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267章


地下,避免府内出现内涝。
百年世家,一砖一瓦,都是有讲究的,更多内藏玄机,不足为外人道。
张放不假思索摆手:“洪水灌城,水道深井都会溢出,池塘也会满涨,没法泄流……不用管这个了,转移要紧。记住两点,一是要快,二不要乱。”
“诺。”陶晟经过摘星城数载锻炼,应对各种突情况有丰富经验。眼下他是家令张敬臣的助手,但能力尤有过之。张敬臣不止一次对张放说过,陶晟是最好的接替他的人。
“等等。”张放叫住他,交待道,“府中诸事,由你与家令主持。记住,人第一,其它一切为次。”
陶晟、张敬臣躬身领命。
身后传来班沅君的呼声:“郎君要去哪里?”
张放转身,嗯,班沅君、苹儿,还有那不离左右的忠仆昆奴都来了。
张放按住扑来的娇躯,语气轻而快:“我是侍中、中郎将,值此危急之时,我必须在何处,娘子应当清楚。”
班沅君深深望了他一眼,用力点头。
张放用力握握班沅君绵软的玉臂:“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好好呆在西泠阁,等我回来。”
灯火晃动,班况与两个儿子也匆匆赶到,时间紧急,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道:“我们一起进宫。”
张放更不废话,弯手抄过韩重递过的官服,在韩重的灯笼引领下,快步朝府门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府外的车马场时,就见渠良拐着脚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公子,外面全炸了,到处都是人,还有被堵的马车……”
“不坐车了,步行。”张放果断放弃,向侧门走去,走了几步回,“外舅,可行否?”
班况捋须豪笑:“羿啸这话说得……老夫可不是安享富贵的京官。你在北地呆过,那里的官员是能坐在府中享受的么?”
翁婿大笑声中,推门而出。
门外的情景,仿佛战乱临头,到处是乱窜的火把与人影,倾翻的车辆,哭号悲鸣不绝于耳。最要命的是,已经看到漫过来的大水了。
侯府台阶五级,离地近半米,而现在,水线已快浸过门槛了。
张放原想穿官服的,见此情形,只把官服往肩膀一搭,对身后两位大舅兄道:“照看好汝父,我跟仆从在前面探路。”一脚踏下,水深过膝,还不断有急流从街头涌来。若非张放这些年勤练不缀,下盘稳固,恐怕走不得几步就东倒西歪,走不出街口就得歇菜。
富平侯府在华阳大街中后部,从这里到槀街进北阙,只有二百米,平日里步行不过半炷香。如今不光涉流难行,还不时有各种木器家具鞋袜木盆烂菜头等飘浮物冷不丁撞上来。充当人形盾牌的韩重及班氏兄弟,好几次都被撞得差点栽到水里,若不是张放眼疾手快拉扯一把,这兄弟俩把老父都带进沟。
韩重嚷嚷:“真该叫阿罴来的,那家伙就是块门板啊。”
半身尽湿的张放还有心情说笑:“那家伙是个旱鸭,见水就悚,齐腰深的水都能淹死他,这门板中看不中用。”
好容易跋涉出华阳街,水已经齐腰深了。回头看看,后面也是呼啦啦一群人在艰难涉水。看不清人,只能从那明灭不定的灯笼上看到各府姓氏……
来到阙门前时,张放现,自己居然是第二个到场的。在他之前,是左将军王商。
体形胖大,留着一口美髯的王商,立于急流中,如同石墩一样稳固。左右仆从手牵手结成人墙,为主人抵挡急流。
王商来得早并不奇怪,因为他的宅第正对着阙门,是住得最接近未央宫的大臣。
王商听到水声响动,扭头看到张放及班况一行,赞许颔,伸指向阙门点了点:“某已叩阙,校尉有言,阙门不开,以免水漫入宫,只能援梯而入……看,梯子来了。”
张放、班况等抬头,正见一把长梯从宫墙后伸出、垂下,啪地拍进水里,水花四溅。
第三百四十章 【要不要当刘跑跑?】
四月初八,未央宫前殿。??
今日大朝与往日截然不同,气氛压抑。
刘骜坐在赤色的软席上,神情有些茫然,有些怔仲。举目望去,大殿的官员明显较平日少,而且看上去一个二个衣冠不整、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
长安大水,不光毁坏严重,也打乱了朝堂正常顺序。能赶来的官员都来了,赶不来的,也不用来了,都被禁卫挡在阙门外。但凡赶来的官员,没有一个的衣服是干的——哦,有一个,富平侯的朝服是干的,但里衣也是湿了。
所以四月初天上朝出现一个奇观,所有官员都会先到配殿那边,就着一字排开的火炉,把衣服烘干了再回到前殿。应当说,天子还是蛮照顾臣子的。这样一来,不免仓促,半干半湿,皱里皱巴的就赶紧报到,衣冠不整也就在所难兔了。
这会大殿之上,正响着御史丞尹忠的报告:“……决堤源自渭水北段中平里一带,水势汹涌,破横门而入,右扶风当其冲,已摧毁东西市及市署……阖城黎庶奔走呼号,俱涌向安门、覆盎门、宣平门,踩踏失火之事颇多,亦有浪荡子趁乱劫财。虽加派巡兵,但苦水势所阻,徼贼收效甚微……”
尹忠喋喋不休了一番,基本上全是坏消息,没有好消息。
司隶校尉辕丰也道:“据微臣收到的消息,城中流言四起,人皆言‘大水将至,长安泽国’。”
刘骜长叹:“朕自登基以来,仁德不布,举错不中,以至天怒人怨,遂有此灾祸降临……”
众官员抢相请罪,更有以头抢地者。君罪己,臣又岂能卸责?
“陛下,圣人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方今要务,不是自责,而是避祸。”
此言一出,大殿的纷乱安静了一下,旋即纷纷称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大将军王凤。
刘骜定定神,忙道:“大将军请明言。”
王大将军给出的对策如下:“陛下与太后、皇后、诸嫔妃可乘坐御船,至昆明池避水。城中庶民,可开放通道,使之登上长安城墙以暂避洪水。”
朝中大臣闻言,个个点头称是,大赞大将军英明。实事求是说,这也不算拍马屁,王大将军的应对还算是可圈可点的。
王凤当下起身一揖:“水火无情,洪流凶猛,多延误一刻便多一分不测。臣请陛下万勿耽搁,即刻……”
“陛下,臣有一言。”
王凤凌厉的目光一转,正对上左将军王商的目光,王凤不悦道:“乐昌侯,凤方才有言,讯情凶猛,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有什么话,到御船上再奏吧。”
若换成别人,哪怕是丞相匡衡,也会掂量这话的份量,不敢有违。偏偏王商是满朝唯一一个有资格、有底气敢与王凤怼的人。
所以,王商压根不理王凤那一茬,向刘骜揖礼道:“自古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城郭。今政治和平,世无兵革,上下相安,何因当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讹言也,不宜令上城,重惊百姓。”
从今人的眼光看,王凤的建议是积极的预防措施,所谓有备无患是也,而王商的看法就有点腐儒的味道。偏偏这个时代最讲究这个,而王商一顶“有道、无道”的大帽子扣下来,顿时令天子刘骜陷入左右为难境地。
趋吉避凶,人之常情,何况是尊贵无比的天子。但身为天子,万众瞩目,民心所系,又需谨言慎行,不能轻举妄动——这就是王商传达的意思。
是遵从内心的恐惧,还是恪守天子之责,这是摆在刘骜面前的难题,当真是难以抉择啊!
这时有观察水情的官员前来禀报,洪水已突破至未央宫钩盾室。
王凤立即大呼:“陛下万勿犹疑,请即刻从复桥前往长乐宫,与皇太后登船避水。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王商问明水官水势只没膝,怒道:“区区浅流,如何恐而避之!若长安吏民得知,岂不大乱?”
“王子威!”王凤气恼之下,连尊称也不叫了,直接呼字。
“大将军有何见教?”王商也梗着脖子,大声回应,口水差点喷到王凤脸上。
嗯,这两位的位置是紧挨着的。汉朝大臣间的辩论,是可以站起来,甚至可以在殿上自由走动,并且以手势辅助增加气势。而王商身长八尺余,体形胖大,在满朝文武中如鹤立鸡群。这一站起来,一逼视,那气势,连王凤都吃不住劲,往后一缩一退,其势大弱。
这未央前殿,此时成了王凤与王商开炮的场所,彼此争吵不休,丞相则在一旁和稀泥。两尊大神掐架,诸“小鬼”没几个敢帮腔,都不敢掺和,生怕遭池鱼之殃。
正不可开交时,大殿传来啪啪脚步声,争吵声为之一停,所有目光转向殿门,就见一个浑身滴水的人都进殿内,向天子一揖:“臣张放有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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