的辛香。
见土豆泥被舍弃,嘉诺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是?”斐多安第一次闻到香味如此浓厚复杂的酱汁,心生好奇。
嘉诺解释:“咖喱,从东方来的旅商会卖的佐料。”
斐多安将被舍弃的土豆渣放口中,软绵绵的土豆泥伴着浓郁的辛香料口感混着微微的辣意,一下子刺激开斐多安的神经,“好辣!”
“斐多安,别闲着,把餐具准备好。”嘉诺一声令下把斐多安赶了出去,顺带从带来的篮子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碗。
打开盖子,里面俨然是白皙透亮的米饭。
米饭是嘉诺一早蒸好,放凉后再带来的。
艾尔斯兰群岛没有适合的土地种植稻米,大多数人也没有食用米饭的习惯。介于法夫那偶尔会提出古怪饮食要求,嘉诺每年都会向旅商购买少许稻米,保存在粮仓中。兴许是家中受到龙的庇护,粮仓里的食物能保存很久。
热开的锅里用抹上牛油,加入切碎的胡萝卜、洋葱和香菇,炒至胡萝卜变软,倒入牛肉加盐继续翻炒,最后倒入米饭,炒匀,倒入一大勺咖喱酱,放入碗中,倒扣在盘子上。
法夫那生涩的动作虽说有些迟钝,但无一错误,让嘉诺吃惊不少。
龙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觑。
炒好了饭,另一口煎蛋用的锅已经在火炉上烫得温热。均匀抹上油,法夫那将过滤消泡后的蛋液倒入,快速搅拌蛋液,到蛋液面出现固态褶皱,撩起三分之一的面推向锅一边,提起锅敲打手柄直到蛋饼脱离锅面,小心将蛋包成蓑叶状,翻面,微热片刻至蛋不散后出锅。
拿走扣在盘子上的碗,炒饭已经被完美的固定成了小山包,倒上金黄色的煎蛋,霎时间变得圆滑可爱。
希尔趴在桌边,闻着浓郁的咖喱香,不停的咽口水。
“好了,最后一步。”法夫那递给希尔一把小刀,握着希尔的手轻轻沿着蛋卷划破开,中心没有完全凝固的蛋液从破口一涌而出,顺着小山包两边滑下,一下子将小山包全部覆盖,并冒出浓浓的热气。
希尔两只眼发光,目光紧紧盯着蛋包饭不放,肚子咕噜噜的叫出声来。
厨房外的斐多安早就急不可耐,趴在厨房门边拼命朝里看。
“开饭吧。”法夫那洗去手上残留的油腻,来到饭桌前坐下。
为了避免有人打扰,斐多安已经将“休息中”的牌子挂在了店外。四人可以不受拘束的在店内尽情享受午饭时光。
希尔试了一大口热腾腾的蛋包饭,把舌头烫麻了,还要坚持咽下去。最后只能泪汪汪的吐着舌头。
法夫那替希尔吹了好几下,才让希尔把勺子上剩下的蛋包饭吃下去。
浓香四溢的炒饭伴着鲜美嫩滑的煎蛋一起送入口中,是不同于面包的别致的口感体验,在寒冷的冬季,十分适合暖胃。
味道虽不及嘉诺,但希尔吃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开心。
由龙神亲自下厨的蛋包饭,斐多安战战兢兢地吃了个干净。嘉诺一口接着一口默不作声的吃着饭,目光时不时飘向了厨房。
法夫那破天荒愿意下厨,不意味着愿意做饭后的清理工作。吃饱喝足的法夫那回到自己的小二楼休息,希尔神秘兮兮的拉着嘉诺去厨房不知忙些什么,丢斐多安一人收拾残局。
好不容易把眼前的杂乱整理好,店铺的门就被推开,“抱歉,还在准备中……”
“对不起,打扰了。”缓慢走来的老人穿着棕色的大衣,毡帽盖过他的头顶,漏出几处稀疏的白发。老人笑容可掬,重叠在皱纹下的眼睛柔和的环顾店内。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二层的法夫那身上。
斐多安生怕法夫那被人打扰,赶紧上前拦下了老人。
嘉诺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惊喜的迎上前去,“好久不见,店长。”
被称为店长的老爷爷憨厚的点了点头,斐多安疑惑不解的退后半步,让嘉诺走上前将老爷爷请到桌椅上。
“好久不见,嘉诺先生。”老爷爷说:“自从将这间店铺转卖出去后,我已经不是店长了。”
希尔从厨房里探出小脑袋,看到熟悉的老爷爷,开心的从厨房里端出新鲜的烤面包来。“谢谢你,小朋友。”老爷爷接过了希尔的慷慨,“没想到,法夫那先生真的把这间老铺面买下了。”
“您不是回去和儿子住在一起了吗?”嘉诺隐约猜到老人的笑容下有隐情。
人近暮年,生活中诸多不便渐渐变得束手无策,从挣扎到无奈,随着时间的推移接受自己年迈,老人的眼中仅留下一丝豁达,“我和夫人觉得,果然还是更喜欢在艾尔斯兰生活。但是……夫人她开始渐渐忘记一些事情,我的手脚也使不出什么力气,已经不能像过去一样烤面包了。”
无法体会生老病死,斐多安和嘉诺不禁沉默下来。
“那就让希尔给你送过去,如何?”法夫那不知何时走下了小二楼,老人听闻法夫那的提案,略略有些吃惊,“让希尔每天给你送去新鲜的烤面包,就当作转让店铺的谢礼。”
“我并不需要谢礼,法夫那先生。店铺确实由你买下,能看到这里继续经营糕点生意,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这件事……”法夫那走到老人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两句,老人突然笑出声,颇有感慨的看向希尔,“既然是法夫那先生的要求,我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万分谢谢。”
法夫那直起身,看向一头雾水的希尔,说:“希尔,你不必再留在店里接待客人。从今天开始,你要把新鲜的面包给客人送去。”
“您的意思是让希尔……跑外送吗?!”
嘉诺难以置信的看着法夫那。
外送……希尔紧张的拽紧了自己的衣角。
“要做吗?还是不要?”法夫那将希尔拉到自己跟前,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眼,让希尔无法逃避问题。希尔唯唯诺诺,不想辜负法夫那的期待,又害怕将事情搞砸。
老爷爷上前一步,握住了希尔的手,“我的面包可以拜托你吗?”
希尔张张嘴,不安地回望法夫那。
不知为何,看到法夫那的一刻,希尔仿佛见到胖墩墩的小尼尔高举短爪,正情绪高昂的给自己加油鼓劲,心头一热,答应了下来。
而这一点头,希尔正式工作也落实下来。
至于希尔会做得如何,法夫那心底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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