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上位记》第2章


“姑娘有什么事?”兴儿又跑了回来。
平儿笑道:“我问你,你平常多么千伶百俐的一个人,做什么我给你眼色你看不见?你实话实说不就完了么?何苦来?”
“这会子又怪我,我能怎么样呢?一个是爷,一个是奶奶,我开罪得起?连宝二爷生气也要拿小幺儿出气呢,更何况琏二爷?更何况是我?”兴儿低头道。
平儿不由得感同身受,想了想道:“去吧!你快去吧,啊!”
“哎!”兴儿答应一声去了。
平儿又唤了二门上的庆儿过来问:“他老子真是病了么?要是假的,可不能准。”
“他老子真病了,天天要人参吊命呢,虽说琏二爷有时办事时赏赐咱们一点,但天天吃人参,富裕一点的人家也吃不起啊。不知道是什么病,只说腹内绞痛,兴儿有时也会有,怕是他家祖传的!晦气!偏偏他老子不会做人,把他老子娘赶跑了,天天喝酒,爱面子得很!我们都说把一个好儿子给糟蹋了,唉……”庆儿吐了吐舌头。
“既是这样,你打几两人参送去,回头跟我领钱。”平儿道。
庆儿领命也去了,巴不得出去偷乐一回。
兴儿轻车熟路地在贾府廊庑下跑着,不时拿手袖擦汗,内心着实感激平儿好说话。
他认为平儿是红楼最薄命的女子之一,比林黛玉的处境还要艰难百倍。
这话不是乱说的,第四十四回:宝玉……忽又思及贾琏惟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竟能周全妥帖,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命薄,比黛玉犹甚。
第二十一回,平儿对贾琏说:图你受用一回,叫她(王熙凤)知道了,又不待见我。
第六十五回:虽然平姑娘在屋里,大约一年二年之间两个有一次到一处,她(王熙凤)还要掂十个过子呢,气的平姑娘性子发了,哭闹一阵,说:“又不是我自己寻来的,你又浪着劝我,我原不依,你反说我反了。”
可见是王熙凤逼着平儿做了贾琏通房,一两年才让他们云雨一次,王熙凤还有得咒骂,平儿听也不行,不听也不行,处于贾琏的人渣和王熙凤的霸道之间。一不小心,头上那把刀就会掉下来,平儿实乃红楼最薄命的女子。
王熙凤能容下平儿,一是平儿善良而且不争风吃醋,对她没有威胁,二是显得她自己贤惠。
比起平儿天天在夹缝之中求生存,兴儿觉得自己何止幸运了百倍,一时又为平儿的命运叹息和唏嘘。
旧红学评点派的大某山民,原名姚燮,他说:人谓凤姐险,我谓平儿犹奸。
姚燮认为,平儿比王熙凤还阴险狡诈。这种说法,兴儿是不能也不敢苟同的,当然他不是指责姚燮,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罢了。这么说姚燮是“智者”,而自己是“仁者”了,兴儿想想忽然好笑起来。
兴儿有着前世的记忆,特别是一本通行本的《红楼梦》,几乎背了下来。不过前世他只是一个孤儿,潦倒而死,不想转世投胎之后,竟然来到了他熟悉的红楼世界。
对于这个问题,他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以鬼神之说去理解了。
兴儿姓周,名叫周兴儿,但是奴才的名字主子可以随意改,譬如鹦哥改名紫鹃,芸香被袭人改名蕙香,又被贾宝玉改名四儿,珍珠改名袭人,茗烟改名焙茗等等。但是奴才可以保留姓氏,例如金钏、玉钏也叫白金钏、白玉钏,莺儿叫黄金莺,袭人叫花袭人等等。
至于赖大、林之孝等是管家或者管事身份,非常有体面,姓名一般都可以不改。
他们的名字经常要加一个“来”字,如旺儿叫来旺,自己有时候也叫来兴,记得狗的名字经常叫“旺财”,来旺,和旺财差不多了。
来旺,你们听听,分明是一条狗的名字。
即使“来兴”他也觉得别扭,兴儿也大无可如何了,他回到了荣国府东南角的马棚,第三十九回说“南院马棚走火了”,说的就是这里。
距离马棚不远的地方有几间茅舍,方便人看马,柴门开着,周老头在里面边吃面边喝酒,兴儿刚进去时,周老头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起来。
“爹!”兴儿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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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
“爹!你忍着点……我去给你买药。”兴儿急得语无伦次,他确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前世乃一介村夫,孤苦伶仃,今生亦是一介奴才。只得看了看炕头的药罐子,药材都只剩下一点粉末了,或黄或白的积淀在下面,闻着有一股糊臭味。
兴儿又去炕上翻箱倒柜一阵,找到了几两碎银,还有一块以前贾琏随手赏给他的玉佩,估计很值钱,兴儿大喜过望:“有了!有了!这会子不用愁了!”
“小猴儿崽子,哪里打旋磨子得来的阿物儿,就高兴成这样?没出息,你老子好些了,过来吃饭吧。”周老头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整个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并无什么出色之处。打旋磨子,意思就是讨好别人,茗烟曾经对金荣说过。
兴儿回过头来,见周老头只是脸上出汗,宽慰了不少,缩头缩脑地吃了碗清水下杂面,又闻得老爹酒气熏天,便只敢吃了两勺,不敢多吃一口,也不敢多说一句,愣愣道:“爹……我买药去了。”
“干啥又去买药?你老子没病!你老子好着呢,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四十年头里,你老子怕过什么?买什么药,怎么不买点面来?”周老头把脖子一拧,从鼻孔里哼出声音来,偏着头,似乎是有点陶醉的样子。
兴儿见他老子发酒疯,早一溜烟躲到了门槛外面,这实在是习惯反应,小时候周老头一说大话,便赶紧跑出去,被打怕了。兴儿自是不敢说被王熙凤革了银米,从门外伸着脖子道:“你老就别说了,快点睡下,我买了药再说。”
“放屁!老子叫你去买面你没听见么?该死的杂种!”周老头吹胡子瞪眼,哐啷一声把药罐子砸碎了。
兴儿非常无语,他老爹就是这样,是个醉汉,也爱说醉话,平白无故受了一肚子气,兴儿冷笑道:“你为什么又要打肿脸充胖子?有病就是有病,没能力就是没能力,谁笑话你了?小时候是你们一家子要饿死,把我卖了,卖了死契!等我好些了,接你进来,对你哪里不好?你不用天天给我脸子瞧,大不了咱们摞开手,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你这该死的杂种!你眼里连爹都没有了!你是我养的,我打得!骂得!杀得!你老子饿着你了吗?冷着你了吗?”周老头仗着酒醉,愈发破口大骂。
一席话引得马棚里的人过来看了,指指点点,周老头看到这么多人,反而胆子更壮了。
兴儿冷笑不迭:“你还有脸说,我五岁那年,就因为多吃了一头蒜,你把我打得满巷子跑!什么老子可以杀儿子!国法还有一条‘父母杀子,同凡论’呢。后来你做什么又去赌?输光了家当,卖了我,赶走了我娘,还叫我不准去想我娘,你才是疯子!我娘呢?八岁的时候,我得病,药铺要一千个铜钱,你说没有!你宁愿花一万个钱买面子,也不愿意花一千个钱过日子,我的命就值一千个钱?是不是太贵了点!”
“杂种!我把你这眼里没有爹的杂种给打死了!”周老头仿佛被戳到了痛处,登时抄起了门闩要来打。
周围几个看马的连忙拦住了他,周老头唾沫横飞:“老子天天养马,没有养出一条温顺的铁青大走骡来,反而养出了你这么一条倔驴!”
铁青大走骡是公马与母驴生出的骡子,众所周知,骡子是马和驴生出来的,但是分两种,第一种公驴和母马生出来的,叫做马骡,体型高大,近似马,不温驯。第二种公马和母驴生出来的,叫做驴骡,体型矮小,近似驴,经过驯马人特殊训练,不会上下颠簸,只会左右摇摆,骑着很舒服。
第四十八回,薛蟠骑的“铁青大走骡”正是第二种。周老头在此养马,深谙此道。
兴儿心底一股凄凉油然而生,受了多少年的气刚要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突然从荣国府正院那边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是赵嬷嬷,老人家过来笑道:“我说是什么事呢,大冬月里边,还没到春节,犯不着争什么吃。我说句公道话,周老头性子倔,兴儿小子你也别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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