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第234章


这个问题王慎在组建泗州军的时候就考虑过,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如果部队不能夜战,很多战法都无法使用,却是一个重大缺陷。再加上泗州军采取的是精兵战术,主力战兵每天都有二两肉可吃。肉类制品中,内脏占有很大比例。
所以,到现在,泗州军主力战兵虽然不至于像猫科动物那样一到夜里都两眼绿光,但凭借天光,还是能勉强看到东西的。
如此,部队就具备有一定的夜战能力,至少能够保持紧密的队型,部队也能互相配合。
泗州军如果今夜突袭李宏大营,那就是正常人和瞎子打,如果还打不赢,干脆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想到这一点,岳云一脸的激动:“军使一语惊梦中人,高明,真是高明,末将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就好。当然,光靠这一点还是不够的,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岳云拱手:“还请军使教我。”
王慎:“除了人之外,战马晚上也是能看到东西的。某以前试过,就算在再黑的夜里,战马也能看清道路。今晚这一战打起来,可用战马在前面开道。只要紧跟着在前面担任突击任务的骑兵,士卒们也不会走错路。”
岳云突然想起一事:“军使,末将还有一事不明。”
王慎:“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自是知无不言。”
岳云:“今日白天末将见李横的营寨扎得极牢,就算贼军在夜里目不能视物。可他们只要打起火把,守住栅栏、鹿砦、土垒,最后咱们的突袭不一样变成规规矩矩的攻坚战。如此,未必能轻松就拿下敌人的大营。如此一来,也失去了突然袭击的意义。费而不惠,毫无意义。”
“说得好,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是在动脑筋琢磨怎么打仗,我很欣慰。”王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岳云。
对于岳云他是寄以厚望的,在真实的历史上,岳云除了是一员悍将之外,打起仗来也有章有法,并不是后人所想象的那样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这和岳飞的调教有莫大关系,毕竟是父子关系,一旦岳云做错了事,岳爷就会毫不客气地斥责惩处。
可在这片时空里,王慎只不过是岳云的姐夫,岳云就算再可恶,自己拿他也没个奈何。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烦躁耐心培养。
王慎:“不用担心,李横的营寨虽然扎得极牢,可在我眼中不过是沙滩上的城堡,只需一道海潮涌来,立即会被抹平了。”
岳云一脸的疑惑:“军使,俺不明白。”
王慎看了看外面已经逐渐黑下去的天空,悠悠道:“这雨眼见这就要落下来,还小不了。我看啊,怎么着也得落个平地三尺。久旱无雨,各地干得厉害。李横那么多人马,见天要喝水,为了方便,将大营扎在地势最低处的河滩地上,取死之道啊!某也是看到这一点,才决定今夜和敌决战。为将者,眼睛不能光盯着敌人,还得了解战场的山川地理,理解当地的水文气候。所谓,留心处皆是文章。”
听他这么说,岳云身子一震,忍不住“啊”一声跳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等下大雨若是下起来,各处的雨水汇在一起朝敌营冲去,那个热闹就大了。”
是的,正如王慎所说,李横军因为内讧,这厮为了保命,以免自己被脑分裂的手下暗害。就带了一万多部队从山区撤到孝感来。也因为士兵实在太多,人马的饮水问题就变得分外的突出。
大热天的,如果没有水,部队坚持不了一天。所以,他就将大营扎在孝感城外的环水边的河滩地上。如此方便是方便了,可有一个问题,大营的地面都是沙地,地势又是这一带的最低点。如果大雨一来,被大水一冲,所有的防御工事都会被冲坏,还怎么守?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手,此战必胜!”岳云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
封长青也笑起来,忙将一碗茶递过去:“小舅爷,你还是坐下喝点茶水吧!”
“不喝了,不喝了,我得回军营做战前动员。”刚要走,岳云突然站住了,转头看着王慎,一脸忿忿不平:“军使,还请教,岳云所领这一军叫什么名字?”
王慎不解:“背嵬军啊!”
“你倒是记得,什么叫背嵬军,那是先登陷阵,每战必冲锋在前。可是,这几个月来,好象战都被你的骑兵包打了,俺不服。俺今天要打头阵,否则,你干脆取消俺们背嵬军的旗号算了。”
王慎点了点:“倒是啊,老不让你们背嵬军冲锋在前也说不过去。兵是打仗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这样好了,我答应你。前几日,踏白和李横的斥候骑兵交手不是缴获了上百匹战马吗,你现在就去要。这次安陆攻略战,但有缴获,无论是士卒、战马还是铠甲兵器,先紧着装备你的部队。不过……”
是的,在真实的历史上,岳家军有三支骑兵:踏白军、游奕军、背嵬军。
不,应该是两支本。背嵬军严格说来是骑在马上的重甲步兵。到战场之后,岳云和他手下的健儿都是要下马步战的,就好象后来的蒙古人一样,这才是军队中真正的主力。实际上,在冷兵器战场大会战中,骑兵的任务是侦察、穿插迂回、骚扰和冲阵,真正解决战斗的却是重甲士。
他的神色严厉起来:“你手下的士卒是我军最剽悍敢战的勇士,你又是老子的小舅子,是某的脸面。若是作战不利,堕了俺的颜面军法须饶你不得。”
岳云今天只想得先锋的任务,却不想反得了许多战马,心中惊喜,忙拜下去,嚷嚷道:“军使你就看好了,看俺是怎么打仗的。若是犯了错,输人输阵,尽管用军法制俺就是了。就算你砍了我的脑子,岳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王慎一挥手:“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下去准备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如预料
雨前的帐篷里闷热难当,李横已经脱得只剩一袭亵衣,一口气喝了两碗绿豆汤,心中还是烦躁欲狂。
躺在席子上,怀中抱着一口竹夫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竹枕上的那一丝凉意。渐渐地,竹夫人的身子就变热了。
汗水如浆而出,涂在芦席上,滑溜溜让人好生难过。
和这个时代的人天一黑就上床睡觉,天未亮就闻鸡而起不同,李横习惯在晚上看上一会儿书,不到二更不会上床。通常是,日上三秆才会起来。这在别的人眼中,难免有些不象话。
不过,到泗州军之后,他才发现王慎也有同样的生活习惯,说起来,二人也是同好啊!
可是……这厮……这个武夫实在是太可恶了。
回想起自己到泗州军中的这段日子,李横都快患抑郁症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雄心勃勃想要拿到军队的实际指挥权,做出一番事业。在他看来,自己怎么说也是朝廷派遣到荆湖地区的置制使,王慎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官,见了自己还不战战兢兢,惟命是从?
可现实是,这个王慎完全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军中事务,既不请示又不汇报,一个人就独断专行了。
李横也想过将手下的幕僚安插进行辕中的要紧位置上去,以便潜移默化地掌握泗州军机要。可是,派出去的人没两天就被人家给排挤回来了,有的人还顶着乌鸡眼,说是被那些卑贱的军汉蒙了头打出来的。
就在前天,一个幕僚因为行军速度太慢,竟被军法处打了二十军棍,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说起军汉们的蛮横和可怕,幕僚们都面容苍白,死活也不肯在去当差。
这事让李横气得浑身发抖,却有无可奈何,他现在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今日白天受了王慎的气,又热,李横怎么也睡不着,只得披衣起来,铺开纸临贴。
写了半天字,澎湃的内心才算平静下来。
一个扈从蹑手蹑脚走过来,低声道:“相公,夜已经深了,你老人家还是早些安歇了吧,身子要紧。”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横见一砚墨汁已经用尽,忍不住问。
扈从:“快三更天了,相公通常都是这个时候歇的。”
“哦,这么迟了。”李横心中突然一凛:“王慎不是要这个时辰出军偷李宏大营吗?”
扈从:“是的,各军士卒已经披挂完毕,就要出发了。相公,反正此事同咱们也没有关系,还是先睡吧!”
“老夫身为置制使,如此大战,自然要坐镇中军。”
扈从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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