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夫人》第74章


马鸣嘶吼,火把照耀,献舞看见熊赀已经露出疲态,自负不已,一剑刺去,将熊赀头盔扫落。熊赀见状不妙,大喊一声:“撤!”
楚军闻令,停止斗争,立即分几路逃散开来。
献舞赢得酣畅,战斗欲高涨。军中有人提议一血莘地旧耻,要求乘胜追击,擒拿楚王。此言一出,楚军士气大涨,顾不得疲劳,对逃窜的熊赀穷追不舍。追了十里地,已经接近蔡国边境。献舞趁着星光,看到了熊赀的坐骑正狼狈逃窜。
“熊赀,哪里逃!”献舞一夹马腹,快速上前。
出乎意料的是,熊赀蹿入一丛矮树中便不见了踪影。献舞心生疑窦,忽然身子不受控制一阵晃荡,往下坠。原来他冲刺过快,掉进了泥污中。马受惊发疯往前冲,困在草泽里出不来,幸亏污泥稀软,献舞没有受伤,只是爬起来费了些事。但不等他明白事情始末,一支暗箭从一旁的矮树林里射出来。腿肚一阵刺痛,献舞跪倒在地。这时树丛里闪出来一个人,献舞仔细一看,却不是熊赀,而是乔装打扮的彭仲爽。献舞吃惊不小,回头一看,只见蔡军已经陷入了楚军的包围,熊赀正提着蔡国守将的头颅笑得恣意。
“蔡侯被俘,赶快投降!”彭仲爽拿出准备多时的绳索将负伤的蔡献舞捆好。
蔡军闻之傻眼,直到子元命人点燃火把,他们才看见一身稀泥的国主被人拿住。蔡军泄了气,纷纷丢下兵器,以求自保。
献舞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在同样的地方,被楚军以突袭的方式俘虏了。他连连跺脚:“唉,我怎么这么糊涂,真没用,怎么会上熊赀的当?”
熊赀笑道:“蔡献舞,等你到了寡人这个年纪,就不会容易上当了。慢说是你,便是齐小白要来伐楚,也只会自讨苦吃。”
熊赀命人把献舞捆进马车,带着恐吓的语气对着吓呆了的蔡军道:“回去告诉你们蔡夫人,叫她思念夫君的时候,不要忘了息夫人的眼泪!”
43。借利刀 囚蔡侯(下)
蔡献舞听到这话,才知此次战祸是因妫翟而起,他忍不住问道:“熊赀,她现在怎么样?”
熊赀冷笑一声,道:“你都快亡国了,还惦记着女人。她现在很好,还为寡人生了个儿子,其实寡人要好好谢你,不是你把她说得那么好,寡人真要与她擦肩而过了。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好了,现在寡人为她报仇了,走吧蔡献舞,去郢都过年去吧!”
蔡献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妫翟居然用战争来复仇,你恨我恨得疯狂,可我却爱你爱得疯狂啊。
年关将至,郢都一派欣荣,楚宫内张灯结彩,妫翟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分派礼物。
“星辰,你记着,这是给曾侯与曾夫人的贺礼,这是要上巳节送到郧国与邓国去的贺礼,邓国的贺礼要包好。给葆申师傅的赏钱预备好了没,还有御寇的新衣裳也要裁好。”
“夫人,都记好了,您放心吧。”星辰将物件登记好,命得力的下人打点。
“斗丹府上的暖冬用物可送过去了,我的话可有带到?”
“已经送到了。斗丹回话,感恩夫人记挂旧臣,愿为夫人差遣,无有二心。”
妫翟这才点头,表示放心,正在此时,蒍吕臣进屋求见:“夫人,鬻权大人点清了国库钱粮用物,请您去过目。”
“星辰,拿本宫的大氅来,去议政殿。”
妫翟院中忙忙碌碌的景象刺激了丹姬。丹姬失落地嘟囔道:“我在部落的时候,比妫氏神气百倍呢!”
“主子,这些事您自己不争是不会从天而降砸在您头上的。”小蛮也黯然道。
“我知道,只是我要怎么争啊!我又不识字!”丹姬颇为委屈。
“所以您要抓住大王的心,让他离不开您!”
“那我们现在想个好计策套牢熊赀。”
妫翟在议政殿忙着看大臣们的奏疏。从鬻权的账目上来看,《仆区之法》施行以来大有成效,国库充盈,存粮丰厚。
“禀夫人,阵前传来捷报,大王俘获蔡献舞,正拔营回朝。”苋喜进殿向妫翟报喜。
“是吗?城外可曾派人迎接?”妫翟振奋。
“已经派人。”
“所派何人?”
“太史预备祭酒,已经预备让蒍章大人迎接。”
妫翟沉吟不语,思索片刻,跟苋喜商量道:“先生,您知道大王伐蔡与齐、鲁之事有关,也与本宫有关,息国亡时蔡侯明知自危而不救,想来心里也是有些骄傲,自认为楚军无法突破淮河之南。如今我军胜利而归,本宫想再派一人去城外,与蒍大人一道迎接大王回宫。”
苋喜道:“不知夫人欲派何人?”
妫翟道:“息侯旧臣,斗丹。”
苋喜道:“对啊,老臣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蔡侯自诩俊杰,见到斗丹必要羞愧死。”
妫翟也道:“先生事事提携晚辈,本宫感激不已。只是,这也非一件小事,还请先生定夺。鬻权大人,您以为如何?”
鬻权与苋喜一致认定可行。斗丹自从夏季入都,沉寂了数月,终于得到了第一件差事。
熊赀春风得意地回宫,满脸笑容似要融化冬雪催开新桃。蔡献舞腿受了箭伤未能痊愈,落下了隐疾,乘着囚车跟着熊赀浩荡入都,远远见到了息侯的近臣斗丹,伤感和悔愧一齐涌上心来,这大过年的居然被俘到楚蛮之地,这样一想,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妫翟在议政殿率领两班大臣站得齐整,恭候楚王入殿。满室仙乐飘飘,美酒佳肴,妫翟破天荒穿上了华丽的衣裳,亲自为熊赀斟酒。蔡献舞跪在殿上,饥肠辘辘,看着自己心中最可望不可即的女人依偎着另一个男人,心如刀绞一般。命运怎么会如此弄人,他深爱的女人先是嫁给了息侯,因为他的缘故现在又成了楚王的夫人,苍天待我太不公!
冷风如鞭抽在献舞身上,这回的狼狈与上次的以礼相待完全不同,没有人为他求情,没有人在乎他。整座殿堂欢声笑语,没人在乎空地上还有一个活人疲惫饥饿,冻得瑟瑟发抖,还带着剧痛。
在这样潦倒的境遇下,献舞忽然明白妫翟为什么恨他。他所承受的艰难与羞辱,难道不是这个女子承受过的吗?只有更残酷,没有更温暖。
献舞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个熟悉的女人,只有刺骨的绝望与痛苦。
妫翟一杯又一杯地为熊赀斟酒,但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起伏不定。她看到蔡献舞凄惨狼狈又萧索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听闻熊赀愿意为她出征伐蔡的时候,她觉得很是畅快,可是看到蔡献舞这样的惨状之后,心里忽然空洞起来,再没有畅快淋漓的感觉。
庆功宴闹了两个时辰才算有结束的意思,蔡献舞被宫奴带到了一间偏僻狭小的宫室内囚禁起来。没有奴仆,没有暖炉,甚至没有一床厚被褥,但是比起阴暗潮湿的地牢,算是庆幸的了。献舞趴在冰冷的榻上,冻得手脚麻木,肠胃交缠在一起,疼出了冷汗。薄薄的飞雪又飘起来,飘进了这残破的窗棂里,整间小屋,冷如冰窖。
门外的看守们喝着热酒,拢着炉火,包裹在厚厚的皮袄里。蔡献舞太困了,抖抖索索钻进被窝里,可被窝根本不能提供一点温暖,他一阵寒颤,叫道:“如是这般,还不如杀了我。”
就在这时,蔡献舞感觉被子上一阵温暖的重压,他睁眼一瞧,星辰冷如冰川的脸正恨恨地瞪着眼,将一床冬被覆盖到他身上。献舞自嘲道:“难为星辰姑娘还愿意垂怜孤王。”
星辰将炭火拨弄好,把厚衣裳和吃食放下,道:“你把我们都害成这样,我原本是不想来看你的,请你把夫人的骨笛交出来。”
献舞冷笑道:“难怪姑娘如此好心,原来是为这个。对不住,孤王没有带着,落在蔡国了。”
星辰也冷笑道:“你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我。妫雉是什么人?她能想出那么龌龊的计谋让你欺侮我家主子,会容得下那支骨笛么?你必是随身带着的。交出来!”
献舞裹紧棉被,道:“送给人的东西,怎么有脸要回去!想要拿走,你可以来搜。”
星辰气愤不已,骂道:“你怎么这么无赖!你以为那骨笛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么!不是,那是我偷来迷惑你的。”
献舞一愣,眼中尽是失望,叹道:“她变了。你别想拿回去将功赎罪,到了孤王手里就是孤王的,死了也还是孤王的。”
两人正在争执,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星辰,别要了,让他拿着吧。”星辰回头一看,妫翟不知何时来到此处。
“夫人,您怎么来了,大王……”星辰担忧熊赀知晓会醋意大发,到时闹一场又不好过。
“大王醉了,正安寝,你即刻回内廷照料。本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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