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698章


在这极冷酷寒中,需要一种热量,似太阳,似火焰,去照耀,去燃烧!
在这凝滞固封里,需要一种力量,如镰刀,如斧头,去砸冰,去破冰!
酷寒被‘荡’尽,终将是诗画音乐一般的‘春’天……
坚冰被破开,终将是百舸争流,‘弄’‘潮’英雄,笑傲‘潮’头!
陈叫山乘坐一黄包车,来到了位于大华路的“丽影”照相馆……
抬腕看看手表,陈叫山又转头与隔壁钟表店的大挂钟,对了对时间,而后略略撩着长衫下摆,朝照相馆台阶上走去……
“先生,照相啊?”
一位穿着竖条纹西装,扎着黑‘色’领结,胳膊上又套墨绿‘色’护袖的照相馆伙计,笑着走到陈叫山身前,深深一鞠躬,伸左臂,“里面请,里面请……”
陈叫山坐到照相馆内室的藤条长椅上,长衫朝前甩,平妥铺展了,翘起二郎‘腿’,‘摸’一根雪茄,咬嘴上,“有火没?借个火……”
年轻伙计走过来,毕恭毕敬掏出一齿轮打火机,“呲呲”两拨,火苗冒出,伸向雪茄前……
“噗”
陈叫山一口吹灭了打火机,“小兄弟,瞧见没,‘蒙’特克里斯托,古巴名牌,打火机的煤油气味儿,就坏了醇正雪茄味儿了。”
“噢,噢噢……”年轻伙计连连点头推着步子,“先生您稍待,我给你取火柴去。”
年轻伙计取来一盒火柴,大拇指一弹拨,火柴盒滑开,由于动作不熟练,火柴洒了一地,连忙道歉,俯身去逐根拾捡,“先生,对不住,对不住……“
陈叫山从地上捏了一根火柴,折两截,火柴头丢弃,火柴梗熟练‘插’入雪茄尾,另拣起三根火柴,并作一股,“嗤”地在火柴盒上一划,点燃了雪茄……
“火柴并根,硫磺味儿相互传递,能衬出最好的烟丝真味……”陈叫山长长地吁出一条细细烟线,“小兄弟,学着点儿……”
“先生,你要照什么相?”年轻伙计被雪茄烟,呛得连连咳嗽,笑问。
“好几年没回老家了,家父思儿甚切,就照张相片,寄回老家去,以解思情嘛!”陈叫山悠悠弹着烟灰,“照得‘精’‘精’神神的……”
“没问题,没问题……”年轻伙计笑说,“先生,请跟我到更衣室挑选衣服。”
照完相,陈叫山付了钱,年轻伙计开完票,将那盒火柴丢过来,“先生,我这儿没人‘抽’烟,这盒火柴送你了,欢迎下次光临!”
回到金莱尔酒店,陈叫山关上房‘门’,掏出火柴盒,滑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明日下午三点半,戈登路,千思睿洋行,414方案取货。”
陈叫山擦燃一根火柴,将纸条卷成细条,燃其成灰……
拉开窗帘,陈叫山望着窗外的太阳,红彤彤的,在黄浦江上洒下一道长长方方的红晕,红纱一般……
鹏天和三旺、面瓜回来了,面瓜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陈叫山,“先生,孙伯领我们寻了这一家货行仓房,地方小了点儿,不过租金‘挺’合适的……”
“嗯,不错,不错!”陈叫山笑着连连点头,旋开钢笔笔帽,唰唰唰地在租房协议上签了字,将协议递还给面瓜,“汉口过来六船货,本身都是老主顾的关系,也不大压仓,这库房是足足够了……”
三旺递来一张请柬,“先生,杜公馆的人送来请柬,杜先生约你晚上七点在天翠阁吃饭。”
“好,晓得了。”
“对了,先生,仪凤路堂口的兄弟,帮着打听到了一件事儿……”鹏天随即又汇报说,“史痦子有个姘头,在天晖电影公司串龙套,艺名叫沈芳雪……先生你看,我们要不要把那臭婊子绑了,给狗。日的史痦子来个……”
“不不……”
陈叫山笑着连连摆手,“下作,太下作!事儿到最后,‘交’底儿的时候,让史痦子还笑话咱没本事,只会耍些小瘪三伎俩!再者说,一个‘女’人而已,史痦子要是不认卯,那咱可不就白忙乎了?”
“是,是是,先生高见!”
兄弟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晚上七点。
天翠阁。
陈叫山走到大堂楼梯口,递上请柬,两位彪形大汉看过,便伸手相请,“陈先生,三楼‘定风‘波’’,请”
陈叫山一步入“定风‘波’”雅间,但见杜先生坐于大圆桌前,身侧站着十个黑衣短打汉子,个个如塔雄武,除此,雅间再无别的客人……
坐定后,杜先生亲自执勺,为陈叫山舀了一碗伞菇蛇羹汤,陈叫山连忙致谢,并说,“杜先生,待客人到齐吧!”
“今儿没别人,就咱兄弟二人!”杜先生微笑着,又给陈叫山身前的长条盘里,夹了一只大龙虾……
“叫山,你实在不够意思啊!”
杜先生端坐着,板了脸说话,“上一回,我跟你说,在上海遇到任何难为事儿,你尽管跟我开口。可你倒好,地盘都被人家抢占了,还自己扛着,也不跟我说……”
“其实……”
陈叫山刚一开口,杜先生又将其打断了,“叫山啊,咱都是兄弟,理当相互帮衬着,宽道快马江湖平,你说对不?”
“我晓得的:你有方法,有办法,从来就没有你陈叫山啃不动的硬骨头!”杜先生轻吁一气,“唉,可桥归桥,路归路,你给我一个面子,此事让我来处理,你也就可以腾出手,忙些别的事儿嘛!”
“大哥,我其实不是不想跟你说……”陈叫山端起高脚杯,摇晃着杯中红酒,“只是……我现在还有点儿掣肘之事,不好跟史痦子撕破脸皮的……”
起先陈叫山与169号情报站的同志们,研究策划破冰行动方案时,在南京政fu潜伏的吴先生,传来绝密指示:由于南京直系特派员,是政fu秘密委任的,属于特一级别机密,一般人甄别其真伪难度,实为大难!因而,在为陈叫山策划特派员身份时,索‘性’不用化名,就直接用“陈叫山”。
假作真时真亦假!
经过缜密策划论证,醒狮同志判定出:在上海,即便是钱市长,也不敢、不便、不能去细究甄别直系特派员的身份……
陈叫山曾随国。军海军,参与了江‘阴’海战,并自沉货轮,用以封锁长江航线。仅凭这一点来讲,陈叫山就足够担负抗日英雄之名,由此延展去,南京政fu秘密任命陈叫山为直系特派员,于情于理,皆合逻辑的!
电光火石之间,陈叫山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已然是南京直系特派员,在用这一身份,即将与史痦子、钱市长等人接触之前,何妨将戏做足,再加上一层保险:先暗示于杜先生,令其相信自己是南京直系特派员!
在上海,杜先生随便眨一下眼镜,黄浦江都要起几层‘波’粼,随便咳嗽一声,吴淞口便生惊涛骇‘浪’的……
倘若杜先生认可了自己特派员身份,那么,在上海,还有谁敢不认可?
当然,这样做,也是存有一定风险的!
一旦杜先生与自己因某种利益关系,撕破脸皮了,那么,以杜先生的能量,揭穿自己的身份,那整个破冰计划,都将付之东流了。
杜先生的能量越大,自己身份被揭穿后的后患越大……
诚如醒狮同志所说“我们须‘精’心策划,细腻求证,缜密实施,将潜在风险,降至为零……”
因而,现在这样的想法,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但陈叫山觉得:事能守规矩,又能逾规矩,方为‘精’妙之策!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机会,永远与风险孪生!
选之必慎,应之必决,稍纵即逝,不复再回!
现在,在这天翠阁酒楼,杜先生有意帮助自己,将话都递到嘴边了,自己该怎么应?
婉拒之,驳了杜先生的面子。
顺应之,反倒损害了破冰计划的既定方略。
那么,何妨就抛出一个直系特派员的说辞来这,是一个最好的理由!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向杜先生透‘露’特派员身份,应时,应情,应理,恰到好处!
试想一下,此时若不说,日后还有说的机会吗?
日后,在某时,某处,某情形下,倘若说出来,便尽显刻意与机心了……
神游思虑至此,陈叫山将高脚杯与杜先生的杯子,“咣“地一撞,兀自幽幽地咂了一口红酒,唏嘘着说,“不瞒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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