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706章


陈叫山脸上尽管带着笑,但笑容很浅,不足以冲开眉宇间的皱褶……
高雄彪曾经告诉过陈叫山一个秘密:其实,在抗战初期,唐嘉中和薛静怡,已双双在中原战场上牺牲!
身为革。命领路人的吴先生,心中的悲伤与唏嘘,时时难以平复……
为安慰唐家人,吴先生模仿着唐嘉中的笔迹,在每年唐老爷生日左右,将一封家书寄到了乐州唐家大院……
陈叫山一想起当时见到唐老爷教孙子唐跃龙舞龙时的情形,心中便是一阵阵隐隐的痛……
那么,这条电文,究竟是不是高雄彪本人亲发呢?
会不会是别的同志,为安抚破冰计划参与者们,使得货船顺利抵达香港,成立“东升”实业贸易公司,从而为北方战场,提供源源不断的军需供给,由此,而以“猛虎”的名义代发呢?
无论怎样,陈叫山如今身在海上,陆上的诸多事宜,也只能通过电‘波’,向外传达了……
破冰计划虽已成功,但带来的一系列的后续反应,必将使得武汉、乐州两处的航会兄弟们,卢家大院、高家堡、太极湾的家眷、亲友们,陷入危险……
“汉口航会,速速撤离,驰援乐州,人马并于一处,可于太极湾、野狼岭,凭其天险据守,以待转机……”
陈叫山拟好了电文,‘交’于贺承肩和孔长卿,二人看后,叹息两声,遂由孔长卿将其发了出去……
“嘀嘀……嘀嘀嘀嘀嗒嗒……”
徐州。
一旅馆内。
高雄彪肩膀上缠着纱布,戴着电台耳麦,用铅笔速记了代码,而后将其逐一翻译……
在刺杀钱市长和史痦子的行动中,高雄彪带领行动组十个兄弟,在镇江车站与钱市长的卫队,展开一场‘激’战……
最终,十个兄弟,全部牺牲,高雄彪肩受中伤,只得紧急撤离……
史痦子被击毙,但姓钱的逃过一劫,高雄彪知道:计划完成得不够彻底,后患无穷!
因此,高雄彪没有选择赶回上海,与陈叫山会合,而是留守镇江,他很清楚:自己如今身负重伤,特征明显,极易被人盯上,倘若前往上海,必然会将危险,引到上海去……
高雄彪接到电文,忍着肩痛,遂即便乘火车赶往武汉……
高雄彪终究迟晚了一步,军统汉口站的特工,联同武汉警备司令部,突袭两江航会,航会兄弟大部罹难……
万青林与大头、二虎、黑蛋、鹏云几人,在航会兄弟掩护下,逃离武汉……
然而,五人逃至‘女’儿梁时,刚一踏上那座石拱桥,便又被当地民团的人,来了一个左右夹攻,五人被围在了拱桥上……
面对‘女’儿梁、男儿坡两岸黑‘洞’‘洞’的枪口,万青林绝望了,仰天大吼,“大哥,你在哪儿啊?咱买卖做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加入共。产党,为什么啊?”
“青林,死便死,你喊啥?”大头不屑地说,“大哥就算在这桥上,我还是那句话:大哥无论做什么,我都至死跟随!”
“没有大哥,咱早就死了一百回,一千回了,活到今天,咱赚着呢!”二虎大笑着。
鹏云望着桥下滚滚凌江水,声音凄楚地喊,“鹏天,你跟大哥在一起吗?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黑蛋掏出弹弓,将钢丸放入兜皮中,拽展了皮筋,“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兄弟们,拼了”
“……”
‘女’儿梁和男儿坡民团的人,从左右两岸齐齐‘射’击……
枪声密密,子弹如雨……
万青林被打成了血人,一头从桥上翻下去,凌江一片血红‘浪’‘花’……
那些扬帆动桨,驰骋江河的岁月,幻然一梦,永去……
大头、二虎、鹏云、黑蛋,这四个曾经的取湫老兄弟,浑身上下,布满弹痕,有人死死抱着石桥护栏,有人仰躺,有人伏趴在地,有人至此紧紧攥着弹弓……
第769章 守城大战
“快,快过来啊,抓住我的手,快啊,别松手,抓紧喽……”
“啊”
陈叫山惊叫着,猛坐起,霎那间,梦境与现实,难分清……
双手抱了头,沉重的喘息声,冲‘荡’在船舱寝室里……
梦,像一片玻璃,被击碎了,碎得一地都是,每一个碎片上,全有梦在闪耀……
“先生,先生,怎么了?”
三旺和面瓜、鹏天,推开房‘门’进入,见陈叫山面‘色’酱赤,头上汗津津,喉结上下移动,眼中惊惧之‘色’,犹未褪去……
面瓜为陈叫山端来一杯淡开水,陈叫山一大口喝干,脸上有了笑容,“做了个梦,掉下悬崖了……”
无睡意,陈叫山穿好衣裳,来到甲板上,望着夜‘色’中的茫茫大海,点点星光,映在海面上,时而被‘波’‘浪’翻卷了,隐匿了,暗,不见……
陈叫山在海上无尽眺望,无限遐思神游时,一匹白马,在深夜的秦岭古道间,哒哒哒哒疾驰……
星夜兼程。…
疾蹄追风。
骑马者高雄彪。
在武汉,闻讯航会被血洗,高雄彪痛心疾首,即刻乘火车,赶往西京,组织上要派汽车,送高雄彪赴乐州,高雄彪说,“给我一匹好马,走古道,比汽车快!”
快!
快快!
高雄彪骑在白马上,风衣长飘,萦萦山谷间,双‘腿’猛夹马腹,狠抖缰绳,恨不能生一双翅膀,立刻飞回乐州!
危险……
乐州城即将陷入危险!
破冰计划,在上海震动极大,从南京传出的各路消息,犹若万箭齐发,所有箭头,皆指向一人陈叫山!
乐州危矣!
必速驰援!
尽管高雄彪疾驰而行,但终究还是晚了一些……
几天前,已有一支浩‘荡’队伍,向乐州进发!
这支队伍,足足一个团兵力,从金安城以西的驻地出发,乘坐汽车,全副武装,杀奔乐州城!
该团团长姓王。
王团长正是几年前的煞气王。
煞气王当年率领一众兄弟,随征收铜器的马团长,奔赴重庆,接受编制,奔赴前线,出生入死,血战连连,待抗战胜利,已升任团长。
接到上级命令,煞气王将帽子朝桌上一拍,诸多往事,浮现眼前,尤其是自己的内弟杨顺成,跪在地上,大声地求饶,“会长,我们错了啊,饶过我们吧!”其情其境,其语其声,尤为清晰……
一旦成功活捉陈叫山,便是奇功一件,从此之后,青云直上,前途无限!
“陈叫山,我们该清一清老账了……”
煞气王恨恨咬着牙,率领全团,开着汽车,全副武装,杀奔乐州!
煞气王曾是航会一员,熟悉乐州城布局,待队伍一到三合湾,便命人朝碾庄码头开炮,先来一个下马威!
统领两江航会乐州分埠的,是侯今‘春’。
侯今‘春’正与兄弟们在码头喝酒谝传,忽遭炮击,惊恐难定,便将航会兄弟召集起来,亮出家伙,在凌江大桥上,展开了一场阻击战……
一帮扬帆跑船的人,怎能抵挡全副武装的一个****整编团?
不消一袋烟工夫,侯今‘春’便大喊,“回城,回城,撤到城里去”
临撤退前,侯今‘春’不忘用基建客的炸‘药’,将大桥炸毁,以图为撤退争取更多时间。
常海明的卢家卫队,与航会兄弟们、全城老百姓,坚闭城‘门’,将野狼岭上自制的火炮,抬上城墙,严阵以待……
当煞气王身穿军服,戴着军帽,手上套着白手套,站在城外大呼,“我说,你们不要顽固不化,螳臂挡车!趁早开城‘门’,出城投降……”
“去你妈的!”鹏飞趴在城楼上,架枪,瞄准,愤愤地说,“亏你曾经还是航会的人……”
“”
鹏飞一枪打到了煞气王扬起的胳膊上,煞气王捂住伤口,倒退几步,歇斯底里地大吼,“打,给我狠狠地打”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整编团多‘门’大炮,齐齐发‘射’,一颗颗炮弹,飞炸乐州城……
城砖碎屑,城楼上的青瓦,旋飞上天……
“以为你们有炮,老子就没有?”常海明将袖子一挽,“给我揍,使劲揍个忘恩负义的……”
炮火‘交’加!
炮声隆隆……
令煞气王完全没有料到的是,一个整编团,全副武装,一个个的专业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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