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第239章


不轻不重……
我的肋骨都教打折了,居然只算不轻不重?邢禾也觉不可思议。
“真是我动手,还能让他全须全尾地回去,只养几天伤便可恢复如初?”在嘉明伯与全氏、邢禾议论沈栗时,沈栗也正与跑上门来询问的邢嘉议论此事:“有残疾者继承爵位的希望很小,反正是动手一回,打碎他的膝盖骨,叫他以后绝了念想。”
笑看冷汗直冒的邢嘉,沈栗眨了眨眼,又道:“要么直接阉了他?”
邢嘉一口茶水喷出来,咳了半晌,才缓了口气道:“真不是表弟?”
“不是。”沈栗正色道:“他还不值得愚弟出手。”
邢嘉愣了愣,沈栗又道:“也不值得大表兄将之当做敌人。”
“老二如今野心勃勃,又有继母扶植……”邢嘉喃喃道。
“大表兄误了。虽然与大姑父见得少,但愚弟以为大姑父是个心眼明亮之人。”沈栗笑道:“说句不客气的,二表兄除了嫉妒,耽于享乐,大约也没什么特点了。而大表兄年长那位十几岁,向来勤恳,已经领了差事,如今又有两个儿子,对待继母幼弟也极尽忍让,大姑父绝不会因为‘宠爱’两个字就有了更换世子的打算。”
望向陷入沉思中的邢嘉,沈栗又道:“既然大姑父不会更换世子,愚弟便也不需要向二表兄动手——不需要,不值当。大表兄同样无须在意他——不需要,不值当。”
邢嘉怔怔的看着沈栗,让自己如临大敌,令自己苦恼多年的邢禾,在这个表弟的眼中,甚至都不被看在眼中,被评价为不值得出手一次。
“表兄就没怀疑过别人?”沈栗笑道。
邢嘉茫然摇摇头:“禾哥儿出事,为兄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在自己身上,不是自己,没准儿就是昨日在宴席上讽刺禾哥儿的表弟。”
沈栗笑道:“其实还有一个人,表兄忘了。”
“是谁?”邢嘉奇道。
“郁杨啊。”沈栗道:“大表兄怎么忘了他?”
“他?”邢嘉疑惑道:“他一向与禾哥儿交好,抓周宴上还曾……”
“抓周宴上还曾为二表兄出言嘲讽您,可惜被愚弟抢白回去了。”沈栗笑道:“大表兄想想,此人为二表兄甚至出言调侃嘉明伯府与礼贤侯府的关系,结果被坏了名声,落魄而走,二表兄却一声不吭,只当不知。此人若是不恨二表兄,岂不堪称圣人?”
“不错,”邢嘉恍然大悟:“若是因此与禾哥儿反目成仇,伺机报复也不足为奇。”
“他当面向二表兄问罪,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场赔礼道歉。若是二表兄翻脸不认账,索性不承认自己曾经希望郁杨为他出言,便连道歉也没有了。”沈栗道:“不若直接暴打二表兄一顿,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邢嘉连连点头道有理。
“说起来,还有件事要向表兄打听。”沈栗思索道:“昨日在宴席中,似乎听到有人说大皇孙那一病,与湘王世子有关。可惜当时场面胡乱,不及上前细问。大表兄可曾听到这个传言。”
邢嘉立时正色,点点头:“我当时没有听到,但你表嫂提到在女眷那边有人说起过。”
见沈栗面色严肃,邢嘉发愁道:“也不知这个传言是不是在我邢家的宴席中开始传播的,事涉皇家……”
“大姑父知道了吗?”沈栗问道。
“知道了。”邢嘉道:“父亲教家仆禁口,不许议论此事。”
沈栗点点头,纳闷道:“怎么起了这个流言,是想图谋什么呢?”
“或许只是市井传言,胡乱编排的。”邢嘉道。
沈栗摇头道:“大姑父不也是因为事涉皇家才下令禁口的吗?这世上流言千万,唯有皇家的故事不好编排传播,一旦出现,必是有所图谋。”
邢嘉愈加发愁道:“这可不好,不知这流言始于何处,若是被人觉得是出自我们嘉明伯府……”说道此处,邢嘉坐立不安道:“不行,为兄须得回府与父亲商议商议。”
邢嘉火烧屁股地回到嘉明伯府,却见父亲已经等着自己。
“去礼贤侯府找沈栗了?”嘉明伯问。
“是。”邢嘉并不奇怪父亲知道自己的行踪。
“去问是不是他动的手?”嘉明伯挑眉。
“是。”邢嘉恭敬道。
嘉明伯撩撩眼皮:“他怎么说?”
“他说——”邢嘉顿了顿,哑声道:“不需要。”
“不需要?”嘉明伯深吸一口气,良久,轻笑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流言所指
自己的儿子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嘉明伯不知是该赞叹沈栗头脑清明,还是该愤怒于沈栗轻视邢禾。
他是个本朝少有的专情人,沈菀在时,只沈菀一个,全氏来时,也只全氏一人。可惜这两任妻子都不是能生的,女儿倒有四个,儿子只有邢嘉与邢禾。
大儿子太憨,二儿子太蠢,嘉明伯十分忧郁。
“沈栗……是个看得清的。你……日后你母亲和二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若还不改,为父自会为你做主。”嘉明伯面色复杂,叹息道:“日后眼界放开些,不要只看着你二弟,他碍不着你。”
这是嘉明伯第一次正面确认自己的地位,邢嘉闻言大喜。他与管了几年家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全氏不同,知道这整个伯府从来都在父亲的控制之下。如今有了这句话,邢嘉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
虽然心情激动,邢嘉仍未忘记流言之事,将沈栗怀疑有人暗生事端之事对嘉明伯讲了。
嘉明伯点头道:“说的有理,咱们家之所以下令禁口也是因为怕被人利用,成了替罪羊。此事既然沈栗知道了,东宫很快也会得知。你这几天要仔细约束下人,最好能探知流言起于何人。”
嘉明伯府的举措似乎未能制止流言的扩散。仿佛一阵风似的,没用几天,满景阳都知道了大皇孙被湘王世子害病了,差点丢了小命。
“这流言是从外边兴起的,”太子皱眉道:“吾还是听谦礼提起才得知。”
沈栗恭敬道:“微臣也是在嘉明伯府的抓周宴上第一次听说,嘉明伯立时便下令禁口。奇怪的是,流言仍旧风行起来。”
“谦礼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散播?”霍霜问。
沈栗微微点头:“事涉皇家,稍有不慎便会触犯天威。升斗小民不算,官宦人家都知道禁口,若非有人故意,怎么会短短几日就传遍景阳?”
“可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太子奇怪道:“陷害湘王世子?这手段……也太粗浅了些,湘王世子虽暂居东宫,只是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元瑞,单凭些风言风语,父皇和吾是不会怀疑湘王世子的。”
几个人低头苦思,只觉迷雾重重。
“殿下,”雅临轻声道:“湘王世子求见。”
太子讶然:“他来做什么?召他进来。”
湘王世子一进大殿便扑通跪倒:“太子殿下,小臣是冤枉的,臣没有害大皇孙,臣……”
太子上前亲自扶起,问道:“你听到流言了?”
湘王世子点点头:“连伴伴告诉小臣的。殿下,臣万万不敢为此大逆不道之事,何况、何况小臣根本不曾见过大皇孙,请殿下明鉴。”
太子笑道:“吾自然不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尽管放心就是。”
“皇上……”湘王世子仍然不安。
“父皇也不会相信的。”太子道:“不过是些风言风语,过几天自然便会消散,。”
湘王世子郁郁道:“不然,小臣如今已经痊愈,还是出宫去吧。”
皇帝和太子是有意将湘王世子留在宫中的,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出去与温率汇合?
太子安慰他道:“你如今身体虚弱,下边的人照顾不好,只恐复发,且安心住着就是。”
沈栗几人也都劝着,打消湘王世子的念头。
见太子果有留人之意,湘王世子不再坚持,仍有些担心地回去了。
沈栗若有所思道:“莫非这流言不是为陷害湘王世子,而是逼他出宫不成?”
太子恍然道:“莫非是温率等人见湘王世子迟迟不肯出宫,故意制造流言,让他在东宫里待不下去?”
霍霜等人也觉有理:“有了这一出流言,殿下不会问湘王世子之罪,因为小殿下的病确实与世子无关;然而湘王世子却也不能安心在宫中继续住着,定会要求出宫。”
“只是,”沈栗疑惑道:“这流言是从官宦人家开始传播的,想温率等人来自湘州,大家都知道避嫌,应该不会请他们赴宴,他们应该没有机会散播流言啊。”
太子警觉道:“莫非还有人帮助他们?”
苦思一会儿,沈栗叹道:“如今也只是猜测此事与温率有关,是否有人暗中帮助他们,更是无从谈起,此事仍需调查。”
太子点点头:“吾一会儿去乾清宫,此事须得告知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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