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全传》第14章


,有何不可?便跨进店去。那酒家一见便叫:“客官,里面来坐。”倒是十分趋奉,听拣座头。正在吃酒之间,睁眼一看,只见许多酒客,那边谈讲家常言语,这边闲谈嫖睹风景;那一边讲些经纪事体,这半边便说起汪洋大盗,到处地方多要打劫,官差广缉,并无踪迹,几时能够捉住了他们,地方上就安静了。又只见那边有个长大汉子,已经吃得面孔通红,双眼对着金台细看,心内想道:“此人生得好一个俏容,不知他住在何方?”便立起身来,把手一拱,叫声:“老长兄!”金台也立起来叫声:“老兄请了。”那人道:“请了。”金台道:“不敢,请了。”那人道:“老长兄,府居何处?”金台答称:“贝州人氏。”那人又道:“尊姓大名?”金台想道:“吾看此人生得古怪,并不认得,与吾说话必有缘故,吾且不说真名,假名字哄哄看。”便说:“小弟姓金名龙。敢问仁兄尊姓?”那人道:“小弟姓浦。”金台道:“大名呢?”答称:“没有的。”金台道:“既无大名,必有大号。”答道:“也没有的。”金台哈哈的道:“名号俱无,如何称呼?”那人道:“不瞒金兄说,小弟排行第二,大家叫吾浦二官。”金台哈哈道:“倒也有趣。”那人道:“金兄,你一个人在此吃闷酒,小弟也是独酌,不免拼在一起,畅饮一回,岂不快哉?”金台将计就计,回说:“多承善意,小弟敢不亲近。请浦二哥移酒过来。”浦二道:“说那里话来,自然金兄移了过去。”浦二忙招小二官,把那金台桌上酒肴搬到一桌上,东西坐下。浦二满面笑容,一双眼睛看着金台,想他的后庭花,便甜言蜜语的骗金台。那金台是一个名功马快,缉贼捕盗,多是闻风捉影的。此时见了浦二的面孔生得古怪,更兼行为奇异,口内不言,思想必是张其党内之人。待吾言语之中探他的口气,随机应变便了。那浦二是不曾认识过金台,便当他是个女子行用起来了,问道:“家中再有何人么?你做甚生意出外来的?”金台道:“浦二兄,小弟尚有生母在家,只为连遭颠沛,加以失业了两年,家中窘迫,没有本钱做生意,故而出外寻个朋友。那知命运乖舛。”浦二道:“为何呢?”金台道:“寻不着朋友,盘费用完,进退两难,毫无主意。”浦二道:“原来如此。这也不妨,吾看你年纪轻轻,出言吐语又斯文,并无一点油花气味,必然是个正经人。吾的为人最爱朋友,不讲钱财的,与你有缘千里相会,做个相知心腹人罢。可以早晚盘桓,朝夕相见了。”金台听说,便笑嘻嘻心中想道:“凭他说得天花乱坠,据吾看来,他必不是循良正道的人。待吾将机看他怎样便了。”便笑嘻嘻叫声浦二兄道:“无奈小弟如今在困苦之中,多蒙不弃,只是贫富总不合配。”浦二道:“说那里话来。自古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交朋友为何论起贫富来?哈哈哈,这句话谈差了。来来来,请酒,请酒。”金台道:“请啊,请啊。”一边是认他是个汪洋大盗,一边是邪心显现,爱金台的容颜。二人多吃得醉烘烘的了,浦二开口道:“金兄弟,如今是朋友了,不用客气。吾叫你弟,你叫吾兄,你道好不好”?金台道:“甚好。”浦二便叫:“兄弟。”金台应声:“哥哥。”浦二官哈哈笑道:“好兄弟。”那浦二醉沉沉的想作弄金台,便嘻嘻笑的把他手心抓抓。此刻金台才得明白,心中想道:“他原来起了邪心了,吾今倒要跟他来,把他打得半死,试试吾金台手段高不高。”便叫:“哥哥,如今酒是吃完了,做兄弟的做不起这个东道,如何是好?”浦二道:“滥小人,酒钞是做哥哥的,你若不信,与你看看。”便伸手就摸出一个大银包来,便叫金台来看,道:“兄弟,喏,你道这个东西好不好?”金台便问道:“哥哥,这许多银子那里来的?”浦二道:“兄弟,只得三十多两,那里叫得许多?你若不信,同吾到船里去看看,便叫多了。”金台暗闇心中想道:“如今的确的了。”连忙叫声哥哥道:“小弟今宵睡处也勿有,欲与哥哥同宿,不知意下如何?”浦二听说,笑呵呵想道:“此语正中吾心。”便说:“兄弟,既为朋友,是何妨的了!但有一句,你不可嫌吾皮肉粗的。”金台道:“这倒不妨。”浦二就将酒钞会脱,藏好银包,与金台同出酒店,挽手而行。约行二里多路,乃是一个幽僻的所在,人家稀少,独见树木,有弯弯曲曲一条小河,水口头停泊着两只客船,艄上一个大汉。他二人便同到船舱里,艄上人叫二哥道:“这位朋友是那个?”那浦二道:“这位朋友姓金名龙,贝州人氏,乃是吾的好兄弟。”艄上人道:“这个兄弟倒也生得清秀,只差瘦了些。”金台想道:“人虽瘦弱,力气很大,少不得停一会,献他们看吾的本事便了。”要知浦二的死活,请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兰花院兄弟快乐 无毛虎闯入青楼
话谈浦二就问艄上的汉子道:“弟兄们多没有回船么?”那艄上的汉子答道:“多没有回船。”浦二道:“天色夜了,快把夜饭端正起来。”艄上汉子道声:“晓得了。”浦二道:“兄弟坐在这里看看野景,少停吃了夜饭就要开船的。”金台道:“晓得。只是惊动宝舟,何以克当?”浦二道:“你这个人真正不中相与的。现在与你既称兄弟,须得老实些,方可与你过日子。”金台听说,心中想道:“说出这种话来,真正可笑。凭你头儿想扁了也是空的,少不得打得你浑身疼痛。”只见远远走来几个人,多是洋洋得意,身长汉子,却是多走到隔壁船上去的。金台在舱内看得分明。又来了两人,一个黑脸的,即是张其。那个白面的,即是郑千。一起下船来了。金台想道:“俺且不要声张,看他什么样便了。”只见他二人先后下船,浦二连忙叫道:“二位哥哥,船里来坐。”张其抬起眼来就看见金台,便道:“你看,金头儿为何在此?”郑千也说:“必是来拿捉吾们,快些走啊!”金台道:“啊呔,逃到那去?”两只手便捉牢两个人。旁边浦二顿然呆呆的道:“兄弟什么意思?多是自己弟兄,为何如此?快须放手你们。”金台说道:“打劫别人还可,如何不知金华府沈大爷是个清官,也去打劫起来,无法无天,还当了得?俺今奉本官差来,拿捉冲塘大盗,如今想往那里去?”浦二道:“兄弟,你到底何等样人 ?'…'快快说来。”金台道:“俺乃贝州金台是也。”浦二道:“不好了,不好了!”那浦二听说,慌忙跳过隔船来,乱说:“贝州金台到了,快些逃走!列位顾不得张其了,立刻开船罢。”那金台是个有心要把他们放去,明知他们逃走,并不声张。此话要后书交明的了。若讲做了强盗,总是有本领的,为何见了一个马快多是这等害怕,大家逃走呢?只为贝州金台四海到处闻名,是个小辈英雄,拳法利害,本领又好,凭你铁将军、石好汉,闻得金台的名字,尽是惧怕的。再说那隔壁的船已逃去的了,只存张其、郑千二个却被金台拿住。那二人是顷刻之间容颜变色,弯着腰同叫一声:“金台兄,有话好好的说。必要拿的,就捉了去。若能容放的,且求宽容些。”金台听了此言,两手皆松,二人的身子便连摇几摇,几乎把一只船多反了转来。张其曲着腰向金台道:“你吾多是相交的弟兄,吾们的父亲又是情同手足,冲塘打劫原是不该的,若论罪名是岂可宽容?官府着了你来拿捉,伏乞你要慈悲些些。”列位道,可笑不可笑,见了个马快,一就是这样害怕,枉为什么强盗的了!金台道:“俺是奉差捉的,敢不当心?各处去找寻,如今拿住了,如何肯放?俺既当了捕役,焉能讲怎么情”郑千便道:“吾弟英雄,吾们各人久知名的。此刻得遇了,总求你宽容些,自有调停之处的。”张其再叫声:“金台兄,且请坐了。兄弟快些暖酒,吾与你各敬三杯,再作道理。”郑千答应一声,便往船艄上去,点了灯,备起酒肴来。暂且不表。
再说张其启口叫声:“金二哥,随了几名伙伴出来的?如今多在那里?”金台道:“只有一人,若用伙伴不为本事也。吾想你们大胆敢冲塘打劫的,谅必人人手段高强的了,为何见吾多要逃呢?剩了你们一双无用的人。”张其答道:“金二哥,并不是吾们本领平平,除了二哥一人,凭你那个总不惧怕。吾们二哥的本领是无人及得的,人人多称你小霸王,名声如此之大,却不该应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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