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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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她已是羞不自胜。
这小丫头,平日里在山寨里大大咧咧,惟独见了牛皋却是异常的害羞,小儿女态尽显。
当下,细妹就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把小刀将牛皋面上的胡须细细地剃成三缕。又用热毛巾抹了头发,拢成一束用一根钗儿插了。
牛皋被细妹那双小手在自己脑袋上一阵归置,只感觉面上酥酥麻麻,说不出的舒服。
突然,细妹的手停住,停在牛皋的脸上。
牛皋不觉问:“怎么了?”
细妹的声音轻轻传来:“真没想到大哥却是……”
“却是什么?”
“却是如此一个英俊男儿。”
牛皋忍不住扑哧一笑:“俺就是一个粗人,英俊个甚?”
“大哥,这是镜子,你照照。”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牛皋吃了一惊。
镜中的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梳得整齐,往日那肮脏的胡须也整理的干净。方面大耳浓眉大眼,倒有种说不出的威仪,当真是相貌堂堂。特别是那三缕胡须,更是给粗豪的面容平添了一股儒雅。
毕竟是世家缙绅子弟出身,有这良好的营养和家教,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种气质却不是一众大字不识的几个的摩尼教徒所具备的。
在镜中,细妹眼睛闪闪发亮,目光中有说不出的爱怜。
牛皋暗喜:想不到俺老牛也有英俊潇洒的一天,别说是钟子昂了,就算是俺去世多年的老娘活过来,怕也是认不出她的宝贝儿。果然,这人还是需要打扮的。
收拾停当,牛皋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向议事厅走去。
刚走到议事厅门口,就看到杨幺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牛皋,就笑道:“缘何耽搁这么久,梳洗过了,是细妹给你打扮的?”
见牛皋点头之后,杨幺哈哈大笑:“看来细妹心中果然是有你的,以往我都是由她梳洗收拾的。等她嫁了你,以后可没这个受用了。”
牛皋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正在这个时候,厅堂里响起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外面可是细妹未来的夫君铁柱?”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小,显得中气不足。
杨幺:“回钟大哥的话,正是铁柱。”
“什么钟大哥,是官家,不识规矩。”另外一个声音传来,甚是响亮:“叫他滚进来磕头。”
杨幺皱了一下眉头:“是,太子殿下,下官谨尊太子教令,这就宣铁柱进殿。”
牛皋走进厅堂,抬起头,眼睛都花了,然后又差一点笑出声来:直娘贼,这就是钟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座庙里出来的土地爷。
只见,上首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此人生得倒是相貌堂堂,只是面容青白,目光无神,显然是被酒色淘虚了身子。
他身上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袍子,上面绣着五爪金龙。除了金龙之外,还有许多祥云和叫不出名字的花儿,看得人眼累。
这人自然就是钟相,他的身体已经发胖,腰上的玉带已经系在胸口上。
在他已经略显花白的头发上是一顶黑色的进德冠,冠上依旧如花团锦簇的龙袍那样点缀着乱七八糟的装饰物,有金花,有珍珠,有金丝,有玉石,最离谱的是还插了一根女子的步摇。看来,这家伙就是个乡下土财主,爆发户,恨不得将全副身家都戴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有钱人。
他只要稍微动一下,满脑袋的珠玉都在颤动。
顿时,流光异彩,眩目异常。
在大厅堂里还立着许多如杨幺这样的“大楚朝”的文武官员,这些官员们身上的官服也是五花八门,有以前抢得的州县官吏的袍子,有武人的军装,有的索性就叫人弄了一匹绸缎胡乱地做了一身,显得得意洋洋如勾栏瓦舍里的俊俏后生。
牛皋大为服气:这是什么穿戴啊,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有这样穿戴的……倒像是舞台上的优伶戏子。这个伪楚朝,直他娘就是个草台班子。
看到牛皋面上的讥笑,那个响亮的声音又传来,呵斥道:“混帐东西,你在笑什么?”
呵斥牛皋这人正是身材胖大的钟子昂,说起来,这父子二人生得倒像。
牛皋忙跪下去,三呼万岁:“小人铁柱拜见官家,拜见储君,小人今日总算是见到真龙天子了,那是祖坟冒青烟,心中高兴,故尔欢喜!小人君前失仪,死罪,死罪!”
这露骨已极的马屁拍下去,钟相显然极其受用,道说:“朕恕你无罪,铁柱,你起来吧!”
“谢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相看了看牛皋,点点头:“细妹可是朕看着长大的,乃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想不到她却看上年纪这么大的人?也对,你年纪虽大,可生得却好,且体魄健壮,是个勇士,正好为我神教出力。太子身子欠安,听杨太说你懂得针灸之术。虽说咱们神教只需心怀虔诚,大明尊自然就会保得我等富贵荣华无病无灾,如走方郎中这样的歪门邪道,都要一刀斩了。可这阵子,朕聆听明尊玉旨,大明神却没有启示。军情紧急,你先替太子看看再说。”
所谓的教义,那是骗村夫愚妇的,如钟相、钟子昂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傻到生了病不吃药大扎,只念经祈祷。
那不是茅房里点灯——照屎吗?
“是,官家。”牛皋就走到钟子昂的面前,问:“太子可觉得什么地方不妥?”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来袭(一)
钟子昂看了牛皋一眼,突然神色一动:“铁柱。”
牛皋不动声色:“太子殿下又何吩咐?”
钟子昂慢慢站起来,端详着牛皋:“你的模样看起来好生眼熟,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牛皋心中一跳,他心志本就强大,依旧保持着谦恭的神色:“今日是小人第一见到殿下。”
杨幺插嘴笑道:“太子,这位铁柱兄弟原本是河北辽人,流落到大江以南,方才我不是禀明了你和圣上了吗?”
“不对,绝对不对劲。像铁柱这样高大的汉子咱们湖南可不多见,只要见过一面,我肯定是忘不了的。”钟子昂狠狠地转过头去,欲要呵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上却出现了痛苦之色。
原来,他左臂有伤,这一转头却是牵动了伤势。
牛皋见状,忙问:“太子殿下,听说你左臂伤了,可要紧,小人,略懂推拿,也会一些医术,可否让我替你看看。”说着,就顺势将右手搭过去,搭到钟子昂的后颈处。
他手下暗暗蓄劲,只等一个不好,先拧断钟。
不过,这鸟人脑袋大脖子粗,脂肪层也厚,不是太好使力。
钟子昂哼了一声:“还能如何,那日遇到泗州军王贼的大队人马,老子背心中了一箭,行动不便,后来摔了一交,跌得我左手使不上劲,你真的会推拿会医术?”
杨幺:“自然是,太子殿下,我伤了肺经,终日咳个不停,铁柱兄弟一针下去,顿时就止住了,你也不妨试试。”
“哼,胡吹大气,若真有手段,老子就封大个大官。否则……”
杨幺哈哈一笑:“别否则了,若是不成,还能怎么样,铁柱是我的人,到时候我向你赔罪就是。别说是他,就算是江陵府中正经的郎中过来,也不敢保证药到病除。”
牛皋见钟子昂不在纠缠,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还好那日作战的时候我浑身铁甲,隔钟子昂又远,还好先前细妹替我梳了头发刮了胡子,否则今日就麻烦了。
也不在多说,牛皋大概问了一下钟子昂的伤情,又道:“太子殿下,烦请你将左臂抬一抬。对对对,用力举过头去……怎么,只能倒这个位置吗?”
原来,钟子昂的左臂只抬到与肩平齐就在动不了,满面都是痛苦之色。
看到这情形,牛皋心中有数。这是典型的一交跌下去摔到了手肘,拉伤了大筋。
这中伤牛皋在以前也碰到过,那是在二十年前,自己和家中一个教头练习器械的时候,被人一棒打在手上,虽然下来也不痛,可手臂死活也抬不起来。养了半个月之后,实在忍不住找了个郎中回来,一针下去,立即就恢复如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牛皋对于推拿针灸一类的东西有了兴趣,觉得习武之人难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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