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286章


“诺。”
那人听了赵政的话,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安下心来应声退下。
而赵政则再度转身朝向大海,吩咐内侍道:
“让李斯过来。”
不多时,李斯便已恭敬的立于赵政身后。
“陛下。”
他躬身施礼。
赵政并未回身,只淡淡问了句:
“瓯骆造反之事,你可听说了?”
“回陛下,臣已知晓。”
李斯已经以左相的身份代理国政许久,如这等大事,他必定是已经收到了通报的。
赵政语气平淡依旧,又问:
“你有何看法?”
李斯素来神思敏捷,此番亦是对答如流,侃侃而言:
“以臣所见,瓯骆不是赵佗的对手,此乱定会很快平息。不过,臣担心此事一旦传出,其余越地之人也会受此影响,纷纷反秦。旧越之地甚广,若各处同时叛乱,即便实力不强,却也可扰得我秦内民心大乱。如果再带起六国旧地之乱,秦则危矣。”
赵政的眼始终定定望向海天相接之处,负手再问:
“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李斯满面讪色,低头一揖:
“臣不才,还未想到可用之法。”
听他如此说,梁儿不禁暗叹他经过赵政彼时在梁山宫的调教,果然又学聪明了不少。
他如今已掌大权一年多,如若眼下赵政所问他句句答得干净利落,岂不就等于他已经可以完全替代了赵政这个皇帝?
他深知赵政城府甚深、多疑多虑,故而这一刻,便是有意回避了这最关键的一问,将最终的决策权完全交还给了赵政。
面朝大海的赵政此时亦是唇角微勾,对李斯的反应甚为满意。
看来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左相,已经完全符合他计划中该有的模样了。
他终于转过身来,正色言道:
“越地之事,还要在越地解决。会稽是当初的吴越故地,是为越人朝圣之地。朕欲拟定一篇铭文昭示越人,由你亲自刻石立于会稽境内最高的鹅鼻山绝顶。再迁徙天下有罪之人和被贬谪的官吏至所有越之故地、深入与越人通婚相融,消减当地越人的血脉和反秦之心。”
此令一出,李斯便眼神炯炯,即刻念着“陛下英明”领命退去。
梁儿一眼便看出,赵政方才所言必是又与他固有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一个民族想要彻底收复另一个民族,便务必要将“民族融合”施行得彻底。
只有越人与秦人共同生活,诞下含有大秦血脉的子孙,才会打从根本去除他们的反秦意识。
时间久了,便能使越人的血统越来越弱,直至消亡,完全被秦人同化和取代。
赵政和李斯这一帝一相,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出现过分化,他二人在国政上的慧眼和默契都是不可否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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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是赵政这一年来唯一一次熬夜。
他深思熟虑,逐字斟酌,最终定下了那篇闻名千古、饱含深意的《会稽铭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会稽刻石
翌日,众人齐聚于鹅鼻山。
这鹅鼻山四处悬崖,山势陡峭,挺拔巍峨;怪石矗立,形态万千;奇峰幽谷,气势雄伟,蔚为壮观。
而登顶鹅鼻之时,举目眺望,整个会稽的山川之景便一览无余、尽收脚下。
李斯将赵政拟定的铭文一笔一划鑴刻于岭石之上,而后将其立于此顶,史称“会稽刻石”。
除了形同以往石刻的歌功颂德,此石上还多了几句特别的话:
“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
其大意为:
“治有过扬道义,有夫弃子而嫁,背夫不贞无情。以礼分别内外,禁止纵欲放荡,男女都应洁诚。丈夫在外淫乱,杀了没有罪过,男子须守规程。妻子弃夫逃嫁,子不认她为母,都要感化清正。治理荡涤恶俗,全民承受教化,天下沐浴新风。”
眼下是为冬日,鹅鼻山高,山顶的风极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梁儿全程都静静立于赵政的侧后方,任那四下而来的狂风卷起她飘散的青丝。
她默默看向铭文之中那意义非凡的几句话,心中无限怅然。
后世的史学界有多少人都在猜测这几句的含义,却多半都是就辞论辞,根本没有考虑到会稽石刻出现的时机和历史背景。
他们说,这几句反映出的是始皇的贞节观,透露出他当年毒杀吕不韦、鄙视生母赵姬行为不检的心迹。
呵……这些人真真是以自己简单平凡的头脑小瞧了赵政。
他可是自少年时起,就凭借一己之力从几方强权中夺权亲政,而后又一扫六合、驱逐匈奴,甚至还攻下了前人千年也未能真正收服的百越之地。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
在中华历史上,他是令海内首次一统的枭雄霸主,是令天下首次归一的千古一帝。
他幼年便开始经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种种苦难。
他的人生大起大落、浮浮沉沉,致使他早早便练就了一副坚毅的性格。
他寡言少语,喜怒素来不形于色,又怎会把自己的心事和自家的笑话写到国之南境供世人窥视?
且不说那吕不韦的传言本就是子虚乌有;就是赵姬,自当初赵政将其驱逐的那一刻起,那些过往他便不再提及了。
而今,曾经的百越之地已被秦统治几年都相安无事,这突然而发的瓯骆一战,终是让他意识到了越人对秦潜在的威胁。
他之所以在会稽立下如此石刻,为的正是要应对这一政治隐患,又怎会是那些人以为的、世俗又小家子气的个人情感?
立石归来,膳房中,梁儿忙前忙后,亲自为赵政准备午膳。
“母亲!”
随着一声兴奋的高呼,胡亥跑了进来。
梁儿微惊。
“亥儿,你怎么来了?”
胡亥双眼晶亮,笑得淳厚:
“听说今日午膳母亲要亲自为父皇下厨,亥儿担心母亲劳累,特来帮母亲的忙。”
梁儿一怔。
其实胡亥身世可怜,如今又已是她的儿子,如此粘着她理应并无不妥,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艾儿,她总是打从心底排斥与胡亥过于亲近。
她牵强一笑,尽其所能柔声劝道:
“孟子云:君子远庖厨也。亥儿身为大秦公子,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快快回去吧。况且我已快要做好了,无需帮忙的。”
胡亥见她未允,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全全忍下,耐着性子好言顶回:
“母亲怎得还与亥儿这般客气?亥儿知道,所为"君子远庖厨",所指不过是"君子不忍食用亲眼所见被杀生的牲畜"罢了。这膳食又不是做给亥儿吃的,那亥儿也就没有必要"远之"。更何况元圣伊尹就是出身庖丁,他一生也没离开膳房,又有谁能说他不是一个君子?”
梁儿心知他说得有理,讪讪的道:
“亥儿长大了,口才也越发长进了……只不过就算你留下,我也属实没什么可需要你帮的啊。”
“若是如此,那亥儿便待在一旁陪着母亲。”
“有什么好陪的?很无趣的。”
见他很是执着,梁儿愈发觉得尴尬,连眼神都有些闪烁起来。
胡亥则更加理直气壮:
“那又何妨?父皇不是也时常到膳房来找母亲吗?父皇都不觉得无趣,亥儿又怎会这般想?”
与母亲共处,就算无事可做,也是甜蜜幸福的,怎可能会无趣?
“呃……”
梁儿滞住,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政是经常来找她没错,但每次来,都是因为在殿中等她不急,便跑来这里调戏逗弄她一番,然后再捉她回去……
这……胡亥怎么能一样?……
……她又如何跟胡亥解释?……
“说起父皇……”
胡亥想要赖着不走,便寻了机会转移话题:
“今日那由左相代笔、刻于石上的铭文可真是精彩痛快!”
也正如他所料,只要一提到“父皇”,梁儿便立即上了心,转眸问道:
“哦?亥儿此话怎讲?”
胡亥轻佻一笑,如同讲起了笑话般:
“听闻当年的越王勾践生性放纵,淫泆无度,并且他不仅自己如此,竟还将这股不良的风气延至了民间。他将寡妇和因纵欲而犯罪的女子全部送到山上,士族之中有谁心情不佳的,便会被下令去往山上游欢,以此来舒畅其身心。那时,整个越地的百姓也都开始争相效仿,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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