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魄孤星》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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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孽之物,也敢献宝。”谭轻衣似乎动了火,春风剪迎着白骨箭一剪,将白骨箭轻松剪灭,霍地加速,向陈七星疾射过来,其势如电。让人惊心的还不是速度,而是陡然变大,一把小小的飞剪,却带起惊天的气势,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两条飞龙,互相缠绕着,咆哮着,又仿佛是两道巨流,互相冲撞着,撕扯着,好像前路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它们吞噬一样。
先前那一剪,陈七星虽然大吃一惊,但还能稳得住神,但这一飞剪过来,陈七星却是心神大震,仿如面对大河奔流,山岳飞崩,心中生出一种全然的无力感,几乎就想束手待毙。
心神急凝,知道硬挡是绝对挡不住的,口中叫:“官老快闪!”自己同时飞身侧闪,身一动,弓也搭上了,“嗖、嗖、嗖”连射三箭,即便射不中谭轻衣,至少也要让他不能肆无忌惮地追拿宫九。
无论谭轻衣的春风剪有多么厉害,想三五招间杀了陈七星,那也是绝不可能的,所以谭轻衣的主要目标也是在宫九身上。他这一剪,是全身魄力所凝,本来想借着这一剪之势冲上船来,即便伤不了陈七星,也要趁势拿住宫九,不想陈七星人闪开了却还射出了三支箭,谭轻衣春风剪不空,只好身子一闪,闪了开去。他这一闪,陈七星已落到船尾,第四箭又射了过来。白骨箭对谭轻衣有威胁,但不大,这时春风剪转过头来,一剪就剪灭了,身子前冲,往船上冲来。
而宫九站在船中,一直不动,先前陈七星叫他走他不走,这会儿谭轻衣往船上冲来了,他还是不动,双手抱着个盒子,搂在胸前,盒中装着的,估计就是暗账的账册了。
宫九突然呆傻,陈七星急坏了,大叫:“宫老,宫九,快走啊!”同时连连放箭。但谭轻衣春风剪挡在前面,白骨箭来一箭他剪一箭,轻松随意,跟农田里剪麦秆差不多,两箭过后,谭轻衣已到了船上。
便在这时,宫九突地哈哈狂笑起来,随着他笑声,身上突地起火,一下就烧成了一个火人。
“宫老!”陈七星大惊急叫;却是无可奈何,中间还隔着个谭轻衣呢,他即便裹着沉泥陷甲,也不敢硬接谭轻衣的春风剪,先前那一剪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了,他不敢保证,沉泥陷甲就一定挨得起春风剪一剪。
“老匹夫该死。”一见官九身上突然起火,而且火势如此猛烈,谭轻衣知道必是宫九预先做下的手脚,心中惊怒,一道魄光射出,形如一爪,要把宫九抱在胸前的盒子抢过来。
宫九虽然全身起火,神志却仍然清醒,见谭轻衣魄光射过来,他突然一声狂叫,双臂用力,只听“咔嚓”声响,那盒子被挤碎。还不止是挤碎,整个盒子居然被他挤进了身体里去。他双臂是环抱着胸的,本来隔着一个盒子不说,就算不隔着盒子,双臂只那么长,左臂最多到右肋,右臂最多到左肋,可他这一狂力挤压,双手居然穿了过来,左臂绕过来,又到了左肋,右臂则到了右肋。
正文第四十章
要怎么样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就是他不但把盒子挤进了胸膛里,还把自己的胸骨给挤碎了。手伸不过来,是因为胸骨隔着,这时双手能环绕过来了,就说明胸骨再没有隔在中间了。
陈七星想明白了中间的情由,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狠人啊,要怎么样的决心,才能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胸骨挤碎?谭轻衣也是一呆。
这时他要抢盒中账册,几乎已完全不可能,不但盒子碎了,连碎盒带账册还尽数挤进了宫九胸膛中,然后胸腔还整个挤碎了。想要这些账册,必须去宫九稀碎的胸腔骨血中翻找,而宫九整个人在着火。这火不知怎么回事,烧得特别大,整个人像浇了油一样,明显也是官九弄了手脚。
“好,很好。”谭轻衣点点头,他素不服人,这会儿倒也暗服了宫九的狠劲儿,头一扭,眼光如电,射向陈七星,“你也给宫九陪葬吧!”陈七星本来有些发呆,闻言猛地一震,迎上谭轻衣目光,霍地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么东西,敢定我生死?”他这气势突然爆发,便如山洪之泄,而且谭轻衣看得出来,他这不仅仅是口头上的狂言,而是来自心底绝对的骄狂。
谭轻衣再次一呆,一夜之间,先见识了宫九的狠,又见到了陈七星的狂,他这辈子,还只有今夜遇到的事儿最为奇特呢,忍不住失笑:“有趣,有趣,今夜真是太有趣了。”
他却不知,陈七星的狂,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来自幻日血帝,昔年的幻日血帝凶横天下,谭轻衣虽然了不起,但幻日血帝还真不放在眼里。陈七星之所以突然狂态爆发,一是宫九狠厉的死法,给了陈七星触动;二是从杀祝五福或者说从死刑夜以来,潜藏在心底的戾气积存得太多,宫九的狠,把他的这种戾气也尽数引了出来。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宫九的狠引发了陈七星的戾,也在情理之中。
陈七星心中狂气大发,体内魄光冲天直上,竟隐隐照亮头顶神宫,似乎有一照三魂之象,不过这会儿不是细细琢磨修炼的时候,狂虽狂,还没疯,知道自己与谭轻衣相比,还差着老大一截呢,一魂之内,两魄未必就一定输给三魄,四魄也未必一定赢不了五魄,但相差一魂,相差就是整整一个台阶,想逆天,难。所以一言说罢,他却是扭头就跑,一面跑,一面哈哈狂笑。
“上天人地,本尊今天也一定要斩了你。”谭轻衣气极反笑,飞身追了上去。
陈七星霍地回身,倒退着飞掠,斜瞟着谭轻衣:“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若不追着来,你就是那江里的王八变的。”说着回转身,复又狂笑,却已经上了岸,也不看方向,径直往前跑了去。
这一下谭轻衣可真是气炸了肺,一掠上岸,身法加快,直如一道青烟,疾追陈七星。但短时间内,却很难追得上,甚至有越拉越远的势头。虽然都是以魄带形,但陈七星的沉泥陷甲比较怪,是整体包裹的,其实等于一个魄把身体托起来跑。魄一托,身体就更加轻灵,跑起来自然也就要快上两分了。但谭轻衣并不着急,他魄力比陈七星要深厚得多,虽然短时间内追不上,但时间一长,陈七星魄力难以为继,必然给他追上。自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侮辱过他呢,居然拿他跟江里的王八比,太气人了。先前只是说一说,陈七星真若溜得快也就算了,他六魄圣尊,身份尊贵,没必要死缠烂打,但受了这份污辱,他却是真的下了死决心,一定要追上陈七星,将他碎尸万段。
大约跑了个把时辰后,两人的距离已拉到里余左右,陈七星上了一个山坡,忽地停了下来。谭轻衣一喜,还以为陈七星跑不动了,心里冷笑:“小子,我看你怎么死。”不想陈七星居然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笑嘻嘻地看着他:“喂,老家伙,行不行啊?还跑得动不?要不趴在地下学着王八爬两下,就不要追了吧。”
不是跑不动,居然是停下来气人,谭轻衣那个气啊,牙齿咬得直响,这时若能逮住陈七星,真能生吃了他!便陡然加速,看看拉到五十丈内,谭轻衣凝足了魄力,再近十丈,春风剪便要以十二成力飞剪而出。陈七星却忽地转身,飞掠出去,一面跑,一面仍是狂笑。
陈七星其实也知道,谭轻衣魄力比他深厚,真要一直跑下去,最后谭轻衣一定可以追上他,可他还藏着一着后手呢,头顶三只巨鹰一直跟着他,真要跑不动了,召下巨鹰,一飞冲天,谭轻衣再快,还赶得上鹰了?那他不是阉人,是鸟人了。
天渐渐亮了,到底跑了多远多久,陈七星也不知道,看看距离已拉到近两里,他又停下来,笑嘻嘻冲谭轻衣招手。看谭轻衣气得脸如霜瓦,不知如何,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这种痛快,并不仅仅是戏弄了一个六魄圣尊,还有其他的东西,只是他说不清楚,就只是觉得,心胸越来越宽阔,似乎真个感受到了幻日血帝当年那种以天地为庭院、以江海为沟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只在掌心的感觉。远远的东方,一轮红日露出一点儿边角,恰如少女羞红的脸蛋儿。陈七星霍地转向,迎着太阳狂奔过去。他再也不看背后的谭轻衣,只是看着远方的红日。太阳越来越高,但最后的一点边角却怎么也不肯出来,似乎下面有绳子拴住了。陈七星胸中气血如沸,蓦地里纵声长啸,双手似乎捧着太阳,用力上托。突然,太阳跃出山尖。陈七星胸中憋着的那一口气,也在那一刹那霍地通畅,神宫中明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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