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329章


然而把整座富平侯府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出几个活人。其中妇人不过十来个,年纪最轻的都过四十了。别说张班氏、姬妾了,连年轻点的婢女都没有。
王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定下神后,当即派人往宫里禀报,请求下诏令京兆尹王章彻查全城,尤其是张氏诸产业,将有可能藏匿其间的张氏诸内眷揪出来。
王根刚把人派出去,就有缇骑前来禀报:“找到一人,自称侯府家令。”
家令!这可是侯府大管家啊,必定知晓张氏诸内眷去向。
王根一喜旋怒:“既是重犯,为何不带过来?”
“那家令说,请执金吾移玉,有重要事物交与天子。”
王根一听也愣了一下,难怪缇骑不敢动粗,赶紧请示。
“去看看。”事涉天子,王根也不敢怠慢。
房门大开,一灯如豆,一人背光端坐,高冠深衣,神情肃穆。廊外阶下,是一群手持火把的缇骑,分列两侧,虎视眈眈,但谁也不敢造次。
这是王根进入院子后第一眼看到的情形。
“可是执金吾?某富平侯府家令张敬臣。”
王根淡淡点头:“有何重要事物交与天子?”
张敬臣从袖里取出一封密信,置于地上,中指点住,慢慢向前推移:“这是家主临行前交给某之书信,请转呈天子。”
王根示意缇骑取来。有了皇太后前车之鉴,王根拼着私窥密信的风险,也要细查一番。先是缇骑,再到司马,最后是王根。一遍遍过手,反复验看,确认密信无炸药、无毒药、无不明什物,这才放下心来。
王根置密信入袖,抬头喝问:“家令,汝主母张班氏何在?富平侯诸姬妾何在?还有这府里上千家奴为何只剩数十人?人都到哪去了?何时走的……”
王根一连串问题还没问完,就觉不对——老家令的苍头软软垂下,无声无息。
王根眉头一跳,脱口疾呼:“拦住他!”
来不及了……
老家令嘴角一缕黑血昭示着,一切都来不及了……老家令没有遵循张放的吩咐离去,他一辈子都在侯府度过,生于斯长于斯亦将死于斯。求仁得仁,不外如是。
半个时辰后,王根带着密信直入宣室殿,向刘骜禀报难堪的查抄结果。
若换一个人,震怒不已的刘骜非怒斥降罪不可,但面对王根这位阿舅,痛失母后的刘骜只有长叹:“罢了,就让京兆尹彻查长安及诸陵之张氏产业,看张班氏等内眷藏身何处……”
“陛下,臣有一言。”
刘骜看了一眼,是右将军史丹,勉强挤出个笑脸:“史卿请说。”
“依臣想来,不必劳师动众彻查了。”史丹苦笑,“我等都中了张逆之计,张班氏及所有内眷,早已离开长安西行,此刻想必已出玉门关了。”
刘骜眨巴眼睛,脸上全是问号。
“从今日查抄的结果来看,张逆早有预谋,岂会将家眷滞留长安之理?若臣所料不差,当日被陛下勒令远谪西域的赵飞燕的马车里,必定载满了张氏内眷……”
刘骜张大嘴巴,犹难置信:“可是……她们若要出关,必遭盘查,所有人的身份都得核对用印,怎可能……”
史丹干咳一声:“容臣提醒陛下,当日陛下曾应张逆之请,写过一份手诏,边关免查……”
“啊——”纵然刘骜当了近十年天子,养气功力日臻成熟,此刻也不禁为之失控。大袖一拂,案上所有物什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陛下息怒,龙体保重。”朝臣伏跪一地。
刘骜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渐渐平复下来,瞪着王根:“方才……你说有封书信?”
王根忙掏出密信呈上。
刘骜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展开。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辞我大汉,别我长安。世无富平,此去不还。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刘骜无力扶额,手一松,信笺飘然坠地。8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会回来!】
风沙掠过戈壁,扬起漫天沙尘,漠漠烟尘中,一座古老的城池若隐若现。
张放拉下面罩,已被黄尘染成棕色的浓眉下方一双眼眸依然清亮。
敦煌!
他们终于赶到了,而且是赶在追兵之前。随行扈卫、仆人差点哭出来——不容易啊!终于到了,再不到,人就得活生生累死了。
二十日,只用了二十日,就从长安跑到敦煌,四千里啊!虽说张放特意选择的仆从人人能骑,但没日没夜这样跑,真是累死个人。除了韩重、彪解、刘枫、羽希等少数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他们的主人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已全被打成叛逆,不容于大汉,更不知道屁o股后头有多少追兵……尽管什么都不知道,但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只要不死就得跟上。
现在总算熬到头了——如果他们得知,敦煌不过是中转站,真正的目的地远在万里之外,十个人就会垮五双。
当出城二十里远迎的敦煌太守看到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时,完全搞不懂啥情况,上任就上任呗,至于这么拚命么?
说来敦煌太守也是老熟人了,原交河壁校尉,后升为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五年前任职期满,转为敦煌太守的郭习。
与十多年前初见时相比,郭习已是两鬓斑白,满面风霜。此番卸任,他就要回长安任个清贵闲职,颐养天年。此时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初见时就曾给他带来各种麻烦的继任者,给他带来的麻烦远没结束。
“张放拜见郭使君。”张放长揖到地。
郭习忙上前一步扶住,望着英姿勃的张放,感慨万千:“昔年一别至今,羿啸风采如昔,老夫却已知天命……”
张放执郭习之手,轻拍其手背:“老松经霜,愈显苍劲,郭君已为大汉劳心劳力多年,也该歇歇了。”
二人相视而笑,执手走向敦煌城。
当夜自有一番宴饮,席间张放提出,明日要出关前往鄯善巡视驻守鄯善国的汉军营。
每任敦煌太守都会巡视驻鄯善守军,这是常例,但通常都是在熟悉边务之后才进行这一项议程。如此着急,上任第一天就出巡,前所未见。
若是换作别的太守,多少会疑惑,但郭习与张放打了十多年交道,早见识过此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略微有点奇怪后便一笑置之,表示赞同。并在张放要求下签署了一份手令。
当夜,郭习得到手下报告,新太守的手下执其手令连夜出城,声称为太守明日出行打前站。虽说这是正常程序,但半夜这样搞,总让郭习有点隐隐不安。不过转念一想,明日一早他就交印卸任了,不管这位新太守搞什么名堂,俱与自己无关,少操闲心为好。
翌日一早,太守府寺正堂之上,张放将朝廷任命公文交给郭习,而郭习则将太守印绶奉与张放。从这一刻起,他正式卸任,张放正式上任。不过张放心知肚明,自己这个太守,当不了多久。
随后,郭习将补充战马草料的张放一行送出敦煌城西门外,终究忍不住低声问:“羿啸如此着急巡边,可是朝廷对鄯善有所动作?”
张放笑了笑,没有回答,只丢了个“你懂的”眼神。
郭习心领神会,没有再问,心中疑虑尽消。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侍从飞骑而至,高声道:“长安谒者至,召郭使君前往。”
郭习怔了怔:“你可听清了,是找哪位使君?”
“小的听得明白,是找郭使君。”
张放笑道:“郭君去,必有好事。”
待郭习心神不安离去之后,张放一转身,脸色冷峻:“从此地到玉门关二百里,我要求你们一个时辰之内抵达,跟上来则生,掉队者则死!”
蹄声如夏日闷雷,震碎敦煌的宁静,卷起满天尘烟,滚滚而去。
在张放一行消失约半个时辰之后,敦煌城西门行人行商一阵大乱,纷纷向城门外避让。不一会,城门涌出大股骑兵,队伍最前头一杆丈五尺将旗之下,是全身甲胄的郭习惊怒的面孔……
如果从高空俯视,可以清晰看到,广阔戈壁滩上,一支四五十人马在前狂奔,一支数百骑兵在后紧追。双方间距不足三十里,彼此看不到对方,但可以从远远扬起的尘烟判断各自距离。
张放不得不感慨,大汉四百里加急度的确够快,都炸山堵路了,居然也只能争取到一天时间而已。同时也暗暗佩服郭习这块“老姜”果然够辣,才半个时辰就调集一支骑兵追杀——要知道,郭习手里已经没有太守印信。也就是说,他调兵纯粹靠的是自身威望。
扈从们内心的慌乱从脸色可以看出,他们不知道后面追来的是什么,没人敢问,只有拼命快马加鞭。主人冷酷的眼神无声警告着他们,掉队者,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玉门关,在望。
“关都尉何在?”韩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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