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上位记》第73章


“我不记得了。”香菱摇了摇头,眉目低垂,模样温婉,香菱一出场时是三岁,五岁那年跟仆人霍启上十里街看烟花,被人贩子抱走,现在已经十三四岁了,正是为人侍妾的年龄。
她喊人贩子父亲,葫芦僧吴恩遇到她时,她因为害怕人贩子不愿相认,林黛玉进贾府也不满十岁,却有玲珑心,香菱对甄家有五年的记忆,古代贵族人是早熟的,香菱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记得?她不是不记得,她是不想说。
秦可卿见香菱不但生得好,而且性格也好,反倒心生怜意,二女坐了一边,完全无视了兴儿,唠叨起来,最后拉起香菱的手看了看:“兴儿,我看着是极好的。”
兴儿:“”
你也贤惠过头了啊喂!秦可卿不仅不吃醋,而且很开心的样子,兴儿有点不舒服,哼了哼。
香菱只是怯怯的瞟了兴儿一眼,她和薛家一起住在荣国府梨香院,也听说过兴儿的名头,但根本没有接触过,更不知道兴儿的为人,据说他是疯子,香菱暗自担心。
原本冯渊买了她,是一段天作之合的姻缘,不想薛蟠横插一脚,却是薄命女偏逢薄命郎,她随遇而安,跟了薛蟠也就罢了。谁知莫名其妙的又跟了冯紫英,现在又跟了兴儿,像货物一样被人甩来甩去,香菱已经麻木了,兴儿再厉害也是一介奴才,比不得贵族公子,香菱不看好,自个儿神伤。
兴儿却唯有苦笑:我出府的种种遭遇,简直可以编成一本书了,虽然同情香菱,但万万没想到这种局面啊!
回想起来,是冯紫英早就布下了局了,从看重他那一刻开始,这一幕和红楼梦开篇十分相似,甄士隐邀请贾雨村来家,自己告辞,然后丫头娇杏就出来和贾雨村眉目传情。
要知道娇杏的行为,以及林红玉丢帕子的行为、瑞珠给兴儿传帕子的行为,在古代都被认为是轻浮的行为。
甄士隐当时真是有人来拜访?还是故意推辞?读一两遍红楼觉得很乱,简直乱七八糟,读多了就不然了。甄士隐其实是早有预谋的,娇杏是一个想往上爬的丫头,想成为甄士隐的侍妾,有意无意都要把握机会,甄士隐早就明白娇杏会过来传达这种情意,但甄士隐不想再娶了,于是故意这么做,他早就算到娇杏会来,也给贾雨村创造了机会,也是甄士隐认为贾雨村必有前途。
反过来,冯紫英的这种做法,和甄士隐是异曲同工的,兴儿一揣度就明白了。
马车快速行了一段,兴儿自己坐在一边,望着窗外山清水秀的江南风光,秦可卿和香菱絮絮叨叨的,兴儿很难插到她们女人的世界中去。可是路途并不平安,刚行出一截,后面便有一行苏州府的军牢快手骑马射箭,且在不断喊着他们停下。
车夫是一个练家子,一味赶马驰骋,“嗖”的几声,弓箭穿透木板,险些伤到了二女,兴儿见机快,左手握住了一支,右手拿剑劈开了一支,喝道:“快停下来!”
秦可卿面色镇定,显然认同兴儿的做法,车夫只好在一处荒郊停下了马车,他们不在苏州城内,出来自然不需要路引,却不想官方如此麻利,秦可卿掀开帘子,皱了皱远山般的眉头:“我是宁国府长房之妇,各位官爷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杀堂堂五品龙禁尉夫人?”
为首的军牢快手下了马,贾琏找不到秦可卿,早已画影涂形,请了各府的关系,他一见这位美妇,便惶恐道:“下官不敢,实是上官催得紧,下官不过奉命行事,如今找到了夫人,也省去了我等奔波之苦。刚才见此车行动有疑,我等叫了不停,故而莽撞,还请夫人恕罪。夫人若有吩咐,我等无所不从,下官回去了也好说话。”
他说得头头是道,十分得体,秦可卿沉吟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怪罪你们,你回去传你们堂官老爷,再回琏二爷的话,就说,我已经立誓在父亲故里守孝三年,不到三年,绝不出山,还请琏二爷命人把灵柩运回,守了父亲的孝,我再回石头城守夫君的孝。本朝以孝治国,耽搁不得。”
封建社会父死、夫死守孝三年,三年只是一个说法,其实一般只需要二十几个月,军牢快手听了秦可卿如此决绝,佩服不已:“夫人放心,下官记住了。”
说着便带人回去了,秦可卿走进马车,给了兴儿一个得意的眼神,兴儿又一次无语:秦可卿骨子里哪有一点什么孝道,不然怎么会守孝期间还和自己颠鸾倒凤,偏偏那些人还信了。
孝顺当然是好的,但守孝三年就有点迂腐了,不过律法如此,兴儿也改变不了,他只是想起了伟大文豪鲁迅先生的二十四孝图:以不情为伦纪,污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
第94章 这么巧?
山道难行,车子颠簸得人上下晃动,秦可卿道:“你的手没事吧?”
方才兴儿接了一支箭,磨破了一点皮肉,他勤学苦练,这点皮肉之苦自然不在话下,兴儿连说没事,秦可卿却不顾忌,当场就给他包扎了一番。旁边的香菱看得目光怪异但也想不到某种不堪的田地,自己想是秦可卿心好的缘故。
“前方再过去便是大如州地界了,周公子,老奴不便相送了。”车夫停了下来,兴儿三人下了马车,自己抓了一把碎银给他,车夫连说客气,忙接了打道回府。
大如州:曹雪芹虚拟地名,挨近苏州,本书沿用
“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老家便在苏州与大如州之间,但家下寒薄,族人已经四散奔波,怕只剩下几亩地基了。我们到附近停留几日,相信琏二叔必会派了一应家当过来。”秦可卿当先走向村舍,这儿早过了驿站和酒肆,也是为了和目的地更近一程,不得已只好投宿村人了。
秦家不是非常富裕之家,当初秦钟去贾府私塾上学,秦业四处凑了银两,才够给先生贾代儒的贽礼,所以脂砚斋说秦可卿是“贫女得居富室”,不考虑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单从秦家来论,这句话是不错的,所以故土也难找到亲人了。
不远处有一座寺庙,四周田野密布,远山清水,前方院子有人在织布,兴儿忙走过去敲了门,一个老头出来,臭着脸:“干什么的?啊?去去去!我们这里不留客人。”
“我有钱。”兴儿掏了元宝出来,封肃见钱眼开,收了钱,立即又变得淡然。
“噢,那好说,小老儿姓封名肃,几位请,我即刻叫人打扫出来。”封肃干咳几声。
三人进去,兴儿是看着这家院子不错,不想寒碜了秦可卿,谁想到是封肃?甄士隐的老丈人?香菱的外公?哎哟!这巧到了哪里去!
兴儿不由得看了香菱一眼,但是她表情依旧温婉,看不出什么,秦可卿压根不知道这一茬,封肃收了钱,办得倒也利落,打扫了两间房出来,二女一房,兴儿一房,各自收拾完毕,封肃还在正厅摆了饭菜。
“几位是哪儿人?”分宾主而坐,封肃并不吃饭,而是自己吸着旱烟袋。
“就是附近姑苏的,回大如州探亲一趟。”兴儿说得滴水不漏,秦可卿、香菱细嚼慢咽,不搭话。
“噢!”封肃即使见过小时候的外孙女儿,眉心有颗胭脂痣,但是女大十八变,所以见到香菱只是讶异:“姑苏的?可巧了,当年我女儿也是嫁到了姑苏,给了甄家,算是望族,可也是富不过三代,后来小外孙女丢了,附近葫芦庙起火,一把火把个十里街烧的浩浩荡荡。我女婿家挨着葫芦庙,也完了,来投我,说是他们有些田地产业,我说一家人拘谨个什么,呵呵!”
封肃很大方:“哪里想到我女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不惯农人生活,后来和一个疯疯癫癫、还瘸了一只脚的道士走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没的叫人说我不待见他们。后来女儿也一病死了,把我心疼的他家有一个婢女,叫做娇杏,那年给了大如州府上任的知府贾雨村老爷,不过后来被人参了你说最后我得了什么呢?”
香菱一言不发,秦可卿停下了筷子,兴儿面无表情,心里却冷笑不已:封肃明显就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女儿女婿死了,他们的产业还不是他的,听听,封肃这么一说,好像他还吃亏了。
兴儿想了想:“这么说还是你老人家好心,那你女儿的丧事,都是你一手包办的?”
“可不是?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说什么官老爷的赏礼,都赔了个干净了!就埋在家门左拐叫做天绝谷的地方。”封肃刻薄的抱怨着,抽了几口烟,连连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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