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第118章


从何处得了一注横财就请我去风流了一把,席上叫了三个姐儿,他喝得得意时便说二公子是个人物,日后筑北王非他莫属……”
王妃终于从这些话中听出可疑之处,又听郭有财说的最后一句,茫然的扭头看向姑奶奶,又看着汤先生,“这……文筳竟说过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汤先生摇头轻叹并不作答。
姑奶奶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仰头大笑,“不过说说而已,这也算大逆不道?你还不知他做了什么龌龊之事呢!来人,将大世子的小厮双庆带上来!”
这双庆便是大世子被人落药当晚跟在身边的小厮。自出了那事后一直被关在东院,受过莫伊族极刑的青年再次看到堂中的达森时立刻目露恐惧神态慌乱,一头扑过去抱住达森的腿哭道:“大爷饶了我罢!我知道的已都说了!”
达森面无表情的将他提了起来,接过身旁侍卫递来的一定棉帽,“你仔细看看,可认得这东西么?”
双庆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只见一顶脏兮兮的厚棉帽,“不、不认得。”
达森又说了一句,“你曾招供在出事当晚有一名戴着棉帽的男子与你接应,自称是那少妇家人。你现在再好好看一看,当时那人所戴的是否是这顶帽子。”
双庆听了便又仔细看了一遍,后来干脆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很像,不过这护耳不是耷拉着的。”说着便将棉帽护耳折起系在冒顶,忽然叫道:“这便是了!”
达森又把郭有财提了过来。因双庆也见过周武头的面容,便让两人当场对质。
这周武头乃习武之人,面生横肉,粗眉嘴阔,此等颇有特点的容貌不片刻便被郭有财和双庆你一句我一句的描摹了出来,就是此人无疑!
周武头就是给了双庆春。药让他下在大世子酒中之人,而此人与二公子关系匪浅,现今又发现他被绞杀于二公子私下置办的庭院之内,至此一切浮出水面。
王妃抓着座椅扶手的指节已是青白,一双秋水妙目中暗含杀意,“原来是这样。”
就在姑奶奶以为她要大发脾气不管不顾的咒骂时,王妃却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等厅中之人全部撤出后,王妃颓然的沉默了片刻,说:“堂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了文筳的阴谋似乎颇有不妥。”
姑奶奶皱了下眉毛,“怎么不妥?”
王妃沉默良久后,忽然笑了起来,眼圈却红着,“因为文符的身体已经完了,他虽贵为王府大世子,但一个不能给王府传递香火的世子又有什么用呢?武将王府重子嗣!这一代只有他和文筳兄弟俩,如今文筳的骨肉就在那廖家姑娘肚中孕育。先前文符被陷害时是出了人命,文筳也确实是大逆不道,但他也是唯一可以给王府带来子嗣的人!”
姑奶奶万万没想到王妃竟然会说这些,神色一窒,刚想张口却被王妃打断了。
“堂姐不要以为我在说漂亮话,我恨不得现在就生生咬死靳文筳!但我知道,你,王爷,都不会由着我这么做,汤先生,卫玄,言重山,现在站在文符身边的早晚也会站到文筳那边去!当年……你不就是为了能子嗣茂盛才逼着王爷娶了三房侍妾回来的么?”
王妃猛的站起身,仰起头试图把已经涌出的泪水憋回去,“堂姐啊堂姐,这么重视子嗣的你,如今公然在众人面前揭露靳文筳的丑行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罢?但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被王妃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一惊的姑奶奶也站起了身,“我没这个念想!”
“哈哈!你没有?堂姐,你向来就不是个虚伪的人,也从来都没将我放在眼里,何苦现下又如此惺惺作态?”
王妃转身直面姑奶奶,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眼,“文符受到的伤害我永远铭记在心,你能保靳文筳多久呢?我现在就可以赌咒发誓,你不是只关心王府子嗣么?好!只要靳文筳有了两儿子,替王府留下血脉之后,我定要剥其皮,断其骨,饮其血,替我儿报仇!这之前,就养着他这个孽障好了~”
“你疯了!”姑奶奶抓住王妃的手臂狠狠捏了一把,“我何时说要袒护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从小到大,你时时都偏向文筳以为我看不出么?安夫人那个贱人使手段生的果然就是个孽种!”
姑奶奶一瞪眼,“我偏心文筳就是因为他是王府中唯一的庶子,王爷心中只有你和你的孩子,殊不知如此偏颇最容易让庶子心存怨恨!”
王妃冷笑,“原来我还错怪堂姐了?只可惜,你这招也不大好用。宠了靳文筳这些年到宠出一个狼崽子来?!”
姑奶奶攥着王妃的胳膊一晃,“你给我消停些罢!我早就知你恨我怨我,但那些不过是宅子里女人之间争宠斗心眼子罢了。只说现下,我这次绝非是要做样子给你个交代,文筳铸下的大错已让他再无资格身为我筑北王府的子嗣。若是他今次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便是有命回来我也不会放过他,轻则贬为奴籍扔到俪马山采石场里自生自灭,重则斩立决!”
“啊!”王妃神色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姑奶奶,“你……为何?”
“不仅仅是因为他嫁祸文符的事,”姑奶奶面上浮起一层疲惫,向来犀利的眉眼中有股难以言喻的哀伤,“这孩子,已经对这个王位魔障了。小时候那么聪明的二妞妞,现在旁的人许给他一块饼子,他就看不见脚下的深渊了……我真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但,王爷亲笔给我写了一封信,不许我再干涉。”
王妃握住胳膊上姑奶奶的手,“堂姐的意思是,文筳在边关闯了祸?”
姑奶奶轻叹一声,“就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王妃虽对王府的政务不甚熟悉,但这话里话外也听出些端倪,见姑奶奶面色不佳便扶着她又坐回椅子里。
“堂姐,王爷这人有时冲动不计后果,文筳,真的犯了很重的罪以至要被贬为奴?那王府怎么办?文符的身子……”
姑奶奶苦笑着拍了拍王妃的手,“我相信文符吉人自有天相,毕竟还有刘太医在,咱们北疆的山里全是宝,鹿鞭虎鞭一天一条,我就不信给文符补不起来!”
王妃一愣,随即面上一红,笑道:“堂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天天吃,文符怕是要被你补得七孔流血了。”
姑奶奶笑道,“这是你头一次对我笑得这么真,说话这么俏皮。以前的事……”
王妃摇摇头,“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今日之事阴差阳错,最终得以真相大白,可见人在做天在看。功过是非孰对孰错,谁又能说得准?我现在只想将文笙与静言快些接回来,边关毕竟不是女人待的地方,两个孩子又都受了伤。”
说话间忽然神色一动,王妃略微压低声音,“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静言?还是……”
姑奶奶想了想,笑道:“先不说,静言那丫头可不一般,我觉得她早就有所怀疑,但一直闷在心里。你可知,她还曾私下查过文符当晚去的饭庄,问过替文符牵马的小厮。这丫头不吭声也便罢了,真张开嘴能一口就能咬死个人。”
王妃沉默片刻后说:“总要还她和她嫂子一个公道的。”
北疆,兴图镇。
“二公子想立军功何其简单?只需由小人带领一队兵马假扮琉国人时不时骚扰一下山民村落即可。”
程参军的话让靳文筳心中一动,在去年秋猎大宴上,大哥和卫玄不就是联手演了这么一出么?什么剿灭山匪,必然是他们使人假扮出出风头罢了!
可恨他现在守着的破地方有天险为屏障,哪里像俪马山那般好攻?
琉国人便是真傻了也不会来打兴图镇!
当靳文筳对程参军的提议心动的一刹那,就注定了他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他的选择似乎离自己所求的军功和王位又近了一步,但实质上,他只是远在京城的谭氏陆氏两大宗族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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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言重山提着灯笼沿帝泉关兵营中的甬路慢慢悠悠溜达到中后方,在一扇门前停下,打门,“李参将歇下了么?”
随着里面的人一声“请进”,言重山将灯笼往门口的架子上一别,推门而入。
李崇烈已卸下甲胄,只穿着一件朴素的武袍由书案后站起,“言军师这么晚来可是有紧急军务要通报?”
言重山伸手在怀中一探,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只小酒壶,“拿杯子来,咱们哥儿俩喝几盅。”
李崇烈有些为难:“这……卫将军有令不得夜间饮酒。”
“怕什么,他现在正一怒为红颜蹲守在兴图镇,搞不好这厮还会不顾局势带兵去挑衅琉国边境,参将何必辜负这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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