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挑着着半担子泥土随着人群朝滩涂外走。脚上的草鞋□□,又陷进去,冰冷而又黏稠的感觉,让阿梅感觉说不出来的糟糕。
总算到了已经有些形状的堤坝边。里边是泥泞的滩涂,外边就是不断地涌过来的钱、塘、江潮水。阿梅从来没有这样直面潮水,觉得很危险,随时能够把人卷走,更何况现在不是最大潮水的时候。
身边有人催促,阿梅连忙放下担子,才把担子里的泥土倒出来。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犹如勤劳的蚂蚁群似的人群,阿梅又觉得堤坝很快就会被筑起来。
☆、第二十六章
阿梅的活计,就是从内岸来回挑泥。
中午十二点,不到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阿梅的肩膀已经火辣辣,肿起来了。
阿梅也已经到了极限,想起来前几天外婆说的话。阿梅觉得有必要去找阿根村支书,有些事情该是倚靠关系的,还是得倚靠。一味地咬牙忍耐,只是让自己多吃苦而已。
开饭的锣鼓响起,忙碌的村民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汇聚到村里选定的聚集点。
早有人把大家的饭都煮好了。一阵忙乱,各自找着自己的饭盒子和装菜的杯子,就找一个地方开吃。
阿梅也找到了标示着自己名字的饭盒子。至于放干菜肉的陶瓷杯子,也找到了。阿梅一打开,周围的人就被香味给吸引了过来。
男的不好意思伸筷子过来,但是女的就没有这么大的忌讳了。尤其是庚裕青最随意,甚至是过分。一看见阿梅杯子里的肉,立马就笑眯眯地走过来。
“哎呦,我说,这有亲戚在,就是好。什么时候都可以找补一下。这是干菜肉吧,这香味,都把我肚子里饿瘦的馋虫都给引出来了。不行,这回我得多吃几块。”说着就伸出筷子,着紧地捡了三块肥瘦适中的肉放进自己的饭盒子里。
有了开头的,其他人就都不客气了,甚至那些油滑的男的,比如说狄卫青,也伸出筷子来夹了一块。
统共只有两斤肉,分成了四分。即使舅妈多给阿梅分一些,但是也经不起这里人多。
很快除了干菜,肉已经被哄抢完。
阿梅欲哭无泪地看着杯子。不好说什么,看看大家的菜杯里,也不过是一些青菜和榨菜,才知道自己拿出来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阿梅整理好心情,就盖上饭盒子和杯子。去找大兴舅舅。
幸好阿梅记得大兴舅舅是第十三小队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人。阿梅跟大兴舅舅说了一声,又把饭盒子放下,就去找阿根村支书。
找到阿根村支书的时候,阿根村支书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看着菜色就知道是阿根舅妈给准备的,红烧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只是周围的人,也都是只朝着自己的杯子使筷子。倒是没有想着去哪个人里沾光。
“阿梅来了,怎么样,这头一次来参加围涂,还吃得消吗?”阿根村支书见阿梅照顾来了,就笑着放下手中的饭盒子。
阿梅看看左右都是人,一时间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阿根村支书很快就明白了阿梅的意思。
“我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去那边说话。”
阿梅老实地跟着阿根村支书走。
“说吧,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你有什么事情?”
“阿根舅舅,我就是想,您可不可以帮我换一个活干。我这一上午,也就挑了两三个来回,肩膀就肿了起来。而且加起来也就只有别人的一担多一些而已。能不能让我去填土?”阿梅委屈地对着阿根村支书说道。
阿根村支书听了,立马就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是这个事儿,这是我的疏忽,行,那我一会儿开工的时候给换一下吧。阿梅好好地干活。这次可是给十足工分的,到时候你欠债的压力也就小一些。”
阿梅认真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是一阵欣喜,总算可以摆脱,走不完的来回路,挑不完的泥担子了。
下午开始,阿梅就开始拿着铁锹铲泥土。刚开始阿梅尽头十足,一个填好换另外一个。
只是渐渐地阿梅的手臂开始酸起来,手心上也开始起泡,腰也没有直起来的时候。因为阿梅的身边从来都不会少了空的担子,就等着阿梅往里填土。阿梅怎么好意思站直了休息。
看来这个活还是不适合阿梅,阿梅在心中暗暗地后悔,还是再找找阿根村支书吧。只是想起外婆说的事不过三,这回就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地看看,到底哪个活比较轻松些,又是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的?
阿梅决定先按兵不动,把这里的活计都观察过后,才好去要求。
一直咬牙坚持到傍晚天黑,一时间路看不清楚,为了安全,防止出现踩踏发生。村里得到围垦指挥部的指示,大家停工休息。
阿梅这才扶着腰,直挺挺地朝着村里休息地点走去。
刚刚坐下,负责做饭的村里人,就过来分发饭盒子。这会儿,阿梅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可是晚饭还是要吃的,否则半夜有的难受。不可能有人来给阿梅做夜宵。所以阿梅就伸出手来接过饭盒。
无力地打开饭盒,阿梅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没法吃下干燥的饭粒。阿梅去接了一杯水喝,这是村里昨天派人过来挖的井里提上来的。只是入口就是苦涩,嘴里反而更加地难受。想起自己一时兴起,带的两瓶水。这次阿梅觉得还是不要让周围的人知道。
于是,阿梅就来到分配给自己的草棚子,摸出来一瓶水,轻轻地咛了一口。让嘴里的苦味清退不少。
阿梅又把瓶子放回老地方。阿梅不准备回去跟那些人一起吃。而是就在这个草棚子外边,就着干菜好好的吃了起来。
或许吃了饭,阿梅的大脑才清醒精神了很多。脑子也开始动了起来。
该怎么跟阿根村支书说?阿梅又该选择哪一个活干?这个得想明白,阿梅手里拿着饭盒子,没有着急去洗,而是在思考自己明天的活。
舅妈走了过来,村里安排的就是让舅妈跟阿梅两个人一起睡一个草棚子。这也是大兴舅舅和舅妈两个人的综合考量。即使相信村里人,但是也怕有些人半夜起来,钻错草棚子的事情。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实存在的。
“阿梅,你怎么还不去洗饭盒子,一会儿他们就要来收。今天累着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才有力气去干活。”舅妈看着呆愣中的阿梅,就笑着安慰道。
阿梅愣愣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暂时挥去。
洗好碗筷,负责收拾碗筷的人过来,收了阿梅手里的碗筷,这才往下一个草棚子走去。
阿梅下定决心,就这么着。一定要再一次去找找阿根村支书,换成后勤人员。
“舅妈,我去找一下阿根舅舅说事情。您先休息吧。”阿梅不再等,立时站起来,准备离开去找阿根村支书。
“阿梅,你等一下 ,我听人说,你上午才挑了两三担子的泥。中午就换了活干。怎么,你会儿还要去换一个?这可不好啊。”舅妈连忙叫住了阿梅,语重心长地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脸色一变,知道村里人在议论自己。阿梅这才收住自己的脚步,跟舅妈解释道:“舅妈,我知道您想要跟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真的是太累,比前段时间收晚稻还要累。我实在是受不了。您放心,这次说了之后,就没有下一次。再换活计之后,即使再累,我都一定会咬紧牙坚持下来的。”
舅妈刚才严肃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你外婆舍了脸面,你可不要忘记她的话。而且你阿根舅舅是村支书,很多事情都不能够太过偏颇,这样对他不好。既然你说是最后一次,拿现在过去吧。早去早回。”
阿梅得了舅妈的首肯,就高兴地转身走。只是阿梅似乎听到背后舅妈叹息了一声。可是这已经不是阿梅现在考虑的问题,阿梅现在想的是怎么跟阿根村支书说,怎么让他同意自己的要求。
想要找到阿根村支书,似乎很容易。阿梅就在村委干部集中地找到阿根村支书。
“恩,恩,阿根舅舅,我这次来,还是为活计的问题来找您的。您看,这、、、、、、”阿梅说着不觉脸上烧红起来。为自己的毅力害臊,怎么就一点点苦头都吃不了?几乎想要转身逃跑。
阿根村支书了然的看了一眼阿梅,这才去边上人少的地块说话。
“怎么了,连铲泥也受不了?阿梅,你这可是让我为难了。这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排你的活。你自己说吧,你给自己又找好了什么活计了?”
阿梅被说得越来越不好意思。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阿根舅舅,我就想着帮着村里人做饭,您看怎么样?这样,至少我还有时间能够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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