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上位记》第205章


然而很不幸的是,这段河道时常出问题,朝廷每年都要为此投入大把银子。
如何解决并且根治呢?
这是周兴的帮底需要接受的一个重大考验。
今时今日的清江浦,虽然人烟稠密,物资富足,客商往来,茶楼酒肆,烟花巷柳,但是远远比不上金陵、扬州、苏州、杭州的繁华,周兴一行人冒着大雨进了总督署,他们是一路勘察过来的。因为武陟和清江浦极为重要,所以上令在此敕造总督署,重修牌票,以令地方文武官员配合。他刚进衙门不久,门房来旺就拿了书信回禀:“江南提督潘军门、安徽巡抚刘中丞递帖子拜慰问。”
“呈上。”周兴接了之后,不急于打开看,片时贾芸和陈潢联袂回来,忧心忡忡:“总督大人,淮安清河杨家庄、苏北徐州、宿迁多处决堤,淮河道洪泽湖、黄河北道骆马湖倒灌,黄河、运河重叠二百里堵塞,黄河、淮河在南北两方都有倒流之虞。”
这真是一个惊天的消息!
“继续讲。”周兴不慌不忙的请他们两位坐下,陈潢从袖子里拿出绘制好的图志,指点道:“黄河、淮河倒流是当务之急,势不容缓,两河严重阻隔了南北漕运、盐运,但是,最担心的不应该是我们。大人想想,江苏布政使、江西粮储道、都转盐运使,火烧眉毛的应该是他们,如此大祸,远胜怀庆百倍,咱们先不必出头,看朝廷怎么说,款项有多少,江苏又怎么争。依晚生的治河经验来看,不宜修筑,最宜疏浚,引黄河、淮河之水以至于海口,照例束水冲沙之法,一劳永逸。”
贾芸道:“陈相公所言不错,但我认为修筑堤坝总是最稳妥的,黄河不可一日无坝,我们也不可贪墨过多,否则不需一年,几个月再冲决了,咱们难辞其咎。”
周兴沉吟不语,但心里的印象是:陈潢聪明可用,但不是非常妥当。贾芸沉稳,但是,少了些方法上的创意,于是周兴又把眼睛看向坐在偏僻角落的山子野,微笑道:“老先生如何看?”
山子野虽然建筑学优长,但是只被认为是奇淫技巧,此番跟了周兴,周兴却非常看得起他,事事请教,这种礼贤下士的待遇令他十分感激,恨不得士为知己者死,以身报国,闻言长叹道:“山某不过工部一小小员外郎,承蒙大人不弃,卑职认为,贾、陈两位的法子可以合用,自然,也有些不妥之处。”
“噢?那依老先生所见可加些什么?”周兴道。
山子野站起来,也不看图志,而是指向沙盘:“有一句话说,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足见其冲决之大,变化无常,疏浚要做,引流也要做,而卑职所说的,是减水坝更要修筑。周大人天资聪颖,提出的束水冲沙经过考验,不失为精良法子,必定为后世借鉴。诸位请看,在这里,淮东是洪泽湖,背河是骆马湖,此为江南灌溉大区,而今多事之秋,黄河夺淮,怎么疏浚,如何引流,迫在眉睫。卑职当年奉命修建大观园,曾经造了不少桥、闸门。大观园就一句话,会芳园的水才是核心,从东北修建沁芳闸桥,西北蘅芜苑修建朱栏折带板桥,秋爽斋、藕香榭修建竹桥,潇湘馆与怡红院之间修建沁芳亭桥。不同的地方,修建的闸门和桥都不同。不外乎两句话:因地制宜、因势利导。顺应自然,才是天道,自然天道是不可拂逆的。黄河夺淮一段,诸公请看,此段南北山势渐次低缓,因地制宜,莫过于修建减水闸,层层分割,挖土筑坝,引入海口,则此患可解矣。”
贾芸、陈潢看完沙盘,都很佩服,周兴也是难得的眼睛一亮,这个计策是可行的,但是,他依然不是最满意的。
第260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周兴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大局观上,这是他这个位子必须要有的眼光,因此他不会只着眼一点,这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位子不同,眼光就不同,陈潢、贾芸都只看到一面,就连建筑学专家山子野,也只是最稳妥的保全之法。周兴赞同他们的观点,但是他关注的还有漕运。
漕运总督只管物资运输,河道治理的职权是不干漕运的,这是朝廷规定,不然两人又有得撕逼了。而周兴之所以关注,不仅仅是因为朝廷重视,而是因为朝廷太重视,从而入不敷出,投进了大把大把的银子,银子还不是从赋税上面来的?所以,最终受苦受累的还是平民百姓,他由北向南,路经背河张家庄运口、骆马湖闸门、苏北徐州、宿迁、淮安、清河,亲自视察过情况,因此这时听了,想了好半晌才开口:“诸位所言,当有可取之处,我会慎重考虑。”
“而你们却没人提漕运这个地方,却让我颇为失望。”周兴感叹一声,众人纷纷闭口不言,周兴指着清河县道:“我们在这里,淮河在西,黄河在北,海口在东,运河与黄河重叠,为此历来循环往复,修了又堵,堵了又决,决了又修,可谓生生不息,遗祸千古,累国累民,这正是我所忧心的。”
贾芸道:“非是我等不敢言,实在河南、山东两省银子超了百万,这个两百里堵塞,再加上安徽淮右,非要三百万不可,到时无功就是过,大人必受小人连累,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食朝廷俸禄,受万民敬仰,义不容辞,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不然畏畏缩缩,反而办不好事。”周兴接着道:“要解这个大祸,唯有改道,另辟中河二百里,既免黄河夺淮,安徽受累,又解运河之患,造福千秋。你们知道我来时为何要从张家庄运口进来吗?我当时想的就是这样:这条中河,北方从张家庄运口开始,对了骆马湖闸门,防止倒灌,再经徐州、宿迁、清河,差不多二百余里,首尾呼应,抵消重叠的二百里,从此运河不再接黄河。”
众人目瞪口呆的听着周兴那惊心动魄的计划,要说敢想敢做,朝廷上下,恐怕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总督大人了,待要劝说,周兴道:“好了,诸君不必再劝,加上山子野的减水闸,陈潢、贾芸的方法都可取,博采众长,这些都不冲突,合并起来做吧。”
“卜相公,修书一封给江苏布政使柳芳,就问他四省河道总督已达清江浦,江南水患已上朝廷,而款项迟迟不下,工部已无余额,朝廷急递未曾下达,江苏藩台可有说法?是要对此视而不见而降罪?还是要开仓以解忧患?拿我的印章盖了,再令都转盐运使、江西粮储道把船停在南口,过了背河的不再追究,强行过河的概不负责。”
周兴一边指挥,一边看完了潘文成和刘远的书信,又道:“再写两份给潘文成和刘远,给潘文成的就说:潘军门没给我丢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即使无外患,内忧亦不可逃避,江南水患,急需你这个提督。给刘远的说:刘中丞,多年不见,你翅膀硬了,可以拣着高枝儿飞了,从知府、布政使到封疆大吏,饮水之人,最爱忘掘井之人,你莫要分辨,倘使真要辩解,把淮右与洪泽湖的水患给我解决了再说。”
卜固修笔走龙蛇,暗暗咋舌,此时陈潢贾芸等已接了任务出去,卜固修写完,着差役去送,回来道:“东翁忧心的,该是朝中局势吧?莫不如另写书信与四皇子或者水中堂……”
“不妥,水溶再大度,水璐毕竟是他亲弟弟,终究会有芥蒂的,而四皇子涉及皇储之争,我更不该搅进去,皇上最恨这种事情……”周兴道:“款项迟迟不发,怕是朝中起了争端,但是皇上是最精明强干的人,我不在朝中,却知道君主肯定着急,无论成与不成,也不至于死罪,因此我就赌一把吧。”
“东翁擅自调兵总是越权,为皇家大忌,总要叫潘文成提了藩台手令来见,不然八爷党又有把柄可抓。东翁正是因为能者多劳,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八爷党不甘心,你自然成了他们的众矢之的了。依在下来看,款项不发的缘由,应该是户部尚书赵介亭借口杭州水灾、山东蝗灾的缘故,而闽浙官员又和他们是一党的,要看圣上的廷寄如何吩咐了。日后无论如何,圣上必除忠顺亲王,过了这一劫,东翁必须韬光养晦、养精蓄锐,暗中培植势力,北上勤王,清君侧、平天下,盖世功业,在此一举。”卜固修敲了敲折扇,野心勃勃。
“我知道了。”周兴点点头,虽说款项未到,他不宜动工,但还是扎扎实实的走访了清河,以备打算,此时唯有地方官在着手处理,杨家庄江堰毁灭,泛滥成灾,他一路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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