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英雄》第68章

直言，那也只是自保有余，争霸尚嫌不足。加之南部滇越新定，民心不稳，我们兵精是不错，但兵少也是事实，江州精锐新军才三万，下面各县训练有素的地方戍卒加起来也才十万左右。而现在中原列国动则数十万大军出动，论打！我们兵精将勇，定然不惧，但耗不起啊。臣以为，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我们十年后，方可走出巴地，大出于天下。臣之所言，请大王三思！”
其实下一步怎么走，龙锋早已有了成算，这几年随着各地盐商谍报站的建立，关于各国的军情，民政，君王性情的情报源源不断的反馈，龙锋早已经将自己脑子里对这段历史的记忆与现实情况基本弄清楚。现在的龙锋也不再像五年前的少年心性，喜欢出语惊人，而是更喜欢先听听别人的意见。
听了田双这番中肯的建议，既着眼了目前，又顾虑到长远，这个时期的名人士子追逐地就是那名动天下的声誉，而他跟着自己五年来。默默的做着这些幕后的实际工作，将个人声名利弊竟是全不计较。看着田双才四十二、三的人，竟然已经是灰苍苍的头发、因思虑过深的眼角竟堆满皱纹，这份心胸谋略，这份德行，龙锋看得心里一热，对他说道：“先生老成谋国。巴虎铭感于心，诚如先生所言。十年之后巴国大出天下之时，巴虎定然让先生走出幕后、名动九州！……”
田双闻言淡然一笑：“臣与大王相知相交，说这些没意思地作甚。”
龙锋也笑道：“先生高风，倒是我俗气了！”
田双微微一笑，继而又侃侃说道：“春秋战国以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比比皆是，以秦国之力。若不是惠王晚年昏聩，要是继续奉行内修政道，与民休养生息，再过得几年，定然是秦独霸天下地局面。可惜呐！按说秦国每一代君王都算英明，但每一代君王也都是一样的喜欢穷兵黩武，往往过不了几年和平日子，就要找茬开战。不是打这个，就是打哪个。现在可好，留下个烂摊子惠王就这么一撒手，这武王赢荡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谁知大兵压境，竟然是冬季提前到来。而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雪，致使大雪封道，齐、魏、韩五十万大军寸步难行，天不亡秦，岂非天意！”
说完这些，田双兀自感慨不已。
见他感慨良多，龙锋似乎极认真的说道：“其实并非天意，而是他们姓的好。”
“姓的好？”田双闻言一怔，但随即便爆出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王可真会说笑。不过看上去似乎也确实如此，谁叫他们姓赢呢！”
龙锋继续打趣道：“呵呵！若非如此。依着他赢秦好战地秉性，亡国十几次都够了，先生以为然否？”
“是啊！俗语云：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赢秦勇则勇矣，好战不亡，也是个异数，怎料这个谜底竟然让大王一语道破。”玩笑之后，田双又肃容说道：“如何回复这个甘茂，大王心里可有了成算？”
龙锋嘴角掠过一丝神秘的笑意，断然说道：“出兵！”
田双神情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不禁反问道：“出兵？”
龙锋又肯定的说道：“出兵！”
方才已经言尽于此，见大王仍要决意出兵，田双也不再讲什么，心知大王定然是有了成算，通过这几年的相处，深知这大王智慧过人，虽说对具体细务不是很清楚，但在对大方向的把握以及对天下大势的判断上，拿捏得是异常准确，从未有过失误，于是略过此话不提。
龙锋忽然间想起什么，拍手笑道：“光顾着说事，差点忘了。”说着，啪啪拍了两掌，门外走进一个内侍垂手听命。
“将白起在滇越弄的茶拿来！”内侍低低的应了一声出去。
龙锋待内侍出去之后，转身对田双笑道：“白起这小子贪财，我只是叫他去练兵，谁知他竟然坛坛罐罐什么东西都当战利品往回搬，只要能拿得动，没有他不要地，不过这次他弄了点好东西，说是普什么茶……”
“普洱茶！”田双接口说到。
“对！就是这普洱茶，先生雅士，果然一说便知，我对茶没兴趣，就赠与先生品尝。”说话间，内侍捧着一个长长的红木匣子，放在案头，躬身退了出去。
龙锋将木匣打开，拿出一方精致的铜匣笑道：“先生看看，是否是这个东西！”
田双打开铜匣，便凑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便是这味！早些年在稷下学宫修学，有人曾从滇越带过这茶给先师，我曾饮过一次，仿佛还不曾有这般醇香。”
原本龙锋对茶没什么兴趣，但被他这么一说，兴趣也来了，转身对一旁的侍女说道：“泡普洱茶！”侍女听命后，从一旁的几案下，拿出了一套晶莹润泽、翠绿剔透的翡翠茶具摆弄起来。
品茶说得一阵，大王竟丝毫没有提及出兵地事宜。田双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竟是揣摩不出其中奥妙。不知是大王另有奇谋妙策，还是真的准备出兵助秦？思忖一阵，田双最终憋不住将心中疑团问了出来：“大王，出兵究竟意欲何为，还请明言。”
其实龙锋并没有瞒他地意思，只是这个出兵确实有些玄妙，既要做到让秦武王觉得自己没有拥兵自重的念头。又要在自己全力发展之时，不能过早显示自己的强劲实力。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兵去给他秦国当炮灰卖命。这个问题，看似难以两全，但龙锋却知道有一个方法，只是他眼下还不能说，因为他知道，马上会有重大的变故，他等得也就是这个时机。
以前自己对天下大势的种种判断。与后来发生的事情产生惊人地吻合，龙锋一直解释说，他地预言，决不是臆测，也不是巧合，而是建立在丰富地阅历、渊博的学识基础之上地，再加上超凡的洞察力、深入的调查研究、缜密的分析判断，从而得出合乎客观规律的结论。
这种所谓地预言。其实完全来自于后世的历史书籍，龙锋对此自然不愿意说得太多，于是笑道：“这兵究竟怎么个出法，先生信我就是。”
见大王说得神情笃定，显然是心有成竹，田双自然就此略过不提。两人接着说了些其他事项。讨论了关于边民的安抚、各种人才的招募、开源节流等等问题。不知不觉就暮色降临，当老侍卫长近来提醒说晚宴的时间快到了，龙锋这才笑着起身，说道：“走！先生一起去热闹！热闹！”
“那种虚礼应酬，臣就不去了，明日分派各县的学官，臣一会还要再见见，交代些事项。”
龙锋一笑：“既然先生不耐俗务，那就不勉强了，还得我这个俗人前去应付。呵呵！”
田双临行不忘抱起普洱茶。笑着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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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茂到得江州驿馆，因为有重大使命在身。他竟然浑然不觉鞍马劳顿，梳洗一番之后躺在塌上稍事歇息便觉神清气爽。一路行来十几天，他的心中也没拿定主意，该以何种方式劝说巴虎出兵，尽管刚才见到这巴虎性子随和，但甘茂仍然不敢大意。不止是司马错有言在先，就是凭着他自己阅人的经验来讲，这种随和之人，要么就极好说话，要么就是极其难缠，而这巴虎究竟是那一种呢？
想到这里不禁躺不住了，站起来在房中踱了几步，抬头望了望窗外渐落地夕阳，不禁心中触动油然吟道：“窗外日迟迟，心中意惶惶。”
“上大夫好诗才！”一阵爽朗洪亮的笑声正从驿馆前厅传来，“江州文武早已恭候，巴虎特来迎候特使！”
甘茂闻言知是巴虎到了，急切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连忙出门相迎，拱手说道：“太守谬赞，愧不敢当。”
龙锋笑着快步迎来：“上大夫天下名士，何必如此拘泥？”走到面前便握起了甘茂的右手，“来，你我同行！”于是便执其手准备出门，竟是将迎候特使的诸多礼仪一概抛在了脑后。
甘茂没想到这个看似儒生的巴虎竟是如此豪爽，既想先说公事，又想先攀交情，匆忙之下，竟是无以应对。龙锋见状，猛然笑道：“巴虎卤莽了，上大夫莫怪，还是先谈公事才好开怀畅饮。”
查勘验证特使文书之后，甘茂将秦国面临地局面以及秦王请他出兵的要求一一述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情形龙锋早已经知晓，特使目的和自己估计也一样，见甘茂没有拿出秦王昭令，心想那昭令定是没有甘茂说得这般客气，不请而是命自己出兵，好在自己另有目的，而不在是乎这个。
见甘茂期盼的望着自己等待答复，龙锋哈哈大笑，大步走到书案前拿过一张大羊皮纸哗啦一抖，提笔写了几行，写完之后，用套在手上的那个印戒用力一按，提起来看了一眼，便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