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第89章


大世子一皱眉毛,“怎么连辆车都没有?”
那小厮诚惶诚恐的低着头说:“明日您就要启程去边关,要带的东西多,亲兵营那边马车不够使,一早来借走了三辆。今儿章姑娘又得去寺庙祈福,光是法器就拉了两车,还有……”
大世子一听都是正事儿便摆手道:“行了行了,给我备马去罢。”
突然他身后跟着的贴身小厮上前一步说:“您与陈太守约的时辰快到了,恐怕现去备马会耽搁了功夫,不如您就搭一段儿章姑娘的车,等到了太守府小的再回来把您的马牵过去。”
大世子想了想,转头问静言,“我搭一段可使得?”
静言一愣,“您先用马车就是了,我在这儿等着也无妨。”
大世子哈哈一笑,往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把你扔在门房外头冻着,让卫玄知道了还不杀到边关去揍我一顿?”
静言立刻慌了,“这……不,他不会……”
随即反应过来,整张脸都臊得通。卫玄!他把他们的事告诉大世子了?这人真是……狗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酥油!
大世子笑得更开心了,轻轻拍了拍静言的后背,“走!今日就劳烦小表妹送哥哥一程。”
这一趟路途虽短,但大世子靳文符是个开朗风趣的青年,静言万万没想到竟能和他聊了一路,笑了一路。
靳文符虽一直都知道有静言这么个人,但他与这位没有血缘的表妹向来接触很少。不过总听母亲说她好,听妹妹说她能把西院管得稳稳当当,便对她有了个印象,也有一份好感。后来又被卫玄暗示中意他这小表妹,更是将静言看做一家人。
卫玄是与靳文符一起长大的,是靳文符最信赖,最亲近的好友,亦是他未来继承筑北王王位后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卫玄的媳妇,等于就是他的嫂子。
靳文符大马金刀的坐在马车里笑着说:“虽然卫玄那厮只比我大了半个月,但在将来我也得喊你一声嫂子。不过从另一边看的话,你是我表妹,那卫玄就是我表妹夫,他应该叫我一声哥才对。哈哈!从小到大他总拿大我半个月压我一头,这回我可算翻了盘啦!”
静言已经尴尬得变成了一尊木雕,尤其是大世子这种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任由她脸,低头,不语,扭捏的揪手绢,人家就是当没看见。
于是静言只得大着胆子岔开话题,问了问边关的事儿。
靳文符是那种对一切都充满信心,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青年,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份让他有一种后天学不来的大气潇洒。
他相信北疆军的兵将,就像相信自己的骑术和宝剑一般,自信无比。而且,对于他来讲,保卫国土,守护北疆的子民,就是他的天职。
“妹子,你放心,不管对方多么凶悍,只要有咱们筑北王府在,琉国人的铁蹄就休想踏进咱们北疆一步!”
西院的女人们不懂战事,亦对战争存着一种敬畏的心,所在在西院是绝对听不到任何关于边境上的消息的,也不会有人公开谈论这些事。
卫玄也从不和她说这些,即使之前她问过一次,他也只是握紧她的手,告诉她:“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你只要相信我,相信我会保护你。”
所以,今天大世子在马车上说的一席话,是静言第一次听闻真正的关于战争的见解。
虔诚的跪在佛像前。
静言双手合十,她的心仍旧随着大世子的话起伏难平。
那是一种身为北疆人的骄傲。在这片曾经的苦寒之地上,是北疆每一个人民用双手把这里变成全国第二个南域,变成如今与外族通商的重要经济枢纽。
一代又一代的北疆子民用血汗让曾经的荒原变成了肥沃的良田,让荒山长满果树花木,给泛滥成灾的大河修筑堤坝,这里是他们的家园,绝对不许外族侵犯!
满天的神佛啊,请你保佑北疆军此战大捷,保佑王爷凯旋而归,保佑大世子和王府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保佑卫玄……不受伤,不生病,一举把琉国人打回去!
静言也不知她祈祷的对不对,也不懂这么说行不行,但她有一片诚心,这样便够了罢?
抬起头,仰望垂着眼睛怜悯众生的佛像。
它是那么淡然的看着跪在它脚下的信众,福兮祸兮,生老病死,千百年来,它依旧淡然。
回到王府。
明日大世子就要随着最后一批辎重去边关了,东院的人都忙翻了天。
当晚王爷特意摆了家宴替大世子践行,知道他还有一票兄弟在城中最有名的酒楼给他摆送行宴,王爷便只让大世子小酌了两杯,还嘱咐他明日一早就要启程,晚上不要闹得太晚。
夜。
静言紧张的攥着平安符在苇子塘畔的花厅里踱步,片刻后卫玄来了。静言主动拉着他让他坐在圆杌子上,把她亲手缝制的装着平安符的小锦袋挂在了卫玄脖子上。
静言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你日后会越来越忙,我就不去打扰你了。”
卫玄摸了摸那枚小小的锦袋,捉住她要抽回去的手,“我不稀罕这张破纸,我要你每天都想着我,每天都替我祈福。”
静言点点头,“好。”
卫玄低下头去亲吻她的指尖。
静言蜷起手指,卫玄又一个一个的掰开。
掌心里全是他呼出的热气,心,也暖暖的。
夜。
王府东院靳文筳的居所内,今晚上夜的小厮趁着自家主子爷还没回来,偷懒缩在脚凳上想打个盹儿,却听门板吱呀一声。
睁眼一看,正是二公子。
慌忙爬起来,“二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小的以为那群公子摆送行宴且得闹腾呢。”
靳文筳脱去外袍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示意要看会儿书,挥退小厮后独自坐在椅子里却是微微一笑。
是啊,且得闹呢,而且得好好的闹。
夜。
巴雅城内最好的酒楼里,大世子一连干了三四杯酒后觉得身上有股莫名的燥热,视线也有些模糊摇晃。
勉强站起身冲在座的人一抱拳,“明日即将出征还要早起,诸位的好意心领了,恕我不能奉陪,先行回府歇息。”
其中一位圆脸的公子不依不饶,“才喝了几杯而已,世子是海量,原想着今夜不醉不归呢!”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公子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面上帮着打圆场:“大世子的公务要紧,快回去歇息罢!”
那圆脸公子一时没能领悟,嘴上还说着:“这一去边关就是戎马军旅,还不趁着今儿晚上好好享受享受……”
旁边的公子这次狠狠踩了他一脚,又瞪了他一眼道:“大世子就是要去享受嘛!”
桌上静了一下,而后哄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靳文符揉着眉心。这次醉酒的感觉很稀奇,全身都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劲儿,口干舌燥的。正好他的贴身小厮递来一碗茶,靳文符一口气喝光,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
眼前晃着一只酒杯,有人在旁边起哄:“老规矩,提前退席罚酒三杯!”
靳文符想推开,但这些公子七手八脚的拉扯他,三杯酒不由分说的就被灌了下去。
从酒楼出来后骑在马上,冷风一吹酒意散了一些,却不想丹田里蹿起了一把火,直接烧得靳文符浑身难受,忍不住撕扯着自己的斗篷。
“怎的如此热!”
牵马的小厮侧过头飞快的打量了他一眼,只见大世子已扯开了斗篷扔在马鞍子上,弯下腰伏在马背,一手揪着马鬃,一手已软绵绵的垂在身侧。
“爷?世子爷?”
小厮舔了舔嘴唇,牵马到了一处阴暗的拐角,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在靳文符胯。下摸了一把,好家伙!世子爷那物……铁棍子似的!
夜。
一个带着厚棉帽的中年汉子突然从拐角的另一边冒出来,帽子压得低,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那小厮似乎是认得他。
“大叔,这……我们爷明儿一早还要出征……”
中年汉子也不说话,塞了一只小布包给他。那小厮接了放在手里掂了掂,咽了口吐沫,最终还是牵起缰绳跟着那汉子走了。
东拐西拐,到了城东的一处小巷。在一户民宅前停下,那中年汉子压着声音对小厮说:“你且拿着银子去快活罢,自有我带世子进去。这里是他的老相好,你一早来接就是了。”
那小厮又留心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东城的普通民户,不是什么暗。娼馆子。又看这院墙和大门前的抱鼓石,想必也是个没落氏族之家。再想想自家世子爷毕竟二十多了,有一个两个相好的也是正常。
得了人家这么一大笔银钱,不过是帮着想给世子留个种以便日后可以进王府当妾的女人搭个线……贪字头上一把刀,那小厮终究没过了这一关。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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