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第6章


楚云轩目之所及,她长指莹白,皓腕玉润。他连忙用双手捧住那茶盏,“谢公主赐茶。”
“楚大人常伴太子左右,想必对朝中之事了若指掌。”孙昭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没有想象中的小女儿之态,没有重逢的喜悦与叙旧,单刀直入,疏离冷漠,当真贵为皇家女。楚云轩这才敢抬眼看她,“公主但问无妨。”
及至傍晚,大将军处理完政务往东宫而来,却见广陵殿外,子无、子有等一干内侍宫婢,皆齐齐站成一排,立在廊下。
齐骁褪下外袍递给子有,“公主何在?”
子有弯了弯腰,“太子洗马大人在教公主读书。”
“哦?”齐骁唇角一扬,“何时开始?”
“自今晨起,便未停过。”子有低头回答。
如此说来,倒是读了一天的书,真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公主。但不知公主此举是为了天下子民,还是为了一己之私。
齐骁扬眉,在广陵殿前止步。
天色渐晚,唯有殿内的灯光通明如白昼,原是玄音公主正在习字。
她安静地坐在案前,脊背笔直,皓腕空悬,侧脸美得好似细致的白玉。
太子洗马着浅色长袍,英俊之姿、天人之态,与那明艳的女子旖旎一室,竟然也有几分入画之感,隐隐动人。
楚云轩温润一笑,借着灯光微微侧首,一双眼仔仔细细盯着孙昭的眉眼。他的目光中有欣赏、有惊喜、也有无限的流连。她每落一笔,身侧之人的表情便几不可查地微动。
孙昭写了几个字,却仍然不满意,她美目半敛,泠泠水波荡漾,“楚大人……”
楚云轩俯下身来,以一方帕子盖住了她的光裸手背,转而用自己的手心覆上她的小手,一笔一划教她习字。
虽是隔了一方帕子,仍能感受到手中柔荑的细致可人。
入眼之处是女子黑亮柔顺的长发,沁着缕缕清香,直扑入鼻端。长发之下微敞的领口,露出几许洁白的肩颈春/光,冰清玉洁,引人遐想。
楚云轩靠得近了,自有一抹绯红落在脸上。
近前的孙昭并未察觉,一颗心都扑在案前的笔墨之上。
竟是……如此手把手的习字,当真有趣!齐骁唇角下垂,忽然觉得自己本该立于数丈之外,徒留那一幅画卷的美好。
子有呆立原地,忽觉一阵妖风袭来,卷起几分落雪,砸在她的脸上,痛不能自已。怀里的外袍被人大力夺走,迅猛危烈,不留下只字片语。
她与子无对望一眼,瞧着那远去的高大背影,不由心中忐忑。
天色渐晚,子无的声音询问道:“公主,该用膳了。”
楚云轩这才惊觉,连忙道:“微臣惶恐,不打扰公主用膳,这便告辞。”说罢轻轻弯下腰身,便要告退。
袖袍忽然一滞,楚云轩回头再看,原是玄音公主的小手轻轻拽着他,笑道:“本宫想多听些朝中之事,楚大人明日再来罢。”
他是太子洗马,她入主东宫。
教导她、陪伴她本是天经地义。而此时此刻,玄音公主的女儿之态,竟令他心中慌乱,难道玄音公主……舍不得他离去?
仅这一念,便心如飘絮。
楚云轩轻飘飘地出宫,遇到迎面而来的大将军齐骁。那人孔武有力,足下生风,擦肩而过的一瞬,他便被那人周身散发的寒意所摄,不觉低头。
心知不便久留,楚云轩草草打过招呼,出宫,回府。
齐骁再来广陵殿,见长几上饭菜温热,却是一口未动。孙昭独立案前,捧着书卷,身材匀秀似碧枝繁花。
子有忙接过大将军的外袍,替他加了碗筷。
“殿下还不用膳?”齐骁率先坐下。
“将军来了?”孙昭转身,缓步至他身侧坐定。
她今日心情不错,白净的脸上掩不住绯红,清亮的眸子流动着波光。
“本宫想……学习些政要之事。”孙昭开口。
子有用一只小盘,将每样小菜挑拣了出来,哪知大将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不用你伺候。”
子有慌忙放下筷子,逃一般地出了大殿。
齐骁将鸡腿、肥肉夹入孙昭碗里,“本将军虽然忙碌,每晚却能抽出一个时辰,教授公主。”
说罢,见她明艳的脸上浮起失望,他忽然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看点:
大将军虽然没有档期,却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公主乐得清静,伺机与男神牵了牵小手。这酸爽,才过瘾!
☆、太子洗马(二)
孙昭的脸红了又白,咬了咬牙,“大将军日理万机,不如换一位先生罢。”
齐骁点头,“太傅崔宴博学多才,你随他读书便好。”
不是齐骁,不是崔宴,她想要的不是他们。
相对无言,齐骁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光,抬眼看到孙昭的小碗满满,鸡腿肥肉竟是一口微动。
他放下筷子,佯装关切道:“饭菜不合口么?”
孙昭摇头,“本宫是出家之人,食不得荤腥。”
终于等到她的这一句话,齐骁走至孙昭近前,神情分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语气却仍然和善:“下臣疏忽。”
他连忙挑了几样精致素食摆在她面前,唇角一牵,“臣闻公主当年,乃是为躲避与北齐皇子的婚姻,才做了曲阳观的女冠。”
他倒知晓地清楚。孙昭无可辩驳,只得点头。
“既是如此,还望公主收敛心思,莫要念想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齐骁气息凛然,神情傲慢,“若是有人伺机接近公主,臣便会将他扔到西凉蛮荒之地,与那昼伏夜出的困兽打打交道。”
洞察力惊人如齐骁,也不枉虚长了她九岁,孙昭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饶是如此,她仍然不敢反抗他半分。她是远离宫廷七载的失势公主,他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梁国虽然姓孙,而此时此刻,他却是主,她才是臣。
古人云,怒后不可即食,食则不化。当夜,孙昭在榻上翻来覆去,仍是气得胃痛,索性起身走到案前,打开书卷来读。
眼角落在案上,今日新折的腊梅悠悠绽开了几朵,芬芳宜人。
齐骁轻蔑的语气犹在耳畔回响:莫要念想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
即使在寒冷雪夜,孙昭仍然止不住面颊生热。齐骁此人,时而狠厉可怖,时而轻浮大胆,可他的那一番话,却如当头棒喝般,令她醍醐灌顶。
长发未束,柔顺而慵懒地贴合着身上的锦缎,孙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株梅花,虽是冻得手足冰冷,却未自知。
子有立在昏暗的灯光下,想起白日里的流言蜚语来。今日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公主狠狠给了玄清长公主一个下马威,便是明目张胆地与皇后过不去。
子有入宫五年,以前发生过什么,她隐隐约约听说过。门窗紧闭,却不知从何处袭来一阵冷风,吹得殿里数十根红烛摇曳生姿,转瞬又恢复平寂。
子有忽然觉得颈项寒凉,声音颤抖道:“殿下,该就寝了。
孙昭离宫三年,而后出家四年。七载春秋,她对宫中之事并不熟悉,更谈不上识人辨人。可眼前的子有,似乎在害怕。
“你跟着太子多久了?”孙昭目光清冷,却仍惊得子有一个哆嗦。
子有伏在地上,轻声道:“五年。”
细看之下,子有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单纯得像一面镜子。孙昭又问,“太子平素和哪些大人走得近些?”
“太子每日都要跟着崔太傅和太子洗马读书。”子有低着头,教人看不清神情。
“如此说来……”孙昭踱步至窗边,忽然推开紧紧掩蔽的窗子,夜色中有刹那银辉闪烁,忽的却又消失不见。
难怪方才寒气骤降,倒是有人夜不能寐。
“而今本宫暂代太子摄政,你若尽心竭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孙昭不由微笑,目光却仍然落在远处的黑暗之中,方才那一瞬,至少二十名暗卫隐匿在四周。
如此大动干戈的大将军齐骁,究竟是护她,还是在圈禁她?
“但凭殿下差遣。”子有叩首拜服。
内侍子无欣喜的声音忽然自殿外传来,“启禀殿下,少府大人求见。”
少府一职,除了统领宫中内侍,还掌管一切皇室需用。而今担任少府的不是别人,正是父皇身边的红人董禄。
夜深雪疾。董禄此时来广陵殿做什么?
若是见他,多有不便,若是不见,却也不妥。孙昭连忙取了锦缎披风覆在身上,命人将殿里的屏风移至身前,这才扬声道:“宣。”
“董大人请。”孙昭看不清子无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态度,倒有谄媚之态。
内府董禄在宫中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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