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第185章


才茂只求她不再纠缠,见她痛快,顿时欢喜道:“好,你带来的都叫你带走,还你身契,爷再赏你三十两银子。”
才经武冷哼一声,倒未说话。
万大丫才十岁,“嫁”与才茂只是听她娘的吩咐,对才茂并无留恋,擦干净眼泪,立时收拾东西赶场似的走了。
万家的得知女儿回来,顿时如丧考妣,大哭道:“还指望你给才公子说说,好歹给你爹讲个请,或是派人去找找你哥哥。”
万大丫放下包裹,叹气道:“娘,人家不追究咱们就谢天谢地了。再说才少爷根本不搭理我,还求情?惹怒了人家,弄不好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如今好歹放还了俺的身契,又给了银子,娘拿去给爹爹打点打点。”
万家的恨道:“你爹那个小人!我当初嫁他就是听说他念过书识得字,哪知竟是个假的!都给他生了三个娃子了,老娘还不知道他真名。”
万大丫唯唯道:“爹是识字的。”
“那也是后来学的。”万家的气道:“假的就是假的。”
想了想,万家的叹了口气:“听说那个真的差的成了饿殍,还不如你爹混得好。只是他不该骗人,要不然怎么会被老爷逼着来做坏事,连累你哥哥生死不明。”
嘴里千般埋怨万般愤恨,万家的到底拿出十两银子,绞成小块,预备去给丈夫打点,起码央求狱卒让人在狱中少受些罪。剩下的二十两都塞给女儿道:“这些银子你自己藏着,别叫你爹看见。傻妮啊,你才这么点大,就算嫁过人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惩治贪官的风潮愈演愈烈,好在太子这边及时放出了名单,百姓们有了明确的目标,倒也不怕误伤好人。
先前因丁柯能够截留书信,太子并不怎么向景阳上折,如今送信的军士却一两天一次,有时是一天两次地从大同府快马出发。
三晋的官员如下饺子般被划拉下来,接替者是个大问题。太子既没有人,也没有权利去安排职位,只能下令让各处副职或下属兼理,等着皇帝的吩咐。
易十四终于把安守道和古学奕的尸体带了回来,更要紧的,是安守道手里的兵符。
接过这小小的虎符,太子的心终于落了地。兵权在手,便彻底宣告了太子一方的胜利。
隐忍三个多月,辛苦筹谋,小心布置,一丝丝,一点点地扭转劣势,今日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紧紧攥着虎符,太子夸奖了易十四几句。易十四倒是拎得清楚:“都是殿下和众位大人的谋划,属下不过是带人过去杀人而已,便是换个人也一样。”
歼灭安守道的行动确实难度不大。甚至,沈栗在计划中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戏剧性的死法:如同安守道暗算太子时,巨石在风雪中呼啸而下,安守道都没反应过来。
事实上,易十四认为如何把安守道的遗体从地上完整地揭起来比杀死他的过程更难。
为了和北狄人秘密交易,安守道并没有带太多人。他的身影消失在巨石下后,易十四遇到的阻力已经微乎其微了,只有古学奕是拼命反抗的。
安守道死的太干脆,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遭受了攻击。古学奕却是完完全全感受到了末路穷途,无路可逃的痛苦。
古学奕作为盛国军人的反面教材,让易十四这些认识或不认识他的兵将从心眼里恨之入骨。每当与文人们发生纷争后,往往那些穷酸就会有意无意地提起古学奕。看,盛国立国这么多年,我们文人再不好,也也没出过叛国的。
在有人认出古学奕后,易十四和兵将们默契地减弱了对他的攻击——不想教这个人轻易死去,留他到最后。
古学奕踉踉跄跄奔出了两三里才在痛苦中倒下。易十四等人并未结果了他,而是默默地守在一旁,等着他死于寒冷和失血。
双眼无神地望向天空,古学奕并未怨恨地破口大骂。反而嘱咐易十四:“北狄人遭受的雪灾更为严重,如今我没能带回去粮食和烧柴,怕他们忍不住过来打。”
易十四冷淡道:“自有太子殿下和众位大人筹谋,盛国的安危如今不关你的事。”
古学奕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再言语。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大雪覆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抹掉,极度的寒冷中偏有暖意上来。草原上的牧民曾告诉他,冻死的人反而会觉得温暖,原来真的如此。
早已死去的儿子古籍在前面招手,这是古学奕最疼爱的孩子。他在草原上又重新娶妻生子,只是小儿子实在愚笨,每日里只知道疯玩,甚至连盛国话都说不明白。不像古籍,会读四书五经,懂得排兵布阵……听说他为了报复杀了沈淳的妻子,后来死在狱中了,也不知有没有得到副棺材。
自己要是没有算计沈淳,自然也不会落到叛国的地步,如今或许也成为大将了,那孩子也能作为勋贵子弟享福。
越想得到越失去,妻儿,职位,国家,如今什么都没了。
贪官污吏填满了大同府的监狱,确定这些人如今再也没有能力给自己添乱后,太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雪灾还在持续,北狄人大约快忍不住了。太子面上还稳得住,心中却祈祷自己的折子快点到达御前,父皇能立刻向大同府调兵遣将。
第一百七十五章去游街吧
手握虎符,在才经武的辅佐下,太子开始暗中调动兵将,布置大同防御。至于侦缉丁、安一系的官员之事,便统统交给那浩勒和沈栗负责。
沈栗仍是一副谦恭好学的姿态,无论做什么都要向那浩勒“请教”,将老先生的好感刷得足足,饶是那大人天生一副铁面,见了沈栗也不由微笑以对。
邢秋失踪了七八天后,带回了一个人,何溪。
“这竖儒倒是会跑,还移冠易服,装成流民。可惜了,若是他扮成个书生,说不定底下人还真就疏漏了去,偏抹了脸混在乞丐堆里,叫人一眼认出来。”如今安守道等人垮台,邢秋也不必再担心让人警觉,大大方方露出行藏。
那浩勒奇道:“本官当年办案时也见过易装逃跑的,都是如邢大人方才所说,抹了脸装个平民才好,却不知那何溪怎么反而被人察觉?”
邢秋笑问沈栗道:“谦礼来猜猜?”
沈栗微笑道:“学生虽与这位何二公子素未正式蒙面,但何家之人却也见过不少。想何氏乃累世大族,诗礼传家,族中子弟号称争荣竞秀,风采卓然——他们家的子弟能做谦谦公子,可为雅士骚客,甚至做得潇洒狂士,唯独扮作百姓是不像的,若是扮作乞丐……只怕会令人有鹤立鸡群之感。”
沈栗在太原府逛书肆时会一眼注意到何溪,除了因为他无休无止地与人争辩,最大的原因就是何溪所展现出的风度实在引人注目。明明养成一副阳春白雪的姿态,偏遮遮掩掩装作下里巴人的样子,简直是直白地告诉别人:快看我看我,我的来历可疑。
邢秋大笑道:“着啊!他们何家吃口米都得说是金莼玉粒,喝口水就美之名曰甘露琼浆,一个个养的比小娘儿都讲究。还想着装乞丐,这才是刷上金漆也做不成佛!”
果然如沈栗所说,何溪身着破衣烂衫,又流离颠沛了这么些天,浑身上下腌臜的不得了,偏偏举手投足间就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落地凤凰,浅滩游龙。
那浩勒叹道:“可见门阀大族到底是会养人,唯叹重于皮相而轻于德义,以至于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何溪这些天真是把一辈子的苦都受着了,只撑着口气,尽力挺直腰背,昂头道:“那大人此言差矣……”
“何二公子来大同府做什么?”沈栗忽然问道:“听说你曾经与罪官安守道联系,可有此事?”
何溪被人打断了话,不由愣了愣。他出身大族,别人或畏于何家权势,或崇敬何家声名,向来对他以礼相待,甚至恭敬有加,这些尊敬即使在他放弃出仕后也未稍减,甚至有更多人说他是贤士、隐士。这被人打断话语的经历,在他的人生里还真是头一次。
不满地看向沈栗,何溪轻蔑道:“汝是谁家子弟?竟至如此无礼!某再遇那大人辩解……”
沈栗又一次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何二公子,这里不需要你辩解什么,学生也没有必要接受你的质问。正相反,今日你站在这里,并无提问的权利,你只要就我等的问题如实回答就好。“
何溪那世家公子的文雅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僵硬道:“这位后生,你失礼了。”
沈栗冷冷道:“容学生提醒一句,何二公子,如今你并非需要让人以礼相待的世家公子,而是卷进三晋窝案的嫌疑人犯。”
邢秋见何溪的脸色气得已经发青,嘴边微露笑意。那浩勒失笑摇头。沈栗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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