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1938》第94章


陪自己去渭南视察,看了不少东西,而且文笔之好在政界闻名,想借用几天起草陕东防御报告,向蒋总裁上报。蒋鼎文犹豫片刻就答应了,并说自己愿意放武给胡使用,若要长远最好由胡给军政部打招呼,换掉专员人选。胡宗南解释只是暂时借用,容后再和戴笠等人商议,正式调他到己处供职。
武伯英揪心刚才所说的秘密,等他一放下电话,接着问:“什么秘密?”
胡宗南冷笑着转而言他:“这样吧,你在我司令部待着不方便,这几天你就住在公馆,戒备也很严密,非常安全。”
武伯英还是追问不放:“总指挥,什么秘密?”
胡宗南拍拍椅子扶手,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最关心这个,看你急切的样子。实际也不是秘密,干脆告诉你吧,免得你忐忑。一个星期多以前,我和戴笠同志在武汉会面,商讨一些事情。谈起了宣侠父失踪案,也谈起了你,他突然说宣案的指使人,他已经知道了。”
武伯英不啻听见惊雷:“谁指使?”
胡宗南收住笑:“他没说,为了避嫌,我也没问。既然他都知道了,总裁一定也知道了,或者说总裁先知道了,他才知道的。我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停止你的调查。他说现在骑虎难下,不让你调查,责任就全成了他的。要是纯粹由他指派你,也就叫停了,但起用你和徐恩曾同志也有关系,他不好下令。”
武伯英眯起眼睛,看了胡宗南很久,想了很多,推测很多。胡宗南也看着他,等他的反应,等来的却只是对命运的感叹。“唉,我也是骑虎难下,等人叫停,却一直等不到。不有个结果,责任就会全压在我身上,所以必须走到尽头。”
武伯英躺在胡公馆客床上难以入眠,几个新出的状况,让思考更加凝滞艰涩。他们在无声较量,自己必须智勇相济,才能找到解决的最佳点位。自己就像一个扶夯人,木杆上拴满了绳索,人多力量大,轻易就能拽起石夯。但是每根绳索,想要落下的方向不同,就算几根绳子方向大体一致,但想要落下的地点,却没一个重复。而扶夯的又是哑巴,不能喊号子,只能平衡各个方向的力量,把夯头落在最理想的点上。可想而知这有多么艰难,而且那个最佳点尚不明朗,暂时没有合适位置。但石夯已被提起,很快就要落下,必须在须臾之间,引导石夯砸向那个点位。这样一来,就需要借力打力,制力助力,稍有差错就砸了脚面。
武伯英看看英纳格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却还是睡意全无。看见手表就想起了蒋宝珍,觉得按照脾气,就算对手有挟持玲子之意,蒋宝珍也决不会做出挟持之事。再想想又不一定,万一蒋鼎文真是幕后主使,她顾及亲情做了此事,一下子就掐住了罗子春的七寸。而罗子春知道的秘密,和自己掌握的差不多相当,更要命的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共产党潜伏分子,如果临阵倒戈就难以收拾,甚至将一败涂地。想到这里更加担心起来,披衣下床,推开南窗。不知什么时候雨滴已经落下,雨点比夏雨细小却不如春雨密集。微风刮来畅快爽利了不少。转念想就算玲子被当做人质,罗子春也不会背叛自己,他是个可靠人,况且关系已经近到兄弟一层。突然一股大风刮来,带着秋凉的猓洳⒒肷硪桓龆哙隆W源又卸局螅碜庸谴蟛蝗缜埃乇鹎雍K肟白幼卮脖撸雅诺奈鞣┥闲渥樱艄谏砩稀2挥啥梦锼既耍窒肫鹆寺蛞路慕φ洹?br />
西安四季分明,一雨成秋,窗子打开之后,人体蓄积的一点热量顷刻跑光,换了一屋子秋寒。武伯英又是一哆嗦,罗子春所知道的秘密之中,最可怕的就是自己已被赤化。如果这点一泄露,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直接就被证死,从根子上把所有事都掉头且推翻。武伯英提起床头挂着的西裤,摸索出那枚铜板,在手里飞速翻转了一会儿,凉意从心底升起,比吹进来的秋风还要冰冷。从他知道自己秘密身份之后的表现看,除了不适应,更多的是无声的抗拒。尽管他心肠不错,但从未对共产党表现过同情,也许没有办法时就出卖了自己。武伯英干脆把薄被子裹在身上,抵挡内外寒意,如果真到这一步,什么都讲不起了,不光自己脱身困难,连沈兰也要受牵连。这倒也不怕,伍云甫和周恩来一定会设法解救,怕的就是自己前面的力气白费,给那些冤魂鸣冤之事就打了水漂儿。唯一能寄希望于罗子春,有坚强的神经,不为胁迫所动,起码在侯文选闹起来之前,不会出卖自己。这点希望依附于另一个希望,就是蒋宝珍叫玲子去高冠行馆,真是陪伴养病,不掺杂一分一厘威胁,不包含一丝一毫歹意。
想起侯文选,武伯英又费神了半天,不知他目前走到何处,想法是否还是初衷,闹起来会不会在军统造成影响,有了影响戴笠将会怎样处置。每一步都有几种可能,猜测最费脑筋,推想最耗神经,武伯英隐隐感觉有些头疼。这两年在西安,一直过着猜测的生活,以至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从一个异常敏感的人,变成了一个酷爱多心的人。甚至把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坏事,都要朝着坏的方面想象,反复咀嚼吮咂,毒害着思想和精神,以至于成了悲观的人。
二十六
九月四日的早餐,胡宗南没按惯常的七点开饭,推到八点等着客人武伯英。他没有女眷也不用女佣,伺候起居的全是男勤务兵,有十几个之多。勤务兵都是满军中挑¨wén。 rén。 shū 。wū¨出来的机灵青年,长相秀气,性格腼腆。他虽不用女佣,但男勤务兵个个细致入微,都多少带着些女人气。
胡宗南边吃早餐,边看武伯英的一脸倦容:“昨晚没睡好?”
“昨晚就没睡。”
“嗯,今天休息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吃完饭你睡吧。我下午就回来,你不用跟我去司令部。”
“好。下雨天睡觉,最舒服。听着单调的雨声,人能睡沉。”
武伯英重新躺回床上,又把昨晚想到的各种情况,想了三四种可能,每种可能又找了一个最佳办法。唯一没有想出最佳办法的,就是和蒋宝珍将来的关系。男女情人之间的可能,只有两个,聚或散。但是聚散都不好过,伤人伤心,没有好的办法。只好暂时不管,走一步行一动,是最不负责任也是最好的办法,没办法的办法。
勤务兵知他昨夜未眠,不敢打搅瞌睡,中午时都没叫饭。武伯英睡到半下午,罗子春来了,才被叫醒。罗子春此来只为一件事,上午听说蒋宝珍从高冠行馆回来,先去蒋公馆打探,但门卫不放他进去。发生过蒋公馆大门对枪事件,蒋家警卫故意刁难,不给蒋宝珍通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罗子春无法去了岳父家,得知玲子并未回来,于是连忙赶来。武伯英听完叙述,二话不说决定亲自去见蒋宝珍,装作小别之后急着见面,探探玲子的下落安危。胡公馆静思庐的院门是旧式青砖门楼,胡宗南不愿破坏,汽车进不来,武伯英的座车停在隔壁的董子祠,院子里驻扎着胡公馆贴身卫队。
雨淅淅沥沥下着,阴得重下得少,初秋连阴雨就这么开始了。武伯英没有打伞,出了胡公馆的大门,朝旁边卫队的院门走去。罗子春跟在他身后,两个门都有哨兵,静思庐三个,董子祠一个。武伯英想着心事,对哨兵的敬礼视若无睹,如能确保玲子平安,安慰罗子春的情绪,也是保证自己的平安。董子祠的大门就开在前殿正中,武伯英快步走完门道,罗子春才跟进来。
罗子春很犹豫,故意落在后面,进门走了两步停下来。武伯英对他不放心,虽然走在前面,却对举动有所觉察,于是也停下脚步,微侧脑袋用眼角瞄他的身影。罗子春却没有跟上,从西服领口内掏出一把手枪,端起来对准他的背影。武伯英没有回头,保持身形不动,此时无法去想他的动机,脑袋一片空白。
罗子春端起枪来,头垂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看样子已经哽咽,竭力控制着不哭,嘴里嘟囔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词语。
武伯英反应过来,突然的变故让人无法找到更好的办法化解,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躲避或者还击。
罗子春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不敢看他只敢看着枪口上的准星,眼中涌出泪水,目标身影和瞄准缺口都模糊了。
武伯英见他这样,知道受人胁迫来刺杀自己,决不会是本意,要不然早都开了枪,不容许自己有机会看到枪口。
罗子春又垂下头去,把眼睛挤紧,似乎要下决心开枪,肩膀耸了两下,却把力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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