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708章


“先生,江南造船所传回来的订单回复,他们称时局不稳。已全面停产……今儿早上,我们接到了返订金汇票,你签一下字……”
“先生,汇丰银行的汤姆森先生,约你今晚六点吃饭,我查了一下日程安排,今儿晚上,你得约见九龙仓库罢工的船工代表谈话,你看……我们选哪边,舍哪头?”
陈叫山坐在办公室里,手里的钢笔,刚将笔帽拧上了,房‘门’一响,遂又有人进来汇报,索求批复,于是又将钢笔拧开……
从来似乎都没有这么忙过……
在乐州,在汉口,在上海,从来也似乎也没有这么累过……
是我一****,一年年地老去,‘精’力已远不如从前了么?
或许,忙和累,才是我远离故土,栖身香港的真正意义之所在吧?
陈叫山摊开报纸,身子深深地朝沙发后背靠去,正看着报纸,房‘门’又被敲响了……
面瓜走了进来。
“先生,三少爷从英国来信了……”面瓜喜滋滋地将一个大信封,‘交’到陈叫山手上。
陈叫山并不急于拆开,笑着将大信封,先放到鼻子上嗅了一嗅,并用手指轻轻地捏‘摸’着,顺着捋一遍……
信封拆开,里面掉出一张相片:芸凤在草地中央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志荣和志胜,分站在两旁,志荣戴上了眼镜,志凯则袖子挽得高高,芸凤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好像是《圣经》……
面瓜见陈叫山在笑,征得同意,也凑过来看,不禁感慨,“英国的牛排,怎地不养人呢?你看二少爷和三少爷,又黑又瘦,这读个书怎就把人读瘦了呢?”
陈叫山笑着将信封一举,“嗅嗅,你嗅嗅,一股子黄油味儿,闻着就腻……”
两人哈哈哈地在办公室里大笑……
…………………………
“爹,爹,快来快来……”
陈叫山正在书房看报纸,志凯猛地推‘门’而入,脸上尽是兴奋的表情,以至于忘记了先敲‘门’的规矩,一把扯起陈叫山便朝外走……
陈叫山疑‘惑’着,被志凯扯拽着,来到了小憩室,一看,禾巧,秋云,志雁,鹏天、面瓜、三旺居然都在,一人一把椅子,排成了一弧形,围着矮柜上的收音机……
志凯将陈叫山按在了中间的椅子上,陈叫山笑问,“干什么?搞这么严肃,开家庭会议么?”
志凯也不接答,其余人也皆不说话。志凯的耳朵几乎都贴到了收音机上,将收音机的旋钮,拧来拧去……
“爹,好了,好了……”志凯站直身子,又将右手食指竖在嘴上,示意大家保持肃静……
收音机里发出“唧唧唧”的电‘波’杂音,接着,又是“嗤嗤嗤嗤”的窜台‘波’段‘混’音,忽地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似是人声喧哗,似是汽车轰鸣,似有锣鼓敲打,遂即,终于静寂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陈叫山正皱眉看志凯,环视大家,收音机忽地传出了一个声音——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fu……成立了!”
第12 2章 沧海壮歌
陈叫山站在一面地图前,比划、估量着,忽闻电话声起……
“喂,你好……”
“喂个屁呀!”
电话里传来高雄彪爽朗的笑声,“还真有点红‘色’资本家的气度了,哈哈……”
“小山王,你还活着呀?”
陈叫山也笑着戏虐起来。。 更新好快。
“活着哩!我咋能死?汉堡牛排没吃上,洋酒咖啡没喝上,转圈圈的舞没跳上,我要死了,亏啊!”
还是那个小山王。
一点没变!
“我说陈经理,现在有个大买卖……你得到福建来一趟!”
“哦?”
陈叫山故显疑‘惑’,“多大的买卖?非得我亲自去吗?”
高雄彪压低声音,“事不宜迟,越快越好!见面细谝……”
……
福州。
屏山第一战区医院。
陈叫山带着鹏天、三旺,在病房见到高雄彪时,眼眶一热,差一点落泪……
高雄彪瘦得不‘成’人样:脸上刀削斧凿过一般,面‘色’苍白,嘴皮上似糊了一层糯米浆,胡子拉碴……
其时福州已解放,战区医院的护士们,组织民众在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教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好喜欢!民主政fu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高雄彪猛地从‘床’上坐起,光着脚跳下‘床’,哼哼着,“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你倒是快,我寻思还再得几天呢……”
高雄彪一巴掌拍在陈叫山肩上,力道极大,不减当年勇!
“高兄,约我到福建来,该不是要跟我比武吧?”
陈叫山笑着将高雄彪扶到了‘床’上,为其掖好被角。
鹏天和三旺。望着曾经雄武至极,魁梧强壮的高雄彪,如今竟病成了这样,鼻子有些酸,但见陈、高两位故友,又不愿将相逢气氛,‘弄’得那般煽情。依旧是说着戏虐的话,闹腾腾的……
出了病房。三旺遂向一位老医生询问高雄彪的病情,老医生说,解放军入闽,从夏天打到秋天,许多战士水土不服,患上疟疾、热寒、肺炎等病症,非战斗‘性’减员十分严重!
“高同志患疟疾时间长了,久不见好转,另有一些常年积疾。也都并发了……”老医生叹息着,“好在高同志一贯乐观,倒也利于我们的治疗……”
病房中,高雄彪向陈叫山谈了所谓的“大买卖”——解放军如今正在攻打厦‘门’,战士们多为北方、中原人士,‘精’于陆战,但不熟悉海战。许多人甚至一上船就晕……另外,如今船只也紧张得很,许多大型货船,都被****飞机炸毁……
“你跟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凌江、长江上跑买卖,还参加过江‘阴’海战……”
高雄彪没了戏虐。严肃郑重起来,眉‘毛’凝拧为川字,“我思来想去,还得让你这船帮老大,给厦‘门’将士们,助一助力!”
“记住,这不是组织上的命令。是我个人的见解!”高雄彪深深吸一口气,“你到厦‘门’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具体决定……”
陈叫山领着鹏天、三旺,走闽江乘一小渔船,到了马尾港,一看,港口斜阶上,果然倒扣着许多货船残片,就连瞭望石围、疏导通道、缆桩、旧炮台,亦被炸得一片狼藉……
待陈叫山来到厦‘门’时,解放军经几番苦战,已经顺利攻占鼓‘浪’屿!
依照高雄彪指示,陈叫山与第十军团某军部联系上。
接待陈叫山的,是该军所属一支‘精’锐师的师长,姓王。
有高雄彪的联系,王师长一见陈叫山,颇为热情,要警卫连的人去‘弄’些酒菜来,热情招待陈叫山。
过一阵,几个战士抱了一坛子高粱酒,拎着一个油布包进来了……
王师长揭开酒坛的封盖,脑袋凑上去,猛嗅一下,“嗯,纯倒纯,劲儿不足!来来,陈先生,将就喝点……”
说着,王师长又去解那油布包,“我看这‘弄’些什么好吃的……”
油布包里是些鱼干,一股子浓重的鱼腥味儿传出,王师长一闻,立刻干呕起来……
陈叫山一见,连忙将油布包团起来,又帮王师长拍打脊背,王师长肚子里翻江倒海,竟哇哇哇地大吐起来……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陈先生,这酒没法喝了……”王师长笑着连连摆手,“我实在是闻不惯这臭鱼烂虾的味儿,他娘的,一闻,这吃了三天的干粮,全糟践了……”
几天后,王师长召开师部会议,陈叫山坐了上首。
“王师长,这是我整理出的一些海事气象资料,以及跨海登陆作战的演习方略……”
陈叫山将厚厚一沓纸张,递到王师长跟前。
“哎呀,我说陈先生,打仗就是打仗,陆战也好,海战也好,空战也罢,都是一个理儿,凭的是一股子狠劲儿,勇猛顽强,杀敌于不备……”王师长原本想说“你‘弄’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干啥”,转念里,觉得不妥,便改口说,“你瞧我们,从渡江战役以来,一路南下,一个萝卜一个坑,指哪儿打哪儿,一打一个准……”
陈叫山微笑着,轻轻点头,以示尊敬……
“都说这厦‘门’不好打,汤恩伯这老小儿是硬骨头,难啃,可你瞧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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