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第836章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居然是刘盈先开口。
拱手敬施一礼,显然这三年多来,刘盈马上功夫已经练得相当不。刘盈先开口说道:“师父,那场战事,虽说我守备团大获全胜。刘师伯事先看破那突辽统帅的如意算盘,故意放走一部金狼骑兵。本该一切皆在刘师伯掌握之中,那范国师与突辽统帅皆已焦头烂额……不料那突辽统帅狼子野心,居然趁机发动事变,一举格杀反对者,独掌突辽国大权,成为摄政王。乱臣贼子,欺君罔上,当诛。”
听罢徒弟这番话,李得一心中给个评价:“中规中矩。”但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在李得一想来,徒弟资质差些不要紧,可以教么。自己还不是得了师父和师哥倾力教导,才有今日。
“看刘盈这个性子,实在是个老实孩子。罢了,看来俺要将其留到二十岁,多教他两手俺的绝招,再让他回国。若是这仗结束就放他回去,少不得要受些欺辱。”李得一心中暗暗想到。
什么?你说这天下还有人敢欺辱太子?实话是,敢的人多了。当然,鲜少有人会当面这么干,但背后偷着打太子黑拳的,历朝历代这类人简直太多。最常见的两类人,一是太子的兄弟,二就是外戚。
老实孩子居家过日子其实挺不。可问题是,身处太子这个位置,正是上有皇帝下有百官,万众举目,稍有不慎就要被折腾一番。而且你还不能肆意回击暗中欺辱你的那些杂碎,因为太子是二把手,说了不算。也有太子奋起反抗的,然而最后被皇帝无情扣上意图不轨的罪名,废除太子之位,无情拘禁。
刘盈说完,就该朱标发言。
朱标也是先恭敬一礼,然后开口道:“师父。那场战事,刘师伯料敌先机,神机妙算……统万城内一场变故……突辽国君不君臣不臣,料那突辽统帅而今不过是以威压住,德却不能服人,早晚必败。”
朱标这番话听着比刘盈好像深刻一些,然而实际如何,却还不好说。
听完两个小徒弟的发言,李得一先不忙点评,忽然开口问道:“在你二人心中,为师我是何等样人物?说来听听,今天为师特许你二人畅所欲言,但说无妨!”
俩小徒弟完全没反应过来师父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顿时都有些发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得一寻思一下,也觉着自己有些为难俩小徒弟,又改口道:“前番交战之时,为师曾带你二人趁夜去侵扰突辽大营。你们对俺那一番作为有何评价?”
朱标犹豫一下,说道:“学生不敢言评师父之事。”
“俺让你说你就说!你虽然拜俺为师,这三年来,俺可从不曾打你一指,骂你一句。你怕啥?”李得一故意加重语气催促道。
朱标老实答道:“礼不可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师徒堪比父子。学生不敢言师。”
听了朱标这回答,李得一眼珠一翻,居然浑身涌上一股无可奈何之感,感觉实在犟不过这个小徒弟。
这三年来,朱标跟着自己确实变得活泼开朗许多,本事也大有提高,眼界与城府也是大有长进,不再是宋连教出来的那个不谙世事的死板小书呆子。可他依然谨守第一个老师宋连教的那套礼节,轻易不肯逾越半步。
李得一扭头再看看刘盈,刘盈正死死咬着嘴唇,一看师父看向自己,居然有些惊慌地迅速低下头。
刘盈倒是没学过那些礼节,但在他心中,给自己开蒙又教导自己文武技艺的李大哥乃是无比的高大,甚至于给他一种亦父亦友的感觉。虽然那一次夜袭,李大哥所用的手段好似不大光彩,但兵书上说了,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只要能获胜,李大哥那么做,也并无不妥。
“这俩小徒弟,这三年跟着俺风里雪里受得,战场上得,天下最凶恶的金狼骑兵也砍得,统万城内一场政变也听得。怎么还是这样老实?难道真如那句话所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李得一不由皱起了眉头,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想法了。
李得一之前对俩小徒弟的培养,一直默默按照师父教导自己的方式进行,并且期望俩小子能像自己一样,慢慢成长起来。李得一不奢望俩小子能跟自己一样,只希望他俩能洞悉世上阴谋,回去当太子不要吃大亏就行。
然而李得一却却忘了,他自己小时虽然胆小,但却是个天生的孬种。小时候自打爹没了之后,李得一为了让自己在庄里不受欺负,就有意接近庄里谁也不敢惹的三爷爷。每天跟三爷爷待在一起,学着舞弄些刀棍。后来机缘巧合进入威北营,学了些本事之后,更是坏得不行,这些年也不知多少英雄好汉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而朱标和刘盈两个,天生就是俩老实孩子,肚子里根本没有李得一那些坏水儿。所以这三年来,尽管李得一倾囊相授,俩孩本事大涨,但俩孩子仍没能像他们师父期望的那样,变成一个让人敬畏的太子。
李得一最近总是下意识在心里认为,自己这俩徒弟如此老实,将来继承皇位之后,说不得就要被臣下或宗亲外戚钳制,变成一辈子没啥作为的窝囊皇帝。
皇帝这个位子,凡是坐上去的,就没一个是好人。老实人当皇帝,只能受气一辈子,或者把国家搞得疲弱,绝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故此李得一最近才会连续打回俩徒弟的作业,逼着他俩“深度”思考最近那场战事与统万城中的动荡,想要借机教两个徒弟学会一些阴暗的招式,最起码也该懂得一些权谋之术才行。
哪知俩小徒弟不管师父李得一怎么引导,就是不往他所期望的那方面去思考。
寻思一番,李得一开口总结起来,他将自己所知的统万城内那场变故,详细又重复一遍。最后总结道:“突辽国现在那皇帝是个傻子,故此范国师与阿史那·豁耳行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接着,李得一话风一转,对俩小徒弟说道:“你俩将来也要当皇帝,若不想被手下人如此愚弄,就必须学的精明些才好。”
瞅瞅俩小徒弟似乎仍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只干巴巴点头答应。李得一不得不把话掰开了跟俩小徒弟详细讲解起来。
“你俩也读过前朝史书,知道那些所谓忠臣重臣们,天天喊着圣天子当稳居宫中,不可轻佻出游。并多拿先代皇帝大肆巡游天下,花费甚巨导致国事衰败的旧事,来劝阻皇帝老实在宫中呆着。也有皇帝想要微服出巡不费国库钱粮,这些大臣又劝阻皇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天子岂能白龙鱼服,恐为宵小所伤。若你这当皇帝的打小老实在宫中呆着把,这些大臣私下里又会偷着议论,天子从小长于深宫,养在妇人之手,岂能明辨是非?”李得一边说边看着俩小徒弟。
这些事情,他俩都在史书里读到过,只是从未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思量。此刻听师父这么说,俩人都觉颇为新奇。
瞅着俩徒弟听得认真,李得一接着说道:“你们看,这话都让那些国之栋梁,朝廷重臣说全了。反正他们就是要把皇帝留在宫中,还要让皇帝老实听他们的。然后,若皇帝真听话留在宫中一辈子,他们就会欺负皇帝见识少,试图用各种手段蒙蔽之,将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要知道,这些饱读诗书长大的朝廷重臣们,可都明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他们若是真想助皇帝为明君,又怎么会大力拦着皇帝出巡,防备着皇帝看到天下的真相?”
李得一这番话,可把朝廷的重臣们都贬的一文不值。若是天下三国的臣子听到这番话,非得脸红脖子粗跟他辩个明白不可。弄不好还有些要表演撞死以明志的把戏,或者挂冠而去。
这话对俩徒弟的冲击,就像直接把他俩脑袋劈开,硬塞进去一样。朱标和刘盈链各个完全傻了,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
李得一也知道自己说的事实真相太过残酷,两个小徒弟恐怕一时根本接受不了。
朱标喃喃道:“朝臣都是国之栋梁,君之肱骨,自有尊荣,岂能如此……”这话说完,朱标都没法说服自己。前不久刚发生的事儿在那儿摆着。突辽国皇帝是个傻子,范国师就趁机联合大将军大肆屠戮异己,把持朝政。甚至最后大将军阿史那·豁耳直接晋位摄政王,已经形同谋反。这两位,之前可都是真真的突辽国的栋梁,突辽国的支柱。
李得一知道这时候再说下去,俩小徒弟也听不进去,干脆道:“你俩不信可以留心看着,俺估摸着这两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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