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国风云》第169章


下,这场战役虽然开局不错,可到底才刚刚开始,出现这般伤亡,瑞卡瓦不禁皱起眉来,仗还有得打,他可不能早早地把自己的队伍整得失去战斗能力。
暂且先休息会吧。
约西亚处发给一线部队的指令很明确,急速进攻。奥格塔维娅部和南北两侧的友军都在马不停蹄地前进,弓箭手在后面互相抛射,步兵在前面大步冲锋,然后敌我两方再度撞到一块,厮杀再起。卡赛利亚军队为了追击赛灵斯的诱饵已经日夜兼程地狂奔两天了,之前他们为了从比利提斯赶回卡赛利亚更是强行军了好几天,他们的疲劳可想而知,约西亚的计划便是趁敌人士卒疲惫之时用养精蓄锐之时摧枯拉朽地击败他们。
虽然敌人有兵力优势,但我方已击溃了敌人的两部,剩下的敌人又未全都抵达前线,还有很多在后面赶路,想必……战局应该稳了吧?
要不划会水?瑞卡瓦想。
战斗仍在继续,相比之前假称斯巴达克时,今天的战斗尤其简单粗暴。赛灵斯军队前进,攻击,再前进,继续攻击,最多只是短暂停顿调整一下阵型。瑞卡瓦一语不发地站在奥格塔维娅身旁眺望前方的战场,又是一队敌人在赛灵斯的优势兵力猛击下溃败了,四散宛若群蚁,箭矢仿佛蔽空的群鸦黯淡了日光,杂乱的战鼓和号角间杂哀嚎回荡不息,远远望去,又是一片黑压压的卡赛利亚军队正在风沙间冲进。
战斗最惨烈之处,支援得最为及时的卡赛利亚骑兵正和赛灵斯的战士们在死尸垒出的丘陵和血水浸出的沼泽里厮杀,骑兵是机动性最好的兵种,他们冲在最前面,因而得到命令支援前线军队,帮助他们支撑到后援抵达。原本平坦的原野已被尸骨堆得凹凸不平,难以行走,双方战士们艰难地在起起伏伏间挪动,挥舞武器互相砍杀、穿刺。血瞳在昏暗的修罗场里闪动,恍惚间给人一众恶鬼降世之感。散落在四处的无主战马展示了卡赛利亚骑兵们的惨重伤亡,瑞卡瓦看到有卡赛利亚骑兵已疾驰东去,对身后的战场不管不顾,他们的披风上还沾着血。赛灵斯军队依旧占据着战场上的兵力优势,在瑞卡瓦视野之外的地方,赛灵斯战线的两端已深深折到了卡赛利亚阵列的侧面,甚至后部。他们,不断前进。
随后,瑞卡瓦又率部下出阵冲杀了两次,终于,在卡赛利亚骑兵们死散殆尽前,卡赛利亚的王旗再度飘扬在了战场上。然而这没能改变他们的劣势,当卡赛利亚两翼军队接连溃退后,全面攻击的号角终于响起了。
“目标,卡赛利亚的王旗,冲锋!”悠长的号角声里,奥格塔维娅高举长剑直指苍穹,重重挥向敌人的本阵,慨然呼喊。
最后一次,瑞卡瓦越众而出,率部下冲向卡赛利亚人的阵列。
“莉莉丝护佑!”他的身后,赛灵斯全军战吼大作,仿佛可以震散流云。
……
大片大片饥饿疲惫的战士们潮水般溃逃,只有卡赛利亚的禁卫骑士们还随护在国王左右,他们拔出佩剑,无畏决绝地望向西方。那是溃兵们背对的方向,也是赛灵斯入侵者攻来的方向。
远远看去,就像是绝望的洪流中最后一个巍然不动的山丘。
旗帜还在飘扬,但敌人已经围了上来。
克洛维什没有想到,这场战争的结束会在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外。即使作为国王,他都不曾听闻过卡赛利亚王国有一个叫萤火镇的地方。
可如今,他的命运却与这里紧紧捆绑。
正面,侧面,后面,赛灵斯的战士们越聚越多,直到把这里围成铁桶。但出人意料地,他们没有一个试图攻过来。
直到一个囚车被四匹马拉了过来。
那里的士兵散开,留出了一条走向囚车的路。一位骑士走到囚车边,将门拉开。
被羞辱的愤怒堵塞在每一个卡赛利亚禁卫骑士的心头。
“哈哈哈哈哈!”克洛维什扬天长笑,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血族的君王的么!”
“国王身为血族贵胄,想必武力惊人,您又是一国之主,地位重大,不敢轻忽啊。”凯·迪利安跃马走到卡赛利亚阵前说道,“这是约西亚大人为您特地准备,连王子殿下都没这个待遇,不会落了王家威严的。”
那囚车确实非同一般。它内部很大,木材黑亮奇异,透过栅栏能看到其中的精致陈设,长椅、茶几、烛台都有着华丽的雕纹,除此之外还备有厚实的皮封书本、鎏金瓷茶具,四面还有外落的彩绘帘子。无视这方便从外向内窥视的栅栏,其规格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国王级别的奢华马车。
但再豪华,这也是囚车。
囚车外部满满地以镀银的方式绘着诡秘而美丽的图案——一般人会那么想。克洛维什作为血族君王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压制血能的符文法阵。
呵,称王十载,一朝成囚。
“也请让我的部下体面地回家安享和平吧。”他说。
“没问题,我们不可能为难各位血族贵人。”
克洛维什点了点头,走向囚车。
“王上!不要!”有骑士喊道。
“好好活着。”他头也不回地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场风景
卡赛利亚军溃败后,赛灵斯兵的追杀持续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都未停止。当瑞卡瓦从杀红眼的恍惚里清醒过来,手腕不再微微颤抖时,眼前已完全变为另一番模样,那是一条狼藉不堪的乡间小路,抬眼望去小路和两侧都是丢弃的兵甲辎重和面朝东方倒下的残破尸体,卡赛利亚溃兵和赛灵斯追骑的背影在四处摇晃远去,山林的上空升腾着数道黑烟,应该是燃烧的遗留物资或百姓的村落。
瑞卡瓦停下马,茫然地环顾四周,他的身边已经找不到部下,附近只能看到一些停下休息的赛灵斯士兵,他们的肩膀上大都挂有大大小小的包袱,大概是沿途搜刮的战利品,其中不少人还带着用绳子捆好的俘虏,看样子此战将士们收获颇丰。
不远处的小路旁有一辆翻到的马车,车旁倒有五杆沾满血污的旗帜,上面的纹章尚可看清,都是卡赛利亚血族贵族的家纹。马车翻倒的一侧乱七八糟地倒着好多箱子,一位棕发微乱的高瘦年轻人有些慵懒地坐在一个漆黑长箱子上,手执一支银杯,微微晃荡。
忽然,他鬼使神差般地回过头,正望向瑞卡瓦探察的眼光,瑞卡瓦不禁一惊,那人竟是丹泽·兰若斯。
丹泽默默地望了瑞卡瓦一会,开口问:“苦战一日,想必阁下很是疲惫了,不如坐回一叙?”
瑞卡瓦不置可否地回望附近,很快确定有不少常备军士兵在这个地方休息,遂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丹泽·兰若斯坐着的漆黑长箱子处坐下。
“这马车为北方卡拉布克伯爵所有,大约是奔逃时太过匆忙磕在石头上,这才翻倒路边。我赶到时,士兵们已把车上的财物搜刮了一番,不过幸好,还有瓶美酒留着供我们休憩时享用。虽然瓶上无标,但细细品后可明显分辨出这是艾平尼纳尔的酒庄出产的佳酿,在巴兹特不可多见。”说着,丹泽把手中银杯放到左手边的木箱上,从侧前大开的箱子里取出已启的酒瓶和银杯,向瑞卡瓦扬了扬,“喝吗?”
“喝。”瑞卡瓦颓废地望着东方的原野,语调平淡。
“给。”丹泽往银杯里倒了半杯酒,递给瑞卡瓦。
接过酒后,瑞卡瓦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为何不醒醒酒呢?直接饮下未免太过干涩,稍等片刻会更加甘美。”丹泽有些惋惜地埋怨道。
瑞卡瓦苦涩地笑了笑,说:“厮杀太久,渴得慌。再者我一向不喜饮酒,好酒坏酒于我无甚差别。”
“哈哈,言之有理,不过好酒遇不到善品之人,只能和普通水一样用作解渴,细细想过还真是有些委屈呢。”
“说得不错,但换个场景就未必了,即使是佳酿,为穿行沙漠即将渴死之人当救命水狂饮,也比遇到饮酒大师有价值得多吧。”
丹泽闻言微笑:“言之有理,只是话间种种,恐有指点命途之兆啊。”说完,他又为瑞卡瓦倒了一杯酒。
“别多心,我只是随口一说。”话毕,瑞卡瓦和丹泽碰了杯,各自饮酒。
从拉蒂亚神秘地下室里的冲突后,两人再无交流,最多眼神相触。瑞卡瓦没有想到,在萤火镇和卡赛利亚兵大战一番后,他竟会和丹泽坐在一块喝酒,人生实在是难测。不过话说回来,丹泽·兰若斯绝非阿坎达尔、昆庭·韦德洛特那样的容易袭杀之人,瑞卡瓦在赛灵斯的宫廷里还有得过,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总是个好事。
正胡思乱想间,瑞卡瓦座下的漆黑长木箱的右边又坐下一人,扭头看去,竟是塞西莉亚·奇帕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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