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1938》第79章


武伯英推辞了就职讲话,既不想也没有,让散了各回岗位理事。下得楼来,他给师应山打了个电话,询问侯文选这两天的反应,得到的回音大吃一惊。师应山说派去监视的亲信,一大早就报告侯文选失踪了,今天上午没来,也没请假。假装无意给蒋宝珍露的底牌,果然打草惊蛇起了作用,窜走了一条蜥蜴。武伯英挂上电话,急火火喊罗子春开车,亲自去侦缉大队看个究竟。
师应山知道武伯英来要问侯文选的去向,先把手下筛问了一遍,留下了两个有用的,叮咛知情的都不可对外传扬,有人要问就说侯副大队长出差了。如若不然,走漏了消息,就要按罪论处,决不手软。手下们从未见过素来宽忍的大队长如此凶狠,不清楚上层因何矛盾以至于剑拔弩张,却都知道事态严重以至于一触即发,皆坚决表示死也不泄露半点消息。
武伯英问的第一个人,就是师应山安插监视侯文选的亲信:“你啥时发现的?”
“今天早上。”
“你凭什么说他失踪?”
“我没说,是师大队长说的。大队长让我注意他,我就和他套近乎。本来我们就关系好,每天吃早饭,都是我给他买了送到家里。天天变花样,还要搭配好。糊辣汤配锅盔,丸子汤配牛肉饼,豆腐脑配油条。今天去,他老婆说昨天晚上,收拾行李走了,要出一趟远门。我问是谁让出差,说是师大队长,我当时信以为真。到队里早点到,值日官念他名字,我才觉得不对。如果派他出差,点名就不点他了,于是我给大队长汇报。是大队长说他失踪了,我没说。”
“那他和丁一吵架的事,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差点打起来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拉,都要动枪动刀子。警局内部分奖金不公,有时候也有这事,但是和军统的人因为分不公闹仗,倒是没有过。不会因为害怕丁一,他就躲了出去,赌场上说酒话,没有这么严重吧?”
武伯英问的第二个人,就是侯文选最后见的一个小队长:“他走时给你说啥了?”
“别的啥也没说,半夜三更敲门,我开了。他把几条狼狗拉来了,说是有公事要出去一趟,托我照看几天。他的狗是纯吃肉的,怕不在他老婆舍不得喂,委屈了这几个宝贝。爱狗的人,别人不理解,狗就是命根子,我也是的,比婆娘娃还亲。他给我留下些钱,让我给狗买肉吃,吃肉长大的狗太凶,别人靠不近,只有我熟些,还能帮他经管。”
“你俩咋这么好?”
“不好,一般,就是都爱耍狗,才肯在一起钻。我们侦缉大队的警犬,大队长交我平时经管,对狗性熟。就是这个,其他的我再也不知道了,不对,还给我留了个话。大队长在,让我啥都给你说,我就都说了。他说他这次回来,可能就提正队长了,只要我把他这几个宝贝蛋蛋招呼好,亏待不了我。我想他要提大队长,大队长一定要提副局长,要不然,他也提不了。”
“他给你这狐朋狗友就只说了这么点话?”
“刚才大队长问完,到你来之前,我又想了下,还有些不重要的闲话。他还说这次回来,准备带个真狼做种,公狼配母狼狗,生些真正的狼狗娃。现在手里这些狼狗,种不纯了,野性不足,再养没养头。他老家在秦岭山里,有打猎的从狼窝里抱的碎狼娃儿,养大了配狗,他以前也给我说过。”
“他老家在哪里?”
“商县。”
侯文选的狗友走后,武和师对视良久,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对方想什么。师应山丹凤眼竖得更立:“你真准备去商县抓他?”
武伯英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我不去谁去?你去?你有比我更充足的理由抓他?”
“就怕不在那里,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倦鸟归巢,商县可能性最大。我以前抓蛇光想掐头,发现不成,还差点被咬。我现在决定先抓尾巴,从下朝上撸,他是尾巴尖,必须攥在手里。蛇这东西,只会朝前爬,不会后退,没有倒鳞,没生反骨。他是突破口,提起尾巴一抖,浑身都酥了,想反都反不上来。”
师应山狠点了一下头道:“什么时候走?”
“不着急,等他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再说。那时节,他也不会再胡跑了,叫他跑的人,也通知不到了,我再去,一把抓住他。”武伯英做了一个猛抓狠抱的动作,略微有些调皮,“侯文选这一走,走得真好,心里有鬼脚底抹油走为上策,没有比这更能证明他干系重大的了。”
师应山被逗得轻松了几分:“就怕他死不认账。”
武伯英故意要让他开心,双手做了个环颈掐脖的手势,咬牙切齿空摇着。“我有让他认账的好方子!”
师应山相信武伯英的手段,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就怕你扑空。”
“要给师孟报仇,你就不能惜力,先想办法给我暗中探实。”
二十二
武伯英从侦缉大队出来,交代罗子春到银行取钱去骡马市场转转,罗子春问干什么,武伯英说买你,罗子春不明白,武伯英说买骡子。买两头好健脚骡子,多给些草料钱,让卖主送到水陆庵寄养。罗子春问为啥,武伯英说闲了准备去烧香放生,罗子春说放鱼放鸟谁放骡子还跑那么远,武伯英说水陆庵灵验骡子大心诚,罗子春却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无稽之谈,觉得一定另有妙用。
罗子春去了骡马市,武伯英自己开车去玄风桥,仁寿里四号院的青砖门柱上,已经挂了白漆牌子。顶上用黑蓝漆漏印了党徽,上部两行十个小字“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下部一行十个大字“统计调查局陕西工作站”。牌子新崭崭,亮堂堂,尽扫庭院原有颓废之气,显得生机勃勃、威风凛凛。徐亦觉正在办公室会客间吃午饭,桌上摆了五个盘子,有荤有素,除了大灶的三个菜,还多加了两个菜。勤务员在一旁端茶递水,徐亦觉吃得红光满面,站长派头从饮食上体现无余。
武伯英笑着走进来,微微拱手道:“我这人咋弄着,总是赶在饭时到这陕西站来,哈哈!”
徐亦觉听声转眼,放下碗筷起身迎出饭桌。“看看看,我说,上次来说吃了,没吃吧。你作假,不怪我,客气得不行。我老家有个说法,‘叫你吃,你作假,走到半路把嘴打’,哈哈!”
武伯英真不客气,随身就在桌边坐下:“那行,给我添副碗筷,免得再打嘴。”
徐亦觉用指头点拨勤务员:“赶紧去,拿碗筷,再添两个菜。”
武伯英按手制止:“不用,这就挺好。”
勤务员赶紧又停下脚步,愣着不知到底该听谁的,徐亦觉瞪着眼睛训斥:“不添菜,拿碗筷,瓷锤些,赶紧的!”
勤务员出去后,徐亦觉坐回原位,不再动筷子,等着共进午餐,笑呵呵试探着问:“听说你兼了四科?”
武伯英不情愿地出了口气:“你知道得还挺快,没办法,你一走,只有我了。”
徐亦觉亲热地凑近:“那边一有动静,我这里全知道,你车轮子哪有电话跑得快。好着呢,四科很特殊,就算去了我们军统这一摊子,也是行营重要机关。单位是小单位,事可全是大事。”
“确实不好弄,你兼管卫勤这二年,有没有方子,给哥过一个?”
“我给你说实话,蒋公馆那个牛队长,办事指得住,你要嫌麻烦,就都交给他,你应个名。其他不说,能给蒋府当卫队长,肯定差不了,蒋主任也肯定信任有加,还有啥给你弄不好的。”
“好,就照你说的办。我说来,就有收获,你看这不是就有了。病是郎中暗药害的,牛队长肯定还听你的。”
徐亦觉听着话味不对,有些尴尬:“你看你这人,我好心,你偏这样说,心里不一定有啥,你这嘴,唉,不得了。”
武伯英哈哈大笑几声,笑成了真正的玩笑。勤务员拿着碗筷回来,借着布置餐具,徐亦觉把心底的不快遮掩了过去。问了武伯英不喝酒,徐亦觉就让勤务员出去了,二人一起吃饭。徐亦觉吃了几口问:“老武,来还有啥事?”
武伯英看看他:“混你的饭来了,还有啥事?今天礼拜天,吃你吃惯了,到了饭时,想去你办公室找你,才发现我的办公室就是你的,就到玄风桥来了。”
徐亦觉恍然大悟,轻拍桌沿:“哎呀,我把这事忘了。好,你去,我立刻给莲湖打电话吩咐。你吃完饭就过去享受,我去不了。刚开张,大事小事一串串,能把我忙死。”
武伯英感激厚意:“唉,享受啥嘛,就是想见你。到玄风桥把你见了,一样嘛,还去莲湖弄啥。”
两个男人的感情,既虚假又暧昧。又吃了一会子饭菜,徐亦觉踌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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