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四安》第9章


“什么九重天的人,不过是个勾引异族的可怜人。呵,你那水草园不干不净的,也难怪天庭的婢女一进园内,就如此肮脏不堪了。”
秽乱之语传入耳内,水神当即飞身而出,欲夺水水仙灵。河君早料到她有此行,已抢先一步收回神力,与水神正面交锋。不过三下,河君便被打成重伤,摔落在地,口中闷出老远的鲜血,抚着胸口嘴硬道:“小神劝水神还是少费些力气,如今水水在我手上,若是把我打死了,怕是她也活不了。哦,忘了说,这婢子已有三个月身孕了。”
斜阳初落,一曲长歌悠然婉转,情深入骨,道出千年等待,长思长情,惟愿这一生,细水长流,相伴至老。
水草园,寒芜一片,大抵是受水神心绪影响,紫水草毫无往日的生气,耷拉着针叶,伏倒在地。
园子深处却发着淡紫色的光芒,浅浅的,忽明忽暗,似是寿终正寝一般。
青石台上琉璃杯盏被抬起复又放下,道长留下的竹叶青一日少过一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水神如是想着,道长那你等会等着我,等我尽早脱身,等我处理好一切,然后,缘起时,我许你,一世长安。
那抹幽光终是进了水神眼中,她微微抬目,“只这一次,我不是为了众生,我想私心一次,为了玉绾。这都不行吗?为……什么,偏偏是你?”
临毕倾身前往光源出,一挥手让方才那团光暗淡下来,现出一株箨草,此草形如绿葵,叶深如杏,是治疗玉绾的眼疾也就是瞢症的唯一法子,等了几百年的果子现在已经暗黄。正是时候,是时候拿来给玉绾治病了,可如今,一切努力都白费,日夜浇注的希望,一瞬间倾塌。童子之实,方能治症,时间再难寻得第二株箨草。
缓缓地,光芒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额发高冠,唇红齿白,足以倾倒众多少女心,也不怪水水初尝情之一事,此等奥妙玄机的东西,沦陷其中难以自拔也是有的。
少年起身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如初见时分无二,低眉顺眼的。水神稍稍欣慰,俯身扶起他,道:“你可知,来时我有多气你,可我现在不气了。我不能怪你,不能怪水水,你知晓吗?”
秋水瞳浅浅婉转,百种风情似是一瞬间随意转换。少年还是不语,但明显的是觉着自己实在混账,对不住水神和玉绾仙君,双手绞着玉衣,局促不安地立着。
水神叹了口气,不忍地对着他说道:“世间最可恶的,大抵就是‘情’字了,一旦惹上,它定教你为之倾尽全力,不顾生死。自古多少帝王,爱美人不爱江山,由此昏庸无道,被后世唾骂,可他们有错吗?美人有错吗?不过就是沾上了‘情’,身不由己罢了。帝王尚且如此,我又怎能要求你绝情去欲。只是这么一来,玉绾又得等上几百年也不定。”
眼见这少年眼中愈来愈深的自责,水神复有开口:“你与水水可好?”
一提起自己心爱之人,少年才开始说话:“嗯,好,水水好,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水神轻笑,你才见过世间多少女子啊。“这样我便安心了。”这样我做的便是值得的。“你且在这耐心等着,不日,我会带水水来见你,那是你们是去是留,都随你们。”
“现在呢?水水生病了吗?”少年焦急起来。
“她很好,你大可放心。只是她主子最近忙着准备大会事宜,离不了她。”
水草园软泥沙子踏着很是舒服,只是今日水神再没心情玩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在得知石道长还有望回来之时,自己,一直是紧绷着弦,道长便是一切动力,所做的也全是为了道长,但是道长知道吗?伊鹤,你的伊鹤,她不觉得累,不觉得这是徒劳。
“怎么还不告诉他,他心系之人如今危在旦夕?”
水神敏捷回身,作好随时开战的架势,“什么时候,河君还能自由出入我水晶宫了?”
河君也不恼她忽略自己的揶揄,又继续道:“我说水神啊,咱好歹邻里一场,你可真够绝情的,我府上大门可是随时向你敞开的呀,只是你忒不领情,都六百年了,您这尊驾连一次都没临幸寒舍呢!”
水神仰天长笑,抚着腰的素手不住颤抖,是真的觉得好笑了,半晌才将将停下,可还是偶尔颤着双肩,“看来我还真的得去一趟了,毕竟,我的人,现在被你无故抢的去了。”
河君心情大概是不错,不然他听见水神这话怎么会不怒,反而面色红润了起来,也不知道砸暗自兴奋个什么劲儿。
☆、第 9 章
六月初一,百花齐放,玄女大会如期举行。
沁桐殿内,一大清早便不安分,闹开了一锅粥。
“快快快,拿我的官服来!”
“主上,官服早没了。”
“什么早没了,好端端它自个长脚跑了不成?”
“您忘了?自从六百年前的那次天地大会上,您与中河神服饰相撞后,回宫就一把火将之烧了呀!”一旁蚌精为难地提醒着。水神倒是真忘了,与河君的过节想必就是那时起始的吧。
“是我吗?明明是那臭老龟剽窃我的创意!”水神火急火燎地挑选着发饰。
“那主上,现下打算穿哪一套赴会?”蚌精手中捧着十几套羽衣,战战兢兢地问着。
水神轻眺一眼,“你这选的都是什么,穿这些,我还如何在会上艳压群芳,给玉绾呐喊助威?把一开始那套拿来吧。”
蚌精连忙跪地寻找那套一个时辰前被自家主上口口声声扬言不够精致又随手扔到哪个角落也不得而知的绛紫色曳地望仙裙,臂上挽迤着长约丈许的烟罗紫轻绡。
正当水神不紧不慢解着繁复的血红色合欢罗衫,准备套上一开始的绛紫色时,疏枉如风一般冲进石帘,在水神面前大口喘着粗气,而满室小妖都修为极好地保持着惊呆的模样愣在原地,尽量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片刻后一只小妖许是终于坚持不住,手中翡翠珠子倏地落地,清脆的响声回荡开来,拉回众人神思。水神低头见自己连腰带还未解下,依旧完整的袍子,才转头对蚌精吩咐道:“看茶!”
疏枉也自知无礼,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先别急着喝茶了,四安村出事了。其实不光是四安村,这一带水系不知怎的,突然干旱无比,绵延数百里外,直逼甘枣山,流经之地,草木枯萎,庄稼颗粒无收!”
小妖们惊慌不已,人界将有大难。
水神不慌不忙地开启水镜,果见四安村里干旱异常,别处的逃难人赶至四安村却无处落脚,村口已聚集了一帮难流民,个个面黄肌瘦嘴唇皲裂,想是已饱受饥渴之苦。四安河有自己坐镇,鸣蛇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甘枣山?”水神轻轻重复着,突然恍然大悟,“若此山都危及到,那大地水源岂不是会流逝。再者,甘枣山就是箨草所产之地啊。是河君,他有意与我过不去,只是,没有我的水令,他有何能耐调得动三川四海之水?”
疏枉也紧锁眉头,显然是有着相同的疑惑。
“除非……鸣蛇出世!”水神半晌后出声,死死地盯着疏枉,惊讶之余急急招来多年未使用的九截鞭,希望手法还未生疏,拉过疏枉便往甘枣山方向赶去。
途中疏枉越发疑惑,“鸣蛇怎会轻易出世。如今世道太平,它更没理由……”
“你了解鸣蛇吗?”水神打断他。
疏枉闻言,略有些不自信起来,毕竟他也只是在古籍上浏览到一些,并未亲眼见识过。思考后回答:“我只知鸣蛇煞是凶险,长眠于鲜山之下,对世间一切邪恶极其敏感。若世道昏暗,此兽便有机可趁,苏醒后遇水则饮,所过之地绝不剩下一滴水。鲜山与甘枣山的水流同属一系,它这一出现,把自己本窝都祸害了。”
水神听完苦笑道:“你知道的这些算不得秘事。话说上古神造世间万物时,不偏袒一方,不削及另一方;太过强大的必将消亡,太过弱小的也不免被淘汰。若南海有难,这世上另一角必是国泰民安,这便是万物的平衡之道。阴与阳,明与暗,生存与消逝;万物皆有其对立制约的一面,譬如你我这样的仙人,也不免要经历一道道天雷的考验方得长生,挨得过自不必说,要是挨不过,那一切枉然,重头开始罢……”
疏枉听得津津有味,伊鹤在何时都能如此镇定自如,实在佩服,只是好像有地方不对劲啊。他不好意思地搡了搡水神此刻正比划得起劲的胳膊,道:“那个……所以,跟鸣蛇有何关系?”
“噢,铺垫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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