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魄孤星》第104章


反而更显恭敬,道:“大将军知公子在此独饮,特命在下奉上好酒两坛。”他身后站着两名汉子,各捧着一坛酒。
“如此多谢大将军。”陈七星也不客气,自倒一杯,浅尝一口,随即一口饮尽,长吸一口气,赞道,“好酒!好酒!”阮望看他毫不在意地倒酒入杯,神色终于变了,抱拳躬身:“公子慢饮,在下告退。”
“慢走。不送。”陈七星又倒一杯,以杯示意,却始终不曾起身。
阮望下楼,到另一条街上。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中一人,五六十岁年纪,身材高大,圆脸,大肚子,眼睛微眯时,有冷光如刀,正是大将军阮进。
“那人如何?”
“虎蹲狮踞,气势迫人。”阮望躬身,说了送酒的经过。
“哦!”阮进眼睛眯得更小了,“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他的出身来历查到没有?”
“没有。”阮望摇头,“最早的消息来自乔慧,说他与包勇之死略有牵扯。但日前乔慧回京,与他城门口一战,就此偃旗息鼓。且松涛宗宗主祝五福就在魄京,也没见找他麻烦,该是和包勇之死无关。”阮进微微点头:“多加留意,轻易不要招惹他,我们坐山观虎斗。”
“是。”阮望垂手应声。
陈七星并不知道隔街的对话,但他大致能猜到阮进让人送酒的意思。阮进与吉庆公主是死对头,他既与吉庆公主作对,那就是阮进的朋友。但阮进不摸他的底,不好贸然结交,先使人送酒,以示结纳,看陈七星的态度。陈七星态度踞傲,就是个回复。他虽与吉庆公主作对,却也绝不会投人大将军门下。而接下阮进的酒,又是一层意思,虽不愿投入阮进门下,却也不是敌人。当着阮望的面喝酒,又是另一层意思:我信你的好意,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也不怕。
阮望当时变色,就在于陈七星的最后一层意思:不怕。如没有昨夜的恶斗,陈七星这个态度,只是狂妄而已。有了昨夜显示的实力,阮望就不得不三思了。阮进息了招纳之心,只嘱咐坐山观虎斗,也是这个心理。
陈七星喝了小半日酒,始终不见异动,便结账走人。他大街转小巷,三拐两拐回了自己宅子。巨鹰巡天,没人能跟踪他。
“今天不敢出手,且看明日。”陈七星躺在浴桶里,微微冷笑,蹬鼻子上脸,一定要把吉庆公主逼到极处。祝五福真要推拒,也就休想吉庆公主帮他领那顶国师的帽子。
第二天,陈七星又到了醉香居,还是老地方,慢慢地叫了酒菜来吃。酒量还真是练出来的,昨天喝酒,虽然以魄力排了出去,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今天再喝,喝着喝着,倒似乎越喝越有感觉了。
脚步轻盈,香风微动,有人走了过来,陈七星转头一看,不禁一愣,居然是乔慧。
“孤绝公子雅兴不浅啊!”乔慧一身男装,微微抱了抱拳,含笑卓立。陈七星一愣的原因,一是乔慧突然出现在这里,二就是因为乔慧的这一身男装。乔慧穿男装,竟似乎比穿女装还要打眼,长身卓立,风神如玉,再怎么样的美男子,见了她,只怕也要自惭形秽。
“乔大小姐,”陈七星抱拳回了一礼,“有什么见教吗?”
“见教不敢。”乔慧抱拳欠身,“前几日的事,是我孟浪了,这里给公子道歉。”
“不敢当。”乔慧这姿态摆得怪,陈七星心中犹疑,回了一礼,且不吱声,看乔慧还有什么后招。最初见乔慧,他没什么见识,听了邱新禾吹,他真以为射日侯府是天一样的存在。但这会儿却知道了,像射日侯这种虚名的侯爷,在京中权贵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无论是阉党还是权奸,他们射日侯府一个都得罪不起。现在陈七星明摆着是公然打阉党的脸,阮进可以看笑话甚至公然送酒想结交,射日侯府可没这个本事。乔慧来见他,想做什么?
乔慧何等聪明的人,陈七星不冷不热,她也并不绕弯子,道:“我受人所托,想请公子一晤。孤绝公子若不见怪,能否移步?”
“请。”陈七星一口答应,心下思量:“这又是谁,居然支使得动乔慧来帮他请人,难道是那个什么皇十九子?不可能啊,那小屁孩据说十岁还不到,玩什么?”
射日侯无权,但勋荣清贵,乔慧自身又是绝世美女,还传闻与皇家有婚约,一般人还真支使不动她。京中势力,权奸、阉党、清流,算是三大主流,还有各种小势力,例如各大皇子之间,也是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射日侯府既不靠权奸、阉党,也不属清流。因着传闻中的婚约,乔慧应该算是十九皇子党或者说皇后党,所以陈七星才猜是十九皇子,可那小屁孩也太小了点儿啊。
乔慧领路,绕回廊,到了西侧一座雅间。这雅间极大,临窗摆了一席酒,并不见人。
“孤绝兄,请。”乔慧言笑晏晏,称呼也换了。
陈七星也不客气,坐下。乔慧斟上酒。她先前说代人相邀,这时却不见人。陈七星也不问,小酌一杯,微听得脚步声起,却没有直接过来,而是进了隔间。有丫环移开屏风,竹帘后,站了一个女子。乔慧道:“孤绝兄,这位是容华郡主。”
“容华郡主?”陈七星微微一愣。
京中王公亲贵车载斗量,公主多,郡主更是数也数不过来。血影消息收集得再全面,也不太可能知道到底有多少郡主,更不可能知道每位郡主的名字,但这位容华郡主,陈七星却还真是知道。容华郡主是老亲王最宠爱的孙女,今年据说还不到十八岁。不过容华郡主居然请乔慧约他,还真是让他想不到。
“容华见过孤绝公子,贸然相邀,还望见谅。”说着容华郡主已在帘后行下礼去。
“不敢。”陈七星起身抱拳,还了一礼。
“公子高义,照理当亲奉水酒,但容华尤在孝中,不好便见生人,还望公子见谅。”
“郡主客气了。”虽然隔着竹帘,但以陈七星的目力,还是大略能看清容华郡主的相貌。容华郡主十七八岁年纪,个头与乔慧差不多,瓜子脸,虽然看不清细貌,但轮廓非常优美。因在孝中,一袭白衣,头上也无饰物,却更见清雅,亭亭而立,有如水中白荷。
“世间俗物,有辱公子清目,容华习得一曲,献与公子下酒。”“孤绝兄,请坐。”乔慧肃手,“我替容华妹妹敬公子一杯。”“不敢。”陈七星坐下,那边容华郡主也坐下。
叮咚两声,琴声响起,若以陈七星的出身,他是没法欣赏的,但在尽力地吸收了幻日血帝的记忆后,他已经有了欣赏的水准。容华郡主琴艺颇佳,陈七星渐渐沉浸在琴声中,把酒低饮,击节轻叹。乔慧冷眼旁观,心里暗叫:“观他之行,狂野甚至是粗俗,想不到竟是个雅人。”一曲奏毕,容华郡主又施一礼,就从隔间退去,再无一言,乔慧也同时告退。阮进派人送酒还好说,容华郡主身为郡主之尊,亲自献曲,这事绝不会那么简单。名义上,似乎是阉党打宫九的主意,陈七星仗义出手,所以容华郡主出面感谢,但真的只是这样吗?陈七星在窗前坐了半天,嘴角边泛起一丝笑意:“阮进送酒,她又来献曲,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纷纷冒出来,这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天阉党还是没动,陈七星第三天又去,终于动了。来的是赵轨,尚方义的大弟子,两魄师,魄力仅次于死了的邱新禾。赵轨带了两名家丁,上楼到陈七星桌前,冷冷打量两眼,道:“你就是孤绝子?”祝五福若要插手,不可能派赵轨来。看他玩什么把戏。陈七星斜眼瞟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
“大胆!”一名家丁怒叫。
陈七星眼光如刀射去:“再说一个字,我杀了你。”他眼光有若实质,那家丁给他一扫,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涨红了脸,嘴唇颤抖,不敢再吱声。赵轨却是神色不动,道:“我是松涛宗第三代弟子赵轨,奉师祖之命,向你问话。去年十一月,我师叔包勇在双鱼郡离奇被害,有射日侯府乔慧乔小姐提供消息,当时你在桐子城鬼祟出没。我现在问你,你须老实回答,十一月七日到九日,你去了哪里?”
陈七星愣了好一会儿,猛地仰天狂笑。他明白了,祝五福还是那种心理,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不好公然出手给吉庆公主帮忙,于是找了包勇这个借口,还拉上乔慧做旁证。
陈七星若是怕了祝五福,老实答话,那在魄京就呆不下去了,还是灰溜溜地滚吧;若是不肯老实答话,祝五福的借口就找到了。陈七星有害死包勇的嫌疑,当日乔慧乔大小姐就提出了质疑的,祝五福就可亲自出手,拿问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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