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第60章


她看向老板,只低声言道;“这盆景我买了。”
你老板便打了个千,作揖道;“少奶奶,真是对不住,这盆景已经被程司长家的小姐定下了,连定金都交了。您若真喜欢,老朽即刻就发电报到平凉去,让他们在雕一盆运来。”
叶雪妍一怔,程司长家的千金,便是程磬宜了。她便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那老板也不多说,只言道里屋还有更多的珍品,许多都比那落梅盆景更好。
叶雪妍却失去了兴致,只微笑着谢绝了老板的好意,领着秦妈走了出去。到了店门口,她却仍是回头一望,那玉石雕琢的落梅,温润晶莹,灿若明霞,清秀中透着雅致,漂亮极了。她看了好一会,终是走了。
街道的拐角处,一辆黑色轿车中,男人的视线紧紧的落在她的身上。带着眷恋,不舍,深深的看着她。
眸心深处,却是一片深切的痛色。
程府。
程太太刚散了牌局,才走近客厅,就听到女儿在那里冲着下人发脾气。
她便笑着走了过去,拉起了程磬宜的手;“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程磬宜脸颊因为气愤,已是通红起来,此时看到母亲,更是委屈不已;“就是表姑夫嘛!”
程太太心里一咯噔;“你说建安?他怎么惹到你了?”
“我在玉器行里订了一盆落梅盆景,上次钱没带够,我就只给了定金。可我今天让秋儿去取,却听老板说那盆景被他给抢走了!妈,你说表姑夫气不气人?”
程太太只百思不得其解,一盆盆景而已,沈建安向来也不是附庸风雅的人,他要那劳什子做什么?
想归想,她却是拍了拍女儿的手,柔声安慰道;“好了,估计是他寻思的去逗你表姑开心。明天妈陪你去逛,总归有更好的。”
程磬宜听母亲这样一说,却更是不依不挠;“他每天阴沉沉的,表姐生孩子他都没去看一眼,说他讨好表姐欢心,谁信呢?说不定在外买了个小公馆!巴巴的买了盆景,去逗别的女人开心呢!”
程太太眉头便是皱了起来;“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被你表姑听去,她还能消停?”
沉默片刻,程太太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望着女儿言道;“记住妈的话,以后少惹你表姑夫。不过一盆盆景,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程磬宜撇了撇嘴,只不吭声。
程太太想起那阴沉寡淡的男人,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一紧。那个沈建安,心思太重。就算是自己也是一点儿也看不透他。至于时韵慧,那就更不用提了。估计哪天怎么死在他手上都不清楚。
近年来,沈建安的势力越来越大,竟是从原先的一个无名小卒,码头的马仔,成了如今洪帮会的首脑人物。短短几年的时间,即使是倚靠了程家和时家的权势也罢,他能将原先的洪帮骨干尽数赶尽杀绝,也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心思缜密,胆识过人,手段,更是狠辣。
如今的情形,倒是连程家和时家,也拿他毫无办法了。
第七十八章 高处不胜寒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郑北辰的官邸向来都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围墙上面拉着电网,缠着暗黑色的铁栅栏,支棱着锋利的边角,夜幕下又有许多往来的哨兵,正在那里来回巡逻。
月色如水般倾泻到屋子里去,叶雪妍翻身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那是极柔软的苏绣锦被,被面更熏了一层玉合香,香气悠悠的弥漫在她的周围,极是好闻。
她睡不着,只坐了起来,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蓦然,沙发旁边的电话铃声却在寂静的深夜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似是本能一般,立马掀开被子,赤着脚奔到电话旁,接起来那头便是他的声音。
“雪妍?”
叶雪妍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便是一酸,只轻声答道;“是我。”
郑北辰便低声笑了起来;“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她的脸颊浮起了一丝红晕;“我在等你的电话。”
郑北辰沉默片刻,言道;“刚才开了一个会,所以迟了。”
叶雪妍小手紧紧攥着电话线,只摇了摇头;“没关系,你那边还好吗?冷不冷?这么晚了,你饿不饿?晚饭吃了吗?”
郑北辰轻轻一笑;“你放心,我在这边很好。”
叶雪妍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过于啰嗦。脸颊上的红晕似是要一直蔓延到颈脖里去。
“时候不早了,你快点歇息吧。”叶雪妍想起关于前线的报道,知道他动辄便是几天不眠不休的视察军事,心里只说不出的疼。
“好,我都听你的。真是唠叨的小媳妇。”浑厚的男声从电话中传了过来,很是轻快的样子。
叶雪妍唇角不免也是噙着笑意,听到郑北辰问起自己的事情,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刚要挂电话,就听郑北辰在那头低低的唤了声自己的名字。
“雪妍——”
“嗯?”
“我很想你。”
那一声,不过简短的四个字,却是如此的缠绵悱恻。
她的眼圈红了,眼眸垂了下来,喉间却是一阵酸涩,隔了许久,方才缓缓道了三个字。
“我也是。”话音刚落,泪水便是扑簌扑簌无声的落了下来。
郑北辰在那头却似是能察觉到她的泪水一般,只温声言道;“别哭。等这边战事稳定下来,我就派人接你过来,好不好?”
叶雪妍忍不住眼睛一亮,一抹笑靥便绽放在嘴角;“真的?”
郑北辰也是笑了,语气却是十分的轻柔,缓缓道出俩个字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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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钟摆在书柜的一侧,钟摆只在那里来来回回的摇晃着,檀香炉里燃着一把紫屑陌香,幽幽的香气散发了出来,桌面上开着一盏绸纱台灯,发出暖暖的光亮。清冷的月光被阻挡在了窗外,落地窗的窗帘全部拉了起来,门上镶着雕花彩绘玻璃,上面满是各式各样的花样,玲珑至极,晃着人眼。
郑北辰刚走进来,就有机要秘书送来当天的文件资料,厚厚的一沓子放在桌面上。郑北辰燃起了一支烟,一目十行,只拿起钢笔在那些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书房中只有钢笔在文件上划过扥刷刷声和纸张飞速翻动的声音来。
他向来都是用瘦黑楷体批阅文件,字迹挺拔如刀,力透纸背,无不是锋芒毕露,满纸的笔锋凌厉。
直到他打开一页卷宗报告,却见上面写着郑家军三团副军长孙元耀,私吞军费,中饱私囊,临阵抗命,延误军机…。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他这一个名字签下去,孙元耀的命就算是没了。
他合上眼睛,却是想起当年抚顺大战的时候,天寒地冻,不知有多少人没被炮火炸死,却被那漫天的大雪给活活冻死。
孙元耀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了一壶酒,自己却是一口也没舍得喝,只跑了回来将酒壶往他的怀里一塞,微黑的面庞被冻得青白,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却是闪闪发亮。
“大哥,喝酒。”
简单,干脆。
他记得,这么多年了他都记得。
那时候他们都是兄弟相称,一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一起征战沙场,生死与共。如今,曾经的兄弟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私自调动锦州的军队,若留下来,便是一大祸患。
无论如何,孙媛要都是必须要除掉。
郑北辰将手中的烟卷掐灭,眼眸里的光却是渐渐的清冷起来,透出一股子森然之气。他大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桌子旁的电铃,机要秘书便立时走了进来。
他将卷宗一把甩了过去,面上只一丝表情也无,只道出了四个字来;“马上去办。”
这个秘书前脚刚走,便又有人走了进来,送上了一沓的战略报告。
郑北辰捏了捏眉间,一页页的翻了下去。机要处的人不断的来来回回,前线的军报更是如同雪片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送上来,到了凌晨二点钟,他又是集合了郑家军的重要幕僚们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
“司令,您一夜没睡了,现在还是去休息会把。”张副官看着郑北辰坐在一张沙发上,正闭着眼睛闭目养神。沙发下面,早已是一地的烟头。
郑北辰闻言,只摇了摇头,起身,含着血丝的眼睛却依然是雪亮如电。只走到一旁的盥洗室,捧着把凉水洗了把脸,待他出来后,乌黑的短发上便滴落随着水珠。
“去镇寒关。”他一面说,一面径直走了出去。
张副官没有法子,只得跟上。
镇寒关素来都被称为‘天下第一关’,地处东北,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军事重镇。郑北辰刚处理好军务,便马不停蹄的赶到前线查看斥了巨资修建的新筑军防工事。不料到了实地一看,工事偷工减料,简直就是敷衍的一堆堆土罢了,士兵躲在里头,别说掩护,就连最基本的隐蔽性都是没有。
张副官也没想到这布防竟会是如此的摸样,若不是郑北辰毫无征兆的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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