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上位记》第32章


出来”,秦可卿尤氏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这里,是打发焦大守后门了,连大总管赖升吩咐焦大送秦钟回去,焦大还要破口大骂,这会子当然少不了抱怨,时而大哭大闹,也没人管他。焦大倒是时常为宁国府的肮脏腐败痛心疾首,对自己的遭遇愤懑不平,也只有那只鸟儿知道罢了。
兴儿有空也会来看他,说起来他和焦大是一对传说了,闻名两府,对主子破口大骂还能活到现在的,也就他们两个了。
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钟子期遇上了俞伯牙。
兴儿刚走到房门口,见到深秋的花瓣片片落了,唯有南边天香楼的桂花开得茂盛。
“唐朝诗人宋之问有诗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这天香楼的名字,恐怕来源于此,也只有小蓉大奶奶,配得上这桂花了。”兴儿看着黄昏落日下的黄叶,如蝴蝶般片片飘落。
“年华易老,光阴荏苒,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若我恐怖着光阴在我面前流逝,而无一番作为,那才是憾事。可惜我只是奴才的命,无可选择,二小姐说过,我不信我就是这个命,她也别无选择,也无人救她,她以后死的年龄,还不满十七岁啊!”
兴儿拣起一片腐烂的黄叶:“以后我还不是这样的腐烂变成灰,黄土陇头送白骨,只要我父泉下有知,知道我在为他报仇,他岂不是含笑九泉,我心也甚慰。清明节没来得及做什么,十月初一不是有个寒衣节么。真是幽幽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此情此景,焉能不叫我悲伤。”
一时想起今日依旧落魄,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各种不如意、不遂心之事,接踵而来,他纵使是铁打的,也生了三灾六病,不过勉强支撑而已。
兴儿自感人生无常,仿佛真真切切理解了黛玉的《葬花吟》: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当年曹雪芹和张宜泉漫步在西山,遥望深秋的晚霞,司业青钱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那等情景,与我周兴儿何其相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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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回来了?我再界几针就完了,也不知哪里挺尸去了,灌了黄汤就病病歪歪的,我等会再过来。”晴雯的话很难听,咬断的丝线吐出来,把唾绒放在窗台下。
“不用了,不就是换个衣服吗。”兴儿放下东西走进里间,几个月来,都是他在外间,晴雯在里间,兴儿看了看窗台:“好多唾绒,晴姑娘几时这般勤劳了。”
唾绒,就是古代女子针线刺绣时,换线停针,用牙齿咬断丝线,常有丝线粘在口中,于是随口吐出,称之为“唾绒”。
今人恐怕很难理解,在古代,唾绒一般被认为是“极韵之物”、“雅致之物”。古人认为,女人停下针线,吐出唾绒的那个画面非常有韵味。
南唐李煜《一斛珠》: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明代杨孟载《春绣绝句》:含情正在停针处,笑嚼红绒唾碧窗。
多么美丽的一副画面。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无所不有,更喜窗下有唾绒。
可见,贾宝玉也认为唾绒是一种“极韵之物”。
“是啊,怎么就这般勤快了呢,茶炉子是谁烧的?雀儿谁喂?花儿谁浇?可巧,粗使丫头也没有,厨房传唤的人也没有,扫地的没有……往常老太太房里大丫头、小丫头、粗使丫头的所有活儿,都要我一个人做了。”晴雯放下针线,在修理着自己那涂着丹蔻的长指甲。
兴儿看了看她那亮晶晶的耳坠:“好姑娘,府里管吃,用不着做饭,不喝茶,不浇花,不喂鸟儿也使得,你横竖坐在这里,也没人说你。”
“手好冷!”晴雯只把手捂进了被子里。
“我来给你暖暖,哪里就冷死你了呢,大冬天还没到呢。”兴儿握了一阵,晴雯笑着俏皮地哈了几口气。
“你拿那气吹它,气遇冷结成了水,水一凉还不是要吸收你的热量,笨!我去烧了炉子。”兴儿燃了碳火来。
晴雯巴不得烤手,急忙自己全部占了熏笼的份,没给兴儿留一点:“该!该!我是笨,性子又急,人又懒,不会是要赶我出去罢。”
“你能去哪里,回你姑舅表哥家,只是让他们作践你。你不想想,自从你来了我这儿,也没见他们过来探望一下,可知是狗眼看人低,来,吃一个,待会烤黄酒,烤肉,对了,我还带了骨牌和骰子来,围棋象棋谁知道你会不会玩。”兴儿把一个栗子放进晴雯嘴里,晴雯手脚不动,自己吃了,兴儿又去预备了另一个烤箱。
不一会儿烤起了鹿肉,晴雯笑道:“你哪儿偷来的鹿肉?”
“偷?笑话,我堂堂正正小蓉大奶奶的眼前红人,宁国府最年轻的管事,还用得着偷?”兴儿拿了盘子,夹上去递给她,其实是宴席时他打包回来的生肉,现在也买不起,只是他没有说出实情。
“嗯,不错。”晴雯很是享受,眼睛一亮:“对了,我们玩拇战吧,谁赢了,谁吃一块。输的,不许吃。”
“来吧!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兴儿出了拳。
晴雯乐得拍手,小红袄儿褪了都不知道:“八匹马啊!九魁首啊!”
几次下来,晴雯原本擅长这个,兴儿大败亏输,一口鹿肉都没吃到,未免泄气,连连喝了几口酒:“好姑娘,不行不行,这个我手生,咱们换一换!”
“咯咯!”晴雯笑弯了腰,仰天扑倒在床上,突然小手一抓,晃在兴儿眼前,嘴上还油腻腻的:“想好了,单的还是双的?”
“偶数,好事成双才是吉祥。”兴儿猜测。
“绿的还是红的?”
“绿的,六六大顺。”
“槟榔、栗子还是?”
“就是槟榔!”
晴雯一放开手,原来是一块白色扇坠,点了他一指头:“你又输了,连输三次,笨!蠢材!蠢材!除了红绿,难道就没有黑白了么?”
“姑娘你又耍赖,哪有玩拇战不抓吃的,反倒拿了一个不能吃的,诚心耍我。”兴儿赌气扁嘴。
拇战,有时候是划拳,但有时候也是拿了吃的握在手里,猜奇偶,猜颜色,猜名字。划拳属于拇战,但拇战不仅仅是划拳。
“我的爷,可饿着你了,我喂你吃一口。”晴雯笑着喂了他一口,兴儿才算回过脸来。
这样玩了半个时辰,那些鹿肉都给晴雯吃了,兴儿也不介意,鹿肉不但营养大补,而且最能散发热量暖人,史湘云吃了鹿肉,那是诗兴大发,对联急才败倒了多少大观园的天才。
“哎哟!喝多了酒,不行了,我去歇歇。”兴儿只觉得肚子绞痛,捂着出来了外间,倒在炕头上,他这病是间歇性复发,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买药的次数也很少,若是得了大病,他根本承担不起,唯有等死罢了。
前世他最怕上医院看病了,没个几千几万,休想医好了出来。
“我外边叫人请个大夫来。”晴雯也慌了,急忙打了热水,洗了帕子,敷在兴儿头上,盖了被子,炕里生了火,又泡了茶来醒神:“或是我叫小蓉大奶奶给几颗丹药丸子。”
“千万别去,好姑娘,大夫不用请,也不用去求人家,我姓周,又不姓贾,忽喇巴的,叫人笑话。”兴儿忍着摇了摇头。
第十六回,王熙凤说:姨妈忽喇巴打发香菱来……
忽喇巴:意思是平白无故的,红楼口语。
“你呀,叫人怎么样才好,就是心软嘴软,你一年到头为人家拼死拼活,这个时候讨点又怎样,况且小蓉大奶奶是个好说话的人,有病不看大夫,还是这么燥屎。”晴雯急得来回踱步。
兴儿一笑:“燥屎是什么意思?”
“燥屎:干搁着!你不就是干搁着么,亏得你是个能说会道的,还不如我呢。”晴雯捂嘴一笑。
“那你是茅厕里跳高。”兴儿道。
“那又是什么意思?”晴雯瞪大了美眸。
“你过分(粪)了,哈哈哈!”兴儿道。
“好啊!又拿我打趣寻开心了,合该我是下水的过道啊,我过分(粪)了,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晴雯蛾眉倒蹙,自己想想才噗嗤一笑。
“好姑娘,你去睡觉吧,我忍忍就好了,明儿大老爷要过生日,忙着呢。那桌子底下有皮革羽毛褥子,冷了就拿去垫上,要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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