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第807章


赵穆道:“大意疏忽?”
沈舒窈轻叹道:“那夜,原本是有人来告知臣妾,说东阁有事,故而臣妾担心王爷安危,才把宏睿留在殿内,亲赶去查看情形,谁知走到半道,才知道殿内失火,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娓娓道来,神色婉娈诚恳,几乎叫人无从质疑。
静王看了半晌,轻轻笑道:“王妃,若不是跟你做了许久夫妻,我……也要信了你这番话了。”
他话出有异,沈王妃略觉诧异:“王爷莫非是疑心臣妾?”
静王道:“沈相今日已经被带去了刑部,你觉着,在白樘面前,他都会供认些什么?”
沈舒窈皱皱眉,几许无奈,轻声道:“王爷总该知道,不管臣妾做什么,都是为了王爷着想。我虽然出身沈家,跟相爷却从来并非一心,只跟王爷同命罢了,王爷若有疑心臣妾之意,臣妾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静王打量她神情举止,无法形容心中是何滋味,转开头道:“你自然是我的贤内助,只不过,我怕你……做的太多了。”
沈舒窈上前一步:“王爷,您知道,臣妾是甘心为王爷粉身碎骨的。”
沉默半晌,静王才道:“就算是要赔上宏睿的性命,对你来说也是应当的吗?”
沈舒窈手按胸口,无法置信道:“王爷何出此言?臣妾是宏睿的生身母亲,何况又知道王爷爱宏睿如命,又怎会伤他半分?”
静王回头相看,良久,才低低笑了起来:“我生平,极少会佩服一个女人,王妃你算是一个。”
沈舒窈双眸微红:“臣妾……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静王敛了笑,道:“你不如想想,今日如茗如何不在你身边儿?”
沈舒窈眼神微变:“是王爷唤了她去?”
静王道:“她对你倒也忠心,只不过毕竟是个丫头,略加惩治,便招认了,你是想听本王说给你听,还是你自己说。”
沈王妃并未出声,只是略后退了一步,秀美的容颜笼在帷帐投落的阴影之中,显得晦暗难明。
因要准备太子册封大典,这几日宫内复忙碌起来。
然而对宫人来说,节下忙碌,却是一件好事,毕竟先前宫内风云变幻,风波不停,人人都似没了主心骨,不知大舜将何去何从,是福是祸。
虽有静王坐镇,毕竟不知皇帝的意思,这些宫女太监们侍候宫中,最是知道风吹草动,因此暗中都有些人心惶惶。
如今赵黼归来,竟是众望所归,是以虽忙得团团转,人人却也是欢喜连天,自觉有了将来仰仗,至此,宫中才流露出些大节下的喜悦气氛来。
先前云鬟随赵黼进宫,不过是权宜之计,谁知竟似上了贼船。
于含光殿一夜过后,赵黼因想到昔日,便带云鬟出宫回到“东宫”。
故地重游,想到昔日父母双在,那种天伦和乐,竟情不自禁,步步行,步步难过。
幸而云鬟在旁相伴,虽不多话,只默默地握着赵黼的手,便已是最大安慰。
这已是伤情之地,加上前世的缘故在,赵黼本不欲居,可若不住在东宫,便只能去皇宫,总不能住到谢府里去,毕竟他如今身份不同,在东宫私私密密地且好说,若明目张胆去蹭谢府,毕竟外头的风言风语,对云鬟身上有碍。
加上先前她“女扮男装”为官一节,让许多孤介士大夫心中记恨,这节骨眼上,不该给她再招怨怼非议。
云鬟看出他的犹豫之意,便道:“六爷不必过于忌惮什么。只要心中惦记着,他们便不会散离,何况你如今好好地回来,可知他们疼你爱你之心,就算在天之灵,也必欢喜安慰。”
赵黼只紧紧地抱住她,心中又是酸楚隐痛,又有些宽慰宁静,两种情绪交织。
一则是失去赵庄跟太子妃,毕竟再不可得,每次向来,仍叫人痛彻心扉。
二则却是对云鬟失而复得,倒也是命运给他不幸之中的唯一大幸跟慰藉。
这日,因赵黼被赵世唤了去,云鬟便带了灵雨,乘车自回谢府。
跟陈叔林嬷嬷等重新见了,跟先前那次相见更加不同,种种惶惑惊啧尽数消散。
因赵黼未曾跟来,林奶娘暗中又问云鬟两人之间究竟如何。
云鬟虽面薄,却也懂他们的忧虑之心,便道:“殿下同我很好,不必忧心。”
她是个从来内敛寡言的人,这般短短的一句“很好”,林嬷嬷却已经明白了,自是暗暗地心花怒放,出门后又念了几千万声佛祖。
好歹安抚了众人,又同小鲤玩了一阵儿,云鬟略觉倦累,正要入内歇息片刻,无意看见柜子上放着一个锦盒,不由问道:“是什么?”
晓晴正在外间儿收拾桌子,闻言探头看了眼,道:“是季公子前几日送的。”
云鬟闻听是季陶然送的,微微一笑,却不知他又给了什么好东西。
心里思量着,随手打开要看一看,谁知一瞥之下,遍体寒彻。
宫中。
白樘正将连日审讯沈正引的种种向赵世禀明,故而赵世也传了赵黼前往。
沈正引对先前的卖官鬻爵,纵放门生弟子为恶,私通外官,刺杀辽使等罪名供认不讳。
赵世听罢叹息,问道:“他可还说什么了不曾?”
白樘道:“沈相只曾自叹晚节不保。倒是并未提及别的。”
赵世便看赵黼,问道:“你觉着该如何处置?”
赵黼道:“现成有个刑部尚书,监察御史,他们量刑自是再公不过的。”
赵世便问白樘等人,白樘跪地道:“圣上容禀,沈公曾于臣有恩,圣上不避嫌疑,命臣等三司详查,臣在其位,责无旁贷,奉旨以来幸不曾辱命。然而要定沈公罪名,自可根据律法正判,且又有圣上及梁监察、大理寺卿等可议。臣斗胆请求退避。”
赵世端详他片刻,颔首道:“你能恪尽职守,秉公至此,已是难得。既如此,则罢了。”
这一场殿内议事落定,以将近正午。
赵世回头看赵黼,见他倒也并无不耐烦之色,心中安慰,又知道拘他半日,只怕面上虽掌的住,心里必然着急了,当即便令停了。
群臣自散,赵黼也行了个礼,跟着退出。
赵世本还想跟他多说两句,见他如此情急,只得作罢,只是在赵黼退了后,便叹了口气。
王治知道他的心意,因说道:“毕竟殿下年青,历练历练自然就好了,何况方才众位大臣争论,他在旁听着,丝毫不耐烦的模样都无,可见是该做正事的时候,便精明冷静,这就很好了。”
赵世道:“说的是。罢了,暂且由得他去,这会子……他还得放松,以后若是登了基,那万般的政事落在肩头,怕就不是现在这般了。”
说到这里,想了会儿,又道:“然而他的性子毕竟有些太过激烈,尤其是……若是有个镇得住的人能好生引导他就好了。”
王治笑道:“这个,奴婢觉着白尚书是最合适不过的。”
赵世点头:“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竟是非他莫属。”
不提两人议论,只说赵黼出殿往回,才出宫,就有东宫近侍报说云鬟回了谢府。
赵黼本想即刻就去谢府,转念一想,毕竟是他把人留在东宫数日,也该让云鬟自在自在。
于是上马自回。心中却想:“倒是要快些跟阿鬟成亲,只不知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要我开口求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赵世。
赵黼虽答应留下,可昔日叫的是皇爷爷,如今竟成了父皇,又且因赵庄在前,这声“父皇”是无论如何叫不出来的,就算见了面儿,也不过是以“圣上”等称呼罢了。
赵黼心中便盘算跟云鬟的事,忽又想:“多半是因为父王身故的原因,倒也是,我本该守孝的。故而竟不该太着急。”
距离赵庄故去,已近半年,前日赵黼还去亲自祭拜洒扫过,想到昔日种种爱顾教诲,仍是肝肠寸断,痛舍难离。
想到赵庄夫妇,赵黼马上叹息数声,无端有些心神不宁。
赵黼本以为云鬟不在东宫,便意兴懒散地进府,负手往内而行。
廊下正行走间,一抬头却见前方有个人在徘徊,竟正是灵雨。
赵黼有些意外,忙加快脚步,灵雨也看见了他,便回身行礼。
赵黼问道:“不是说回谢府去了么?你如何在这里,莫非是没跟着?”
灵雨的面色有些古怪,仿佛是欣喜,又好似困惑不安,对赵黼道:“是回了谢府,只是先前……才回来了。”
赵黼大喜,忙要入内见云鬟。灵雨忙拦住他:“殿下。”
赵黼问道:“怎么?”
灵雨眉心皱眉,却为难开口,只忐忑道:“奴婢觉着……姑娘好像……”她仿佛大惑不解,又摇头道:“多半是我多心了,应该是好事,殿下……殿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黼见她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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