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狱》第905章


若是杨璟在次,应该会认得,其中一名老者,脸上皱纹如刀刻一般,满是沧桑,便是鹿白鱼的父亲,他的义父鹿老爷子。
而另一名老者,年岁跟鹿老爷子差不多,腰间挎着一柄镰刀,双眸之中却是不是闪过一丝杀气!
“阿爷。。。我们见到人了。。。”那少女将短刀双手奉上,老者双眸一亮,便接过了那短刀。
少女将河滩上的对歌娓娓道来,老者满脸严峻,到得最后,才舒展了眉心处的川字,朝那少女道。
“把我的话传下去,让各垌各寨的头人初九全都过来见我,日头爬过牛头山还不见人,往后就不要再来了。”
少女点头领命,就要出去,那老者却叫住了她。
“等等,这个是你的,拿好,不要轻易拿出来炫耀。”
老者将短刀递给少女,少女不由笑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这才将短刀塞到腰带里头,快步走了出去。
“你养了个好儿子啊。。。”那老者朝鹿老爷子如是说道,鹿老爷子笑了笑,端起黄色的浑浊米酒,朝老者笑着回道:“你也养了个好女儿咧!”
第七百五十四章 接风洗尘拜访头领
杨璟在画舫上一展歌喉,与这些蛮族女子唱和,还赢得了少女们的欢心和爱慕,经过武白叔讲解,众人都知道绣球算是一种定情之物,对杨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听不懂歌词,但越是神秘,他们便越是觉着杨璟深不可测,仿佛杨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般,也只有这样的主帅,才能够稳定人心,才能带领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另一头的贾似道则越是气馁和愤懑,赵昀派他担任监军,就是为了钳制杨璟,可如今还未上战场,他已经失去了对杨璟的掌控,甚至反过来被杨璟所拿捏,他又岂能不咬牙切齿!
游江归来之后,贾似道便忿忿地离开,只说吹了江风,有些不适,连武白叔的接风宴也没有参加。
没有了贾似道在场,这些个武将更是没了忌讳,张长陵等人趁机拉拢关系,诸人也更是熟络起来。
今次南征乃是朝廷十几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军事行动,能够参与的,无一不是军中的实权老人,是以对张长陵也并不陌生。
当初张长陵所受到的遭遇,也让这些武将感到颇为心寒,也正因此,他们才刻意巴结朝堂上的文官,以免自己有一天会步了张长陵的后尘。
可如今张长陵起复,而且官家还下了罪己诏,杨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武将们的地位水涨船高,贾似道在杨璟面前处处碰壁,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自然也就有了信心。
若今次南征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武将们往后走路可都不需要再低头,说话也有了底气,不需要在文官前面低三下四了!
武白叔虽然是地方官员,但早已得了杨璟的密信,让鹿白鱼和杨艾男在安置地域里头联络诸多少数民族的兵马,是以在宴席上也并不矜持,主客之间也是其乐融融。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武白叔又让人献上歌舞以助酒兴,所请也都是本土本地的班子,倒也别有特色。
白日里参与劳军的诸多地方豪绅和耆老也都纷纷赴宴,场面倒也热闹。
杨璟正是因为需要动用贾似道的官场影响,保持后备补给的通畅无阻,才没有与贾似道斗破脑袋,如今有了这些地方官员的支持,即便漕运上出了问题,地方上多少也有些帮助。
或许这些帮助只是杯水车薪,但让武将们倍感安心,让他们有了信心,士卒们也就更不必担心了。
虽然杨璟因为早先的危机,使得一头长都变得花白,如今已经痊愈,又因祸得福地凝结内丹,可那头却没有重新变黑的迹象。
即便如此,众人也都看得出来,杨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毫无疲态,又沉稳大气,确实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的派头。
杨璟也很是亲和,虽然是尊贵的侯爵,又是南征主帅,但却没什么架子,地方官员们聊起本土风俗民情,杨璟竟然也能够娓娓道来,不由让人惊诧。
不过杨璟又没有那股咄咄逼人的贵气,反而让人如沐春风,这酒宴也就没有太多的拘束。
到了后半程,杨璟借口离席,众人也欢欢喜喜送了出去,毕竟人家是主帅,军务繁忙,能够抽空来赴宴,已经给足了面子。
杨璟出来之后,在武白叔的府衙稍作歇息,不多时便见到了鹿白鱼和杨艾男。
鹿白鱼早收到了暗察子的消息,见得杨璟也是欢喜不已,便引着杨璟去见鹿老爷子。
一路上,鹿白鱼又将杨艾男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杨璟,杨璟又是一番勉励,杨艾男也很是得意,不过内心之中却又不断告诫自己,距离义父还有太大的差距,一定要继续努力。
马车离开知府衙门之后,便往临桂县方向而去,越走越是僻静,渐渐往山里去了。
这是个多雨的季节,走着走着就下起大雨来,山路又不好走,到了后半段,只能步行。
三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便往山上走,虽然没有灯笼,但鹿白鱼却熟门熟路,不多时便见到了一片寨子。
这寨子前头竟然还有哨楼,楼上几个蛮兵,背着硬弓竹箭,腰里挎着镰刀状的生铁弯刀,旁边还插着几杆铁头竹矛。
鹿白鱼往上头喊了话,不多时便有人开了寨门,却是白日里那个与杨璟对歌的胆大少女!
这少女穿着一身黑衣,下身是短裙,露着膝盖,包着头巾,脖颈上戴着光灿灿的银饰,脚下虽然是草鞋,但小腿上裹着绑腿,腰间则插着姒锦那柄短刀。
杨璟知道,这些银饰平日里是不戴的,贵客上门才会做这样的打扮,心中不由安稳了下来。
“没想到竟然是阿妹,哥哥我可是失礼了…”
壮话如同其他少数方言一样,传承算是比较完整,从白日里的对歌,杨璟就能够听得出来,其中虽然有些小差别,但并不算太大,以前广西的地方电视台还用壮语来播新闻,杨璟自然是会说的。
那阿妹早在对歌的时候,就知道杨璟的壮话说得不,即便他是汉家郎,与鹿白鱼这苗家人走得这么近,自己又会说壮话,自然是亲近了不少的。
“阿哥说笑了,是阿妹没规矩,阿哥快请进去,阿爷他们已经等着了。”
杨璟点了点头,便跟着这少女走了进去,杨璟又趁机问道:“阿妹…”
这话还未问出口,那少女已经抢白道:“阿哥可以叫我阿漓,漓江的漓…”
杨璟起初也觉着冒昧,如今她自我介绍,倒也省得阿哥阿妹叫着肉麻兮兮的。
“啊漓,白日里人多嘴杂,也不好相认,多有冒犯,你可不要见怪,军队里头规矩多,我白天过不来,只能麻烦各位夜里候着,倒是过意不去的…”
杨璟如此一说,啊漓不由吃了一惊,朝杨璟确认道:“将军哥哥白日里就认出我了?可将军哥哥从未见过啊漓呢!”
杨璟笑了笑:“我虽然认不得你,但知道你一定是头人派来试探我的,而且我还知道,是头人听说我要游江,才临时起意让你们去的。”
啊漓满眼惊愕,不由叹道:“鹿姐姐和杨家小哥都说将军哥哥未卜先知,起初小妹还不信,如今算是服了…”
“只是将军哥哥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杨璟有心考校杨艾男,再者,杨艾男是今次主要的联络人,往后跟壮族等各族佣兵打交道,也都需要杨艾男出面,杨璟必须扶植杨艾男的威望,便朝杨艾男问道。
“艾男,你可知道为父是如何看出来的?”
啊漓就更是惊奇了,杨艾男白日并未在场,他就更不可能知道杨璟是如何看出来的了。
杨艾男可是被几大宗师教导出来的小怪物,略略沉思了片刻,便分析道。
“这静江域内能够泛舟游江的地方很多,但既然能够泛舟游江,说明水位不浅,这种地方的河岸并不适合浣衣洗头…”
“啊漓妹妹和姐妹们为了截住义父的船,也没得选择,也不能开门见山,只能假装洗衣服,或许这就是破绽所在了…”
“至于头人临时起意,也很容易说得通,若是头人早先便有此意,一定会选个适合的河段,而且会换一种方式,比如让啊漓妹妹带人在江面上撒网打渔,比洗衣服更合适…”
杨艾男如此一说,啊漓不由大吃一惊,心说难怪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会打洞,也只有杨璟这么个大怪胎,才能养出杨艾男这么个小怪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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