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有泪》第119章


就在她准备出击时,凌风将头向后一仰,对方又刺了个空。泉夜有些懊恼,凌风弯下的身形立即拔了上来,单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早已探出,银丝立即缠住了她的身体,并一点点地深入、勒紧,他忽然手一松,将她从面前甩了出去,血从裂了缝的衣衫里渗出,泉夜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感觉全身一阵酥麻。凌风收起银丝,抖了抖手,似乎想要抖落一些肮脏的东西,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转身欲走,却有一道凌厉的杀气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如针般的细雨从他头顶射下来,全身而退已不可能。
如此,只能这样。
凌风拔出腰间的佩剑,横档在面前,几根银针落在剑身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叉开腿,集气于剑上,剑风扫过的地方,已成一片死灰,他支着剑半跪在地上,再次感到力竭带来的疲惫与无力。身后已多了一个人,凌风勉强支起身,转过身,看到一黑色风衣的男子正挡在泉夜面前,警惕地盯着他,而名叫泉夜的女子似乎很不高兴,一把推开男子,说:“别来管我的事,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葵晞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最后不动声色地让到了一边,低声嘱咐了一句:“小心。”
泉夜并不理他,径直走到凌风面前,得意地看着他说道:“果然不出族主所料,如今的风城主真的是不堪一击啊。”
说话间,她已探出右手,生生地刺入了他的小腹,抽出来时,她的右手已沾满鲜血,滴滴朱红的血在他面前滴落,那是他的血呢。他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女子随意践踏他的血?他看见自己的血被她舔舐,怒火直窜胸口,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却让他不能行动。他握紧手中的剑,随意地朝对面的女子一挥,却刺了个空,女子一个翻身已落在他身后,双手搭上他的后肩,右手上仍残留着他的血,染红了他肩头的衣衫,泉夜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到他的耳里。
“风城主,你的血很有味道,我好喜欢。”
泉夜的左手已探到了他脖颈的经脉处,凌风早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意识便模糊了,如失去灵魂的躯壳,就在泉夜快要咬上他的脖颈处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他的心里,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下一秒,他已转动手中的剑,侧过身,刺中了泉夜的心脏,汩汩鲜血喷涌而出,他又向里深入了一点,直到对方难以置信地闭上眼,他才抽出剑。剑上的血在阳光下一滴一滴滑落,落入稀疏的草丛里,他抬起沾满血的剑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剑无力地脱落,后脑勺的一枚银针在离他只有一寸远的地方突然折断,无声地掉入草丛里。那一针足以要了他的命,可一道蓝影闪过,单手接住了那枚银针并折断了它。
葵晞接连使出数枚银针,澄寒只轻轻旋转着手中的玉笛,银针便被屏障隔在外面,纷纷掉落,葵晞还想继续出击,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突然唤了他一声,温柔而深情地唤了他一声:“葵晞……”
听到那声呼唤,葵晞马上落在她身边,抱起她的上半身,焦急地唤道:“夜,夜,我的夜,你不能死!”
泉夜艰难地抬起手,抚上他的眼角,断断续续地说道:“葵晞,我一直……一直都在……骗你……我……不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只是你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5年前我就知道了……夜……”葵晞激动地一口气说了下去,“夜,我是甘愿被骗的,我是甘愿被你骗的。”
泉夜的眼里闪过惊愕,她一直以为她演的很好,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在演戏?
但,临死前她放心不下的却是他。这个闯入她生活的人类,她悲凉的眼里含有对他的不舍,她轻轻抚摸着他的眼角,那里有一道她划过的伤口,长长的细细的一道伤口。指尖的温度越来越冰冷,最后无力地垂下了。这一刻,他出奇地冷静,没有唤她的名字,也没有哭泣。因为她讨厌男人的软弱,所以,他不能在她面前流泪。许久,他才轻俯下身,亲吻着她额前的秀发,然后抱起她,消失在原野上,草地上的那一滩血仍清晰可见,随风轻轻抖动着。
“难得的一块清静之地也被你毁坏了呢,凌风。”澄寒看着被焚烧过的草地,叹息了一声。他转过身,看了看一直呆立的人,轻轻拍了拍凌风带有血渍的肩头,对方却如枯叶般倒在了地上,小腹上的血一直流不停。原来刚才刺杀泉夜时使用真气连自身的修复力也散失了,现在的他,已是行走在生死线上的人了。
澄寒轻扶起他,止住了他腹上的血,又注入了几道真气在他体内,凌风才勉强睁开眼,面如纸色,他看着澄寒一脸焦虑而又略带责备的神情,反而笑着说道:“我快死了呢,就不能给个好脸色看吗?”
澄寒顿时垂下了眼帘,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死了皎翎怎么办?”
濒临死亡的人,反而对一切看得淡了,心中便释然了,凌风也不例外。他只是淡然一笑道:“时间会让她忘记的。”
“那你知道是多久吗?也许是她的一生你知道吗?”澄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指出,最后又加了一句:“她一直都在找你。”
凌风猛地抬起眼角,吃力地问道:“她在那儿?”
“不知道,我也在找她,可没想到会遇见你。”澄寒的眼神变得阴郁,语气也有些疲惫。自从那天见了乌沙星后,回来便不见皎翎,寻了多处也找不到她的踪影,而凌风突然以这样的状况出现,他更不明白其中的原委。
“你也许知道她的踪迹。”澄寒看着凌风,追问道,“你的身体状况是怎么回事?”
凌风沉思着,没有回答他的话,许久,他才吐出三个字:“恶魔谷。”
恶魔谷?
澄寒不解地看着眼前了无生气的人,喃喃道:“之前去恶魔谷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把她找回来,就说我要见她。”凌风正色道,“告诉她,我要见她。”
澄寒犹豫地看着他,凌风却催促道:“去晚了你会后悔,快去!”
“放心,暂时死不了。”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凌风虚弱地笑了笑,向澄寒摆了摆手。
“凌风?”澄寒看着疲惫不堪的人狠了狠心,最后还是离开了。
躺在有些冰冷的草地上,微风拂过耳畔,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怀。垂死的人的不舍与释怀,让矛盾的心纠结成一张无形的网,死死地套住人的心,痛得尖锐而温暖。
凌风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手上却什么也未留下,洁白修长的手指感觉到丝丝微风滑过的清凉;他屈了屈手指,悲凉的目光扫在那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上,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他的手放在小腹上,陈旧的血迹又被染上新鲜的红色,手指探摸之处有黏黏的温热的液体温暖了他冰凉的手指,他的手顿时颤抖起来,唇角也变得苍白,银色的发丝已失去光泽,随意地铺散在草地上。他疲惫地闭上眼,带血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到身侧的绿草从里,滴滴鲜血渗进草丛,衣衫已被染成鲜红。血,还是不断地从小腹的伤口处涌出,不可抑制地。草色也发生了变化,周围的青草已变成青黑色。
神智在一点点涣散,身体的疼痛已麻木,只是心灵上的疼痛却让他迟迟不肯睡去。他还是要见她一面的,和她讲很多话。
澄寒的真气也护不住他的真气了吗?
他的心剧烈地挣扎着:现在还不行……还不能死!皎翎!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透明得像一张白纸,从未如此脆弱过,从未如此需要温暖,他感觉好冷……
黑暗的空间里,他好冷,但没有人给他温暖。
对了,不会有人给他温暖了。
从来都是一个人,所有的无助都不会存在。他是风随城的城主,从不乞求别人的给予,也没有人给予过他什么,在别人眼里,他从来不是弱者,所以,他不会有被关照的时候,而他也习惯了这样的对立。他有他骄傲,更不会向别人伸手要求给予。
可是,此时,他却想要关怀。
一滴温热的液体流进了他心里,他一惊:血?不,是……泪!
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不断地流进了他心里,他终于抓住了一丝温暖,那些泪可是……火热的。
“风……”皎翎触摸着他毫无血色的、冰凉的脸,悲戚地唤了一声。泪,一滴一滴打在他几近透明的脸上。这一刻,她是恨他的,是真的很恨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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